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考拉姑娘
[壹]
八月底,小溪边的树上藏了几只不知疲倦的蝉,仿佛身上装了永动的小马达,让方圆几里都听得到它们的叫声。下午的阳光透过清澈见底的溪水让水里的石头闪着光亮,偶尔还可以看到小鱼躲在石缝中。
放学了,两人路过这条小溪,何旭停下,把书包一丢,麻利地脱掉“黄金牌”凉鞋,折起宽松的裤脚,一脚踏进那清凉的小溪中,他一边弯腰摸着鱼,一边喊着小静:
“快下来一起摸鱼啊!我摸条大的给你,嘿嘿嘿…” 见坐在树下的小静不理他,他就激起水花向小静。
“呀!我说你这个人,待会我衣服都被你弄湿了,真是的。”
“谁叫你不下来!”
“我要回家了,不跟你玩了,无聊。”
何旭就喜欢逗她,喜欢她像是生气又不是生气的模样,仿佛这样子做能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在这时,那一定很美好。
[贰]
“准备小升初了,小静你是跟我同一个中学吧?”
“没有,我不知道。”
“好吧,那你知道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
“嗯。”
六年级的尾声,何旭像只蜜蜂一样“嗡嗡嗡”地围在小静身边,盘问着她要去哪个中学读书,还说一些什么可以保护小静之类的话。
何旭跟小静其实不是同个村子的,只不过那年小静的父母为了躲避生育政策,暂时把小静放在了她的外婆家寄养,一直到她上小学也是在何旭的村子,全班人同学的姓氏唯独小静的与其他人不一样。
小静正如她的名字一样,文文静静,不爱与其他人交流,也不爱结伴,低着头走路时,厚厚的齐刘海常常会盖住她的大眼睛,而皮肤与村里的孩子相比总是要白一些。
这些年围绕在她身边的人总是何旭,逗她笑,偷偷吓唬她,借她的作业抄,也会帮她打扫教室卫生。放学时下雨就算有伞,何旭也不会先走,而是假装在教室捣鼓,看小静何时走他便何时走。
[叁]
“一二三 ,茄子!”
班主任开心地组织着同学们拍毕业照,笑容像是金秋十月收获了果实那般喜悦。
“咔嚓。”快门声把这一刻的何旭和小静框在了一起,何旭就站在小静身后,他笑得无比灿烂,而小静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暑假快要结束了,大家都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中学的录取通知书,何旭收到了离家不远的一个中学的通知书,班上的同学也大都是跟他一样在那个学校。
帮家里人干完农活以后已经是下午了,何旭攥着通知书跑去找小静。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小静外婆家门口徘徊着,这时刚好小静外婆回来。
“阿旭啊?你在这干嘛?是来找小静吗?”小静的外婆笑眯眯地问着他。
“嗯!是啊,我是想过来问问她接到通知书没有的。”何旭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答道。
“噢噢,这样啊,那我帮你叫她出来。”
“好的,谢谢阿婆。”
晚了些,天空出现若隐若现的粉色云朵,何旭看见小静穿着一身淡黄色的碎花连衣裙走出来,“她跟村里的女孩子真是不一样,真好看。”何旭在心里悄悄地说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过来是想问问你拿到通知书没有。”
“通知书…中学通知书吗?”
“是啊,你没有吗?”
“没有,我爸妈应该另有安排。”
“好吧,我先走了。”
何旭消失在夜幕中,他不知道过几天小静就要回老家了,等到他再去找小静时却发现小静已经离开。
[肆]
准备开学了,新的学校,新的生活,大家都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何旭接过老妈叠好的被子,努力地塞到格子布袋里,费劲地拉上拉链才把被子装好。他拿起桌面上的三中录取通知书,有些惆怅,因为小静离开村子以后他就再也没见到过,也不知道她在哪所中学读书。轻轻地叹了口气以后,他坐上了老爸的摩托车,后背靠着那袋棉被和衣服,向镇上出发。
到了镇上,熙熙攘攘的小摊贩吆喝着,热闹极了。老爸带他去到一家杂货店买日用品,买完后他手上提着大包小包,心里还是在想小静。其实不单单是小静身上有一种他觉得的独特气质,更重要的是在他三年级时,小静曾经帮过他。
三年级时,因为自己相对于其他同龄的小伙伴个子较小,看起来很瘦弱,班上的男生总是使唤他去买买零食,打扫打扫卫生什么的。有一次他被班上的“恶霸”欺负,说要他放学了留下来打扫卫生,完成值日生任务,还不允许他告诉老师,否则就会被打,他只好答应下来。放学了,何旭一个人扫着教室,还要清理一些融化掉的冰淇淋垃圾。盛夏的温度总是那么热,把何旭热出了一身汗,他低着头扫地,却听到另外的扫把声,抬头一看,发现是小静正在帮他扫地。
“谢谢你帮我扫地!”
