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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珏安如梦
幕落的光撒在玻璃橱窗上,房间染了色,梁生裹着被子看着余晖,杯子的斜影与桌面形成一个角,手指停靠在旁边。
“醒了?” 夏橙推开房门,进屋把窗帘完全拉开。
“嗯。” 梁生用手挡了一下光线,房间明亮起来。
“多美!如一场盛宴。” 夏橙站在窗前,落霞,染红了整座小城。行人,房屋,大地,轻缓的呼吸,“梁生,未来还长,这片光芒,会穿透这片阴影。”夏橙指着他心口的位置。
梁生坐了起来,起身和他站在窗前,光线逐渐褪去,“明天陪我去接我爸。现在,吃饭去。”夏橙拍了拍他的肩膀。
夜不长,只是未入眠的人觉得漫长。
黎明破晓,闹钟的铃声回响,夏橙爬起,梁生早已起来,两人匆匆刨了几口饭,夏橙便拉着梁生出门了。
“这么急?”
“从这到径县的汽车只有两趟,早一趟,晚一趟,如果错过了这趟,就得等到明天。”
“我爸从隔市搭车到径县汕东汽车站,然后从汕东汽车站转车到围蒲汽车站,最后从围蒲汽车出来,走一公里左右,才能搭车到小城。”
“这么麻烦,回家一趟真不容易。”
“所以,我妈让我去接他,她说多个人,会好点,有的路真的颠簸,但是他会走很多次,而且这段路会很长,甚至是这漫长的一生。”夏橙看着窗外说道。
“梁生,我们都太年轻了,其实什么都没有经历。” 夏橙闭上了眼,靠在座位上睡觉,车身时而颠簸,有人睁着眼,有人闭着眼。
梁生坐着,睁着眼,有些话卡在喉咙。是啊,其实什么都没有经历过,他扬起手,揉了揉眼睛,空气里,汽车鸣笛,呼吸的鼾厚声,夹杂着气味。
下车,深吸一口气,“这汽车真不好坐。”两人朝着围蒲汽车站的方向走去,同行的还有几人,背着大包行李,并不认识。
围蒲汽车站外停靠着一些小面包车,站内停着一排大巴,背着大包行李的人走进售票厅,黑色的屏幕上亮着红色字体,从这到别处的地名,最终想去的目的站,排着队,或座位上等待,行走,最终会停留在一个地方。
“接下来想好了吗?”夏橙站在车站售票厅外问道。
“找个工作,在小城生活,看看海,漫无目的地行走,去释然。”
“明天就去海湾。”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喂,到了吗?”夏橙拿起电话。
“马上就到。”
一个不高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后背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快步地走着,另一只手拿着电话,胡茬修得干净,黑色头发中夹杂着明显的白发,夏橙站在他面前,整整高了一个头,他们对视了一眼,夏橙接过他的双肩包。
“回来待多久?”
“三天。”
“你看起来瘦了。”夏橙背着背包跟在他后面,他的脚步很快,夏橙加大了幅度,梁生并排和他走在一起。
听到夏橙的话,他放慢了步伐,“你也是。”
“这位是?”他看向了梁生。
“我朋友,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伯父好,我叫梁生。”
“也瘦,要多吃点。”他点了点头。
回去的路,像拉着的行李箱,车身摇晃,夏橙不说话,他的父亲不说话,梁生也不说话,彼此间,独立的思绪,沉默,是人最能坦诚的态度,也是相处的一种方式。
回到小城,夏橙的母亲准备着饭菜,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笑容挂在脸上,哼着小曲,夏橙突然觉得母亲年轻很多岁。
“妈,皱纹都要笑出来。”他站在门口不觉得扬起了微笑。
他的母亲转头,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手里拿着竹刷把,举了起来。“再说,我就拍过了。”嘴角佯装生气,却藏不住那份喜悦,“去看看你爸好了没。”
“才刚去一会儿,哪有这么快。”夏橙转头笑了笑,上楼了。
楼道里传着阵阵香味,到楼梯尽头。
“吃饭了。”夏橙的母亲在厨房里喊了一声,端着饭菜,他的父亲换了一身衣服坐了下来,头发还没有干。
桌上家常小炒,夏橙的母亲给父亲碗里夹着菜,一盘小炒肉,一盘回锅肉,一碟花生米,一盘素菜,不喝酒的她,端着小杯子,她说小酌一杯,一家团聚。
然后问着些闲碎的事情,她问一句,他答一句,语气缓慢,不急不忙,夏橙认真地听着,看着他们,眼中一股时光的漫流,他多么幸运,有这一家人。
“明天我们去海湾玩吧。”夏橙的母亲提议道。
“好。”夏橙一边夹着菜,一边回答道。
“小梁,多吃点,不要客气。”
“谢谢,伯母。”
吃好饭,收拾好,他们坐在客厅看着电视,梁生早已回屋子睡觉了。
上楼,夏橙拉上窗帘,一只迷路的昆虫撞到了玻璃上,他推开窗户,虫子在窗台转圈,几次尝试后,展开翅膀,飞向夜空。
站在窗边,路上已无行人,对面,远处,屋子的亮光,一家接着一家熄灭了,整片陷入漆黑,唯有路边的光,在黑夜中照亮,或许,在某刻,会照亮路人。
外面一片安静,屋里聚少离多后的团聚,些许的窃窃私语,挽着胳膊,心安入眠。
夏橙关上了窗户,留下一条缝,躺在床上,熄了一盏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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