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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一束焰火,换你一片海水

用我一束焰火,换你一片海水

作者: 金俊杰 | 来源:发表于2016-10-05 21:28 被阅读425次

    我养过两条马尾斗鱼,一条蓝色,一条红色。分别取了名字,蓝色这尾叫七月,红色这尾叫安生。它们在小小的鱼缸里,相处了很多年。我写过一个小说,小说里的人一个叫七月,一个叫安生。她们在小小的故事里,度过了很多年。

    是为了纪念安妮宝贝的《七月与安生》。

    得知《七月与安生》拍成了电影,心底里面总算是一声叹息,终于有了这一天,圆了很多安妮迷的梦。之前《七月与安生》改编成了话剧,熟知安妮宝贝文风的人都知道,她手中的笔流淌出的是,物哀与幽玄,话剧夸张的表现形式又怎能表达她那静美的文风和悲美的故事呢。

    去看了电影,散场后,很多人哭了。那些哭泣的人大多是二十出头的小女生,因为感动啊。当我看到年轻的她们为偶像写的故事而流泪,心里当然有一丝丝的哀伤。同时我也在想,她们不是安妮宝贝的读者,安妮宝贝真正的读者,大都已经三十好几,甚至是将近四十了,这些人是不会再流泪了,因为早已把泪水流在了无声的岁月里。

    《七月与安生》剧终,休止符划得那么铿锵有力,我意识到我的年少时光,我的青春岁月都随着这个虐心故事的结束而结束,打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我也意识到安妮宝贝的故事安放在我的心里好久好久,经历了我那风风雨雨的过往,如今微微发黄,还好我没有丢弃也没有遗失,便觉心安,情怀打上了一串神秘的省略号。

    电影里讲,七月和安生这两个女孩在儿时就是好朋友,一起快乐地成长,后来她们的二人世界走进了一个叫家明的男孩。再后来,七月爱上家明,家明也爱七月。再再后来,家明移情别恋,爱上了安生,安生选择友情而逃避爱情。七月察觉后,怀着家明的孩子也离开了家明。最后,七月生下小孩后死去,安生收养了七月的小孩。

    友情自始至终都是牢靠的,爱情风轻云淡到难以捉摸。

    原著小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是安生抢走了七月的家明,家明抛弃了七月的感情,当安生又抛弃家明后,家明又回到七月的身边。最后是安生怀上家明的孩子,她生了孩子后死去。在一起的七月和家明收养了这个小孩。

    电影温情,小说残酷。电影里是两个女人让一个男人,小说是两个女人抢一个男人。

    同一个故事却是不同的版本。我权衡再三,决定抛开电影谈小说。安妮宝贝所构思的极端感情世界有更加多探讨的地方。

    七月是酷暑难耐,所以七月这个名字蕴含了火辣,安生是安定一生,所以安生这个名字包藏着静宁。可是七月和安生的实际人生却和名字所传递的意义完全错位,七月一点也不火辣,火辣的是安生,安生一点也不宁静,宁静的是七月。米兰·昆德拉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当七月和安生呱呱坠地的时候,各自父母左思右想然后取了这样的名字,上帝躲在一旁偷偷发笑呢。

    七月柔情似水,安生放荡不羁。年少的七月有着海藻一样的秀发,穿着洗得褪色的牛仔裤和白衬衣,光脚穿一双球鞋,一贯清纯的模样。年少的安生一头浓密漆黑的长发扎成一束束小辫子,发稍缀着彩色玻璃珠。银白眼影,紫色睫毛,酒红嘴唇。穿着一件黑色镂空的蕾丝上衣。

    在少女时代她们如影相随,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连洗澡都要一起洗。好到在大街上走路都要手拉着手。

    再好的朋友也总有分别的时候,成长就是一场告别。后来的七月循规蹈矩地完成学业,逛图书馆,进电影院,参加舞会。找了一份安稳的工作,等待婚姻的到来,希望相夫教子就此过完一生。七月一点都不火辣。后来的安生狂野不羁地过着浪迹的生活,早早辍学,到海南打工,到北京学画,一路上调酒,飙车,吹萨克斯风。安生一点都不宁静。

    当她们认识家明后,七月说,家明是她16岁以前看到过的最英俊的男人,安生说,自己一点也不喜欢男人。

    安妮宝贝的偶像玛格丽特·杜拉斯说:除非你非常爱这个男人,否则男人都是难以忍受的。

    安妮宝贝用她那破碎疏离的文笔打造了一台打眼的戏,几个欢喜的人,一场揪心的恋,几段破碎的情。

    家明是安妮宝贝笔下最英俊的男子。但是这个叫苏家明的英俊男人确实不是什么好男人。他终究是让人失望。他拥有七月的爱情,却贪婪安生的灵魂。爱一贪婪就成劫难。他既给不了七月现实,也给不了安生未来。得到安生,离开七月,失去安生,再找七月,不断试验爱情和友情,无耻地让我无话可说。

    七月是安妮宝贝笔下最美丽的女子。左手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右手是相依为命的友人,是那么小心翼翼维护爱情,是那么战战兢兢回护友情。当安生对她说,我爱家明,我想和他在一起。七月凝固全身力量,重重地打了安生一个耳光,也就一个耳光而已,还能怎么样。多少年后我都清晰地记得,当初读到“深夜的大街上,七月听到自己绝望的声音在寒风中发出回声”,我的心都在颤抖。安生走投无路的时候,并且怀着家明的孩子,受伤害的七月还是接受了她,安生命悬一线的时候,七月说,不要死,生下孩子。这是超越友情的悲天悯人。

    安生是安妮宝贝笔下最任性的女子。任性到绚丽苍凉,又无辜绝望。灵魂里掺杂着不安的因子,总在追求生活的刺激,流浪和爱情成了生命的全部,“她像一棵散发诡异浓郁芳香的植物。会开出让人恐惧的迷离花朵”。换来的代价是走投无路,无家可归,身体臃肿,背上,胸口上有许多烟头留下的烫痕。手腕上还有支离破碎的割脉留下的刀疤。

    七月代表了现实,安生代表了理想。在七月和安生之间徘徊的家明,就是曾经年轻迷茫的你我他。

    《七月与安生》本是不良到让人心凉的故事。我选择重读,是为了残酷的青春,是为了内心的痛苦。也是为了纪念成长里,有安妮宝贝的陪伴。纪念她用心所写的故事,纪念她故事里沉甸甸的爱,纪念她爱的代价。

    笃定优雅清纯的七月在人生的凛冽和萧索里流离,洒脱热辣迷人的安生在青春的沧桑和无奈里流浪。如花美眷,似水年华,惆怅和美丽都在时光里沉浮了。

    七月和安生的一生,有些纠葛放在哀痛里,有些悲伤放在迷茫里,有些移情放在别恋里,有些爱人放在叹息里,有些脆弱放在摧毁里,有些灰飞放在烟灭里 ,有些半明放在不白里,有些阴差放在阳错里。

    七月温柔如海水,安生汹涌如焰火。

    喜欢七月的人心里装着海水,喜欢安生的人心里装着焰火。如今的我,向往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只想用我一束焰火,换你一片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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