“你为什么总是听他们的话,本来不是你扫的。”
“我…”
“快扫吧!下次再这样我可不想帮你了。”
何旭看着小静,心里暗暗地想着,以后自己要勇敢的拒绝“恶霸”们。
在那之后,他跟“恶霸”们放学后打过架,虽然身上疼,但是却很开心,因为再也没人敢使唤他做事了。
[伍]
何旭在学校安顿好以后,开始打听关于小静的事。他周末去网吧注册了一个QQ号,跟班上的好友互换了Q号,时不时还比谁的Q等级高。
但是他在空间发的第一条说说是:“谁有陆小静Q号?”
底下没几个人回复,他觉得可能是自己的好友不够多,小学同学的账号也没加完。
初二了,为了便于联系,何旭的老爸给他买了一部按键机,却也能登得上QQ。他陆陆续续加了很多小学同学,还有隔壁班的一些人的Q,他又把自己之前的说说转发了一次。随后,发小给他发了一个QQ号码,叫他加加看是不是小静。他添加的时候打了个备注:“我是何旭。”不一会儿就通过了。
“你是小静吗?”何旭发出的第一句话。
“是呀,你是何旭?”
“嗯!是我,好久不见。你现在在哪里读呢?”
“我在一中。”
“一中,一中好呀!重点中学。”
“还行,不说了,准备上晚自习了,886”
“嗯嗯,周末有空我去找你玩。886”
何旭心里很高兴,因为终于联系到小静了,心心念念的小静,他一个晚上的晚自习都没看得进书,也听不见班主任在说什么,脑海里全都是周末他去找小静的场景。
[陆]
终于到了周六了,何旭发了个消息给老爸,说这周末不用来接他了,他下周再回家。下课铃声一响,何旭拿起校徽,穿着宽大的蓝白校服急匆匆地走出校门。他打开手机QQ,给小静发了一条消息:我现在去你们学校找你,嘿嘿~
他路过商店,买了几根棒棒糖,又买了几包话梅和蜜枣。路边开三轮车的大妈热情地问他去哪,他价钱都不问就上车,说去一中。坐在车上,他盯着手机QQ的消息,盯着小静的聊天窗口,希望能看到回复。风呼呼的从耳边吹过,他希望车再快点。
终于到了一中校门,门卫不给他进去。他站在学校的围栏,从石柱缝上看着一中里的学生,发现没有一个人是出来的。“难道他们没有周末?”何旭疑惑地看着。
他又发了一条消息给小静:我在你们校门了哦。(龇牙表情)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终于收到回复了。
“啊?我才看手机,你真的来找我啊?有啥事吗?”
“没有,我就想见见你。”
“那好吧,你等我一下。”
“好。我在石柱这边等你。”
不一会儿,他看到一个头发湿漉漉的女孩子朝他跑过来。
“我在这!”何旭激动地挥挥手。
他们隔着一道围墙,透过石柱间隙聊着天。
“好久不见啊,你长高咯。”小静有点腼腆地说着。
“哈哈哈哈,你也长高了。好久不见,你离开村子都不跟我说一声,去哪读也没告诉我。”何旭看着小静,装作不开心的样子说道。但实际上偷偷观察着小静,发现她真的比以前长高了一些,皮肤还是那样白净,变得更好看了。
“额…走得急,没来得及告诉你。”
“好吧,没事,以后常联系哦。对了,这个给你。”何旭把零食从缝上递过去。
“这是什么?”
“给你买的零食啊。”
“啊,谢谢你。”
“嘿嘿嘿,不客气。”
聊着聊着,晚自习铃声响了,打破了二人的聊天氛围。门卫大叔也在一旁看着两人,何旭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感觉两人像是早恋的学生。
“我要去上晚自习了,你快回去吧,好好学习哦。”
“嗯嗯,你快去吧!”
“好,要努力哦,争取高中同个学校。”小静转身又回头,像是开玩笑的语气说着。
“好!我会努力的!”何旭大声的回答。
此刻,何旭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打了鸡血般,他甚至忘记了没吃晚餐,只想回教室学习。
[柒]
回到宿舍,何旭在床头贴了一张字条:上同一个高中,加油!
每当他睡醒看到这张字条时,都会充满了干劲,年少的他不知道自己对小静到底是哪种情感,但是就特别想呆在小静身边,就像小学那样。
纵使岁月浮沉,或许小静就是那个让他内心深信不疑地努力的人。
(图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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