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玄宝
坐在许家明家里,陆匀之有一丝紧张。
紧张或尴尬的时候要微笑,于是她一直保持着微笑,像是在跟自己的客户开会那样专业。
许家明看出她的不自在,尽量引导话题,不让气氛变得怪异。
许英年律师和许张文竹听到儿子说这是陆匀之后,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只是心里已经开始给低分了。毕竟教养是在的,也要给儿子面上一个尊重,许太太礼貌地问她一些普通家长会问的问题,现在做什么工作,家里有什么人,跟家明有什么打算之类。
陆匀之一一回答。
“现在做的是一些商业活动的策划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最近不太忙。”
“妈妈在我小时候去世了,父亲和继母继妹都在老家。我现在一个人住。”
“原本想着要早点来拜访两位长辈,中间总是有事情耽搁,很抱歉。”
......
在来许家之前,陆匀之紧张得呼吸都有点不顺,她把自己衣柜的衣服试了个遍,总觉得不合适,许家明在旁边看着都累,女人真是麻烦。
最后拿着许家明的副卡到商场去刷了一套新的套装,她倒会美其名曰:“是见你父母,要穿好看点,不能给你丢脸。”
许律师无所谓,他纵容她。
许太太见陆匀之虽正襟危坐,有点拘谨,却不见小户人家的散漫,气质得体娴雅,看儿子的眼神也不似有假,跟她想象中的陆匀之有很大的不同。
怎么说都是曾经让许氏夫妇如临大敌的那位女同学,在他们眼里,陆匀之应该是开口闭口就问家里财产多少,或者衣着暴露,话题断层才对,如此一来,出入太大,倒像是他们先入为主了。
许英年提起:“听家明说,你对国画还有兴趣?”
陆匀之连忙摆手:“不敢当,修身养性而已,最近才开始学,是初学者。家明说您在这方面很有造诣,还应该要向您多请教。”
过分谦逊,反而显得生疏。
幸而大家没有往这方面深入交流,陆匀之拿出自己的礼物送给许家父母,一条爱马仕的女士丝巾,和一幅《清兰图》。她倒会投其所好,拿着兰姐的画借花献佛,连许家明都暗暗觉得她实在有心。
许英年看到画轴时,有几分兴趣,打开认真看了一会儿,还夸了这幅画几句。陆匀之知道兰姐的画不错,只是不知道程度如何,今日听家明的爸爸这么一说,看来还真有些许名堂,至少是入了老许律师的法眼。
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家明见大家高兴,招呼厨房开饭,对陆匀之说:“家里的这个厨师,是爸爸特地请回来的,粤菜做得一流,我最爱吃他做的白切贵妃鸡,酱料做得特别,待会儿你尝尝。”
陆匀之咋舌,趁着许家父母不注意的时候跟他咬耳朵:“您府上请两个佣人阿姨就算了,还请得起厨师,够腐败的呀。”
许家明被她说得哭笑不得,趁机吻了一下她的鬓角:“我们家以前是大地主,我爷爷的爷爷那几代,家里光是厨子就有七八个,现在已经是大不如前了。不过你放心,跟着我,就有你一口饭吃。”一副纨绔少爷嘴脸。
陆匀之笑嗔看了许家明一眼,反手捏了他一下,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爱意。
好一对璧人!连许太太都觉得陆匀之形象太佳,即使同为女人,也很难对她反感起来。
饭后,家明带她上楼参观自己的房间。
许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房子半新不旧,很是整洁,许太太和兰姐都爱花,家中花团锦簇,错落有致,完全不突兀,随处都透露出这个家的文雅气质,那是一种生活的品味,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非常难得。
陆匀之尽量让自己心态保持平衡,她不是自卑的人,到了这一刻,也深深觉得,世上品味的确是分三六九等的。
“都是我妈布置的,我爸提供意见,但最后都只能持保留态度,太惨了。”家明啧啧摇头。
“为什么?”陆匀之问。
“因为我妈嫁妆丰厚,我爸那阵子工作忙,外公还老给我妈撑腰。外公是我爸的老师,他不敢反对老师。”许家明好像第一次说起他的家庭成员们。
“外公去世那年,北京还派人来慰问过,那时候大概就是我妈娘家最风光的时候了。后来我爸遵外公遗嘱,不从政,但要保持好关系,我们家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到我这一代,就完全变成商业律师了。”
陆匀之听得入迷,还想听。
家明牵着她的手上楼梯:“还想听,嫁进来,给族谱你背。背不出来,是要罚我的,说我不会挑老婆。”
“你讨厌。”陆匀之笑。
许家住的是复式别墅,家明的房间在二楼,他带着她随意逛了几处,指着几幅画说是哪个名家手笔,最后才到自己的房间。等她一进房间便锁上门,把她困在门跟自己的怀里,有些恶趣味地说:“我一直都想在这个房间要你,从我们第一次牵手开始!”
