「连载」作男怨女 （5）一作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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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喜眯起眼睛，望着路上车流不息，所有人们形色匆匆。
时间啊，它不会因为你不停地抬手看着腕表而飞逝，也不会因为你的虚反而凝滞。树木的嫩叶又长了一点，低洼的水沟又深了一分，只等你惊觉，时光早已如丝绸般在手掌中轻盈滑下。
点燃最后一根烟，四喜从思绪中回过神：自己真是无趣，明明还要讨生活，明明连独自舔伤口的时间都被剥夺了，还有心思去招惹那个并不相熟的男人。
呵，不过看他被激怒的样子还真让人舒爽，四喜挑挑眉，弹了下烟灰。
她正有些得意，突然心像被什么抽了一下：沙沙，对，刚才脱口而出地激怒路遥知的那两个字！
沙沙！
几天前，最先让四喜忿忿又痛苦地是那一封躺在陈渭中邮箱里情意绵绵的邮件，落款：爱你的沙沙。
沙沙，沙沙，沙沙，四喜嘴角轻轻抽动几下，她觉得可笑，却又笑不出来。
原来两个相见相厌的人却因同一个名字而产生同样愤怒的情绪，这不可笑吗？
她迅速掐掉烟，起身准备离开。
四喜浑浑噩噩地走着，愈发无力。她想歇歇，刚才一惊一乍已经耗的她没了力气。
大概快死了，四喜悲观地想。
她巡视了周围，又朝医院走去。随便寻了座位坐下，抬手摸摸额头，滚烫不已，在这里大概想死也死不了吧。
四喜就这么坐着，看着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眼皮越来越沉，迷迷瞪瞪地睡过去了。
“喂！”四喜正在诡异破碎的梦境中挣扎，猛得被人推了一把，慌乱地擦了擦口水，睁着惺忪睡眼。
“回家吧，这不能睡。”护士低头看着四喜。
这一觉到底是睡了多久？四喜揉揉眼睛，外面天已经黒了。
四喜正想站起来“哎呦”了一声，又坐下来。
腿麻了。
“还没走？在等我给你做投胎的计划？”四喜刚坐下，冰冷的声音便从背后传来。
四喜意识到是路遥知，有些许尴尬。想走，怎奈腿不听使唤。
路遥知快步绕到四喜跟前蹲下，眼里如一片湖水般深不可测，他望向四喜幽幽地问：
“你认识何沙？”
四喜躲过路遥知灼灼的眼神，并不作声。她当然不认识何沙，她甚至连那个跟她前男友纠缠在一起的罗沙都不认识。
路遥知见四喜没有回答，便低头弄了弄裤脚，也没再说多余的话，起身离开了。
四喜垂手呆坐着，她望着路遥知渐远的背影，那背影挺拔又落寞，许就这一瞬四喜感到浑身刺骨冰冷。
她用不知哪来的勇气，拼了全力喊了一句：“她是我前男友的现女友！”
路遥知听到这句，脚步停下，却并未转身。
“还想知道什么？”四喜快步走到路遥知身后，踮脚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问道。
路遥知身上淡淡的香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滚入四喜的鼻腔，她从没离除陈渭中以外的男人这么近。
这味道，让她不禁情迷意乱。
而路遥知却厌恶极了眼下这女人轻佻的样子。
“什么也不想知道。”路遥知面无表情地说。
“她要结婚了。” 四喜丢了神智，嘴巴不受控制，胡说八道起来。
路遥知明显被这句刺激到了，他扭过头铁着脸怒目而视，用力掐住四喜的胳膊。
男人真是好笑，明明是你提的分手，怎样，前女友要结婚了又要愤怒。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私有物品吗？哪怕他不要了，别人也不能拣来珍惜吗？
“如果你还想知道更多，那就带我去吃饭吧，我饿了。”四喜甩掉他的手，长叹一口气。她饿了，可她并不想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孤零零的感受这世界四处散发的恶意。
她没人找，或者她偏要找他。
“好。”已经很晚了，路遥知抬手看了看表。他答应她，并不是他想知道那些事情，而是他看到眼前这个女人，面容枯槁，脸颊通红，双眼透着乞求，可怜兮兮的样子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还可以动恻隐之心，想到这路遥知不禁卷起薄薄的嘴唇，自嘲般地轻笑。
路遥知修长的双腿迈着大步，四喜拖着疲惫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跟在他身后。
凌晨2点23分。
路遥知将车开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点了几份甜点。
“吃吧。”路遥知擦擦手，将一盘Black Forest Cake推到四喜面前。
“可是，我想吃火锅。”四喜看着眼前的甜点为难地说道。
刚才进来的时候在梦游吗？还是点餐的时候在梦游？
“快吃吧！”路遥知提了嗓音，用不容置疑的语气来掩饰不耐烦。
“没胃口。”四喜摇摇头，像是做了很艰难的决定一样，刚拿起的汤匙也放了下来。
“带我去吃火锅好吗？”四喜央求道，先前滚烫的脸颊越发红了。
路遥知开始后悔刚才那一点点恻隐之心，哪怕是因为好奇也比这样让他舒服。他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怒火，不言语。
“我想吃火锅。”四喜竟拿出女孩儿才有的娇憨状，不依不饶。
“下次，现在很晚了。”路遥知努力做出宽慰。
“我要吃火锅！”
“我等你等了那么长时间就是要吃火锅！！你要问我问题，我什么都告诉你，但我必须得先吃火锅！！”
“我就要吃火锅！” 四喜扯着嗓子尖声喊，就像醉酒了一样，拍着桌子对一个陌生人发脾气，或者说是撒娇。
路遥知终于忍无可忍：“现在是凌晨2点，我没时间在这陪你闹着玩！”他声音有些沙哑，尽力保持最后一点能够做到的风度。
他望向四喜的眼里充满愤怒，一个手术已经让他精疲力尽了，而现在，他只想回家。
四喜听出路遥知的不满和愤怒，却并不妥协。
“你自便吧。”路遥知掏出钱包，抽了钱甩在桌子上，拿起外套，拂手而去。
四喜迅速抓起包包，追了出去。路遥知大步流星地走到车前，正准备掏钥匙，手臂却被四喜捉了去。
“带我去吃好不好？”哪怕是最糟糕的时候四喜也没这般低三下四地求过人。
“吃什么火锅！！大半夜不回家，缠着男人干什么？寂寞难耐想找人上床？！”路遥知甩掉四喜的手，口不择言地大声怒斥道。
被这疯女人缠上，他连最后一点忍耐都消耗光了。我们只是陌生人，何必要用恋人般的相处模式彼此折磨呢？
“对。”四喜无法控制自己的言语，更不能解释今天一天的所有行为。她不断地挑衅着这个陌生人。
路遥知听到这，一股血涌上脑袋，他一把将四喜揽了过来，紧紧扣住她的身体，摁到车身上，左手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别过脸去，眼里的愤怒恨不得将她撕裂。
他让她眼睁睁的与他对视，他要让她知道，他痛恨被四喜这样当做傻瓜般挑弄，就像他痛恨被何沙当做傻瓜般挑弄一样。
不是缺男人吗？好，那就成全你！
尽管四喜明知路遥知会失控，但还是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住了。
她惶恐地瞪着他，正欲道歉，突然他冰冷的唇就压了下来，疯了一般狂乱不迭的啃咬着她的双唇，像是在发泄某种抑郁了很久的悲伤情绪。
她恼怒地反抗，四肢却被路遥知逼近的身体紧紧压住，动弹不得。路遥知放开四喜的脸，抽出左手，伸进四喜的衬衣里。
四喜电击一般，浑身颤栗，眼里浸满的泪水，瞬间如泉涌般从惨白的脸上滑落在。
路遥知嘴角触摸到这样的冰冷和惊恐，迅速放开了她。
自作孽不可活。
四喜发疯一样跑走了，顾不上纽扣掉了的衬衣，甚至来不及给路遥知一嘴巴，就这样落荒而逃。
她就像魔怔一般不停地招惹着这男人，如今被生生羞辱了一把，她知道这些都是她自找的。
活该吗？
两年来，她看够了一个男人平静温暖的样子，直到最后才发现那是温尔尔雅的道貌岸然。
现在，她就是想看到一个男人被激怒的样子，那种带有强烈的能够激发女人荷尔蒙的粗糙样子，会让四喜知道这世上还有与陈渭中不一样的男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去招惹路遥知，如果不是今天恰巧知道他在这里，她定不会这样。可是当她知道了，她便再也迈不动双腿。
路遥知就像磁铁一样吸引着她，在他面前她丝毫没有想过要去掩饰什么，他已经看过她最狼狈的样子。现在她的心，她的想法，她的无理取闹和任性都真实的袒露在他面前。
四喜从来没有这么真实过。
这种带有自虐倾向的方式，让她如饮酒般沉沦。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
她被人羞辱的还不够吗？
路遥知看着她跌跌撞撞逃离的背影，凌乱的长发被风卷起，无比狼狈和悲凉，就像一个受伤的小兽，透露着无法言说的无助感。
路遥知彻底清醒了，他懊恼自己的失控。
今天，从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她泛红的双眼，倔强的无理取闹都是在宣泄。
想来她无人可找，便捉了他。
路遥知大步朝四喜追过去，抓住她的手，温柔的将她揽入怀中，他看着四喜惊恐而悲伤的浸满泪水的眼睛，心竟然有点痛。
四喜没有挣扎，她太累了，她需要一个肩膀。她想就这样靠着，永远不要醒来。
凌晨，天微凉，各种悲伤的陌生人彼此温暖，相拥的两人，被路灯的昏黄拖出长长的影子。
四喜一定不认识何沙，路遥知想。
他答应带她来，只是从她眼里看到了无尽的疲倦和倔强，一如他当年一样，仅此而已。
何沙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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