陆匀之睁着眼睛,特别无辜,看着他不明所以然。
“不管了!”许家明吻上去,呼吸有些急促,手也没闲着,把她裙子后面的拉链拉开,伸手进去,丝滑的衬裙漏出,家明的手握住她的胸,像握住了什么饱满的东西,动作快得让陆匀之来不及阻止。
“家明,家明...”陆匀之唤他,希望能拉回他的理智,不敢大声,只能用气音说话,“我们不能这样,你父母...他们就在楼下。”
可是家明已经亲起瘾,隔着几层衣料,都能感觉到他的激情和凸起,她简直莫名其妙,好气又好笑,大白天的,刚吃饱饭,他许家明发什么情!?
大概是感到陆匀之的不配合,许家明也终于喘着气停下来,把手从她胸口抽出,狠狠地把她捆在怀里,抱怨道:“就是想要你,想在这里要你。”
陆匀之看到他耳朵根有点泛红,拍拍他的背:“突然间是怎么了嘛?”
“第一次,我对你的第一次,就是在这个房间。”有些含糊不清,但陆匀之还是听清楚了,她差点笑出声来,忍得实在辛苦,整个人都在他怀里发抖。
“你严肃一点!这是我学生时期最想做的事,我是在实现我的梦想!”家明一脸认真,振振有词。
“好,我答应你。但不是今天,好吗?”陆匀之柔声哄着他。
“太气人了!”家明不甘心把她裙子的拉链又拉起来,窝在她肩头大半天,轻轻咬了一口,陆匀之发出一声“嘶”,嗔怪拍了一下他的背,“都怪你,今天穿得一本正经,像来面试,根本是来引诱我的,就想把你剥开吃掉!”
“是是是,怪我。”陆匀之安抚他,像安抚一个吃不到糖果的小孩,随后才反应过来,”许家明你还有这个爱好,玩制服诱惑!?我一直都不知道!”
“晚上我们回去试试,好不好?”许家明亲昵地磨她。
这么隐秘的快乐,和有情人做起来,才是人间趣味。
许张文竹从自己的首饰盒里挑了一条链子出来,铂金的细链,串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祖母绿玉坠子,不算老气,端庄大方。
陆匀之当着大家的面戴上,以示重视。
跟许家父母告辞后,许家明缠着陆匀之不让她走,在他公寓又缠绵了一番。
待儿子和陆匀之走后,许太太也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了,往老许那边靠:“什么态度,你倒是说啊。”
“不知所谓!”许英年把陆匀之送的《清兰图》卷起来,随意丢到一边,往外面院子走去。
许张文竹摊开那幅画,看到落款处,心下了然,兰姐这个人,在穗城社交圈有些名气,家明对这个人可能生疏,但许氏夫妇这一代都知道她是做什么的,老许从一开始就不做声。
她心下叹口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陆匀之在过后几天,总觉得那天有不妥的地方,她细细回想那天自己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最后终于发现,那幅画!许家明的爸爸对那幅画的赞许态度,看到那幅画之后,就像是一个律师终于确定了某个证据一样。
突然她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蠢到这个地步?拿兰姐的东西出来借花献佛,那种原本可以模棱两可的态度,现在把她的界限给彻底清晰地划了出来。
她暗自发誓,以后不能跟兰姐再有牵扯。
兰姐的这幅画,并不是她求来的,在课堂上,兰姐画了好几张都不满意,最后画了那幅图,转身就送她了,说虽然不是名家手笔,但关键时候充充场面还是可以的。她欲拒绝这幅画,国画老师却让她收下,说是机会难得。画一直放在她家,很长时间都没去动它。
直到跟家明说好去拜访家长,找了许多东西都觉得不适合当见面礼,才把这幅画拿出来装裱好,看起来是有点高雅的样子,送了出去。
两人的关系中,非要把家庭结合起来的时候,对于不善交际的人来说,见家长,无异于打一场仗那么艰辛。
当天陆匀之就跟国画教授那边说了以后不再去上课。
家明得知后没说什么,以为她只是觉得这些事情闷,带着她出门练高尔夫球,挥杆倒是练得有模有样的。
兰姐得知后给她打了个电话:“小芝,最近都没见你来上课呀。”
陆匀之当时在办公室看方案,冷冰冰道:“有何贵干?”
电话那头的兰姐轻巧地笑出声来:“小芝,你这样直来直去,许多人都不会喜欢的。有点名望的人,里子也许是败絮其中,但无一例外都爱面子。”
那一瞬间,陆匀之什么都明白了,兰姐知道她跟许家明的事,也知道这种关头,会拿她的画去献宝,兰姐都算准了。
陆匀之觉得头痛,瓮声瓮气恳求:“兰姐,放过我。”
“小芝,我一直告诫你,要做个笑面人,做事有分寸,留三分余地。你不必对我恐惧,总有一天,你我都会用得上对方,人生漫漫长呢。”兰姐的话余音袅袅,在陆匀之心里萦绕三天都没散去。
春夏交替的季节,流感盛行,公司里一大半人都成功患上感冒,陆匀之内心郁闷,在这种阴影之下,有天办公室冷气开得太低,她也顺利地发热流鼻涕,好不容易烧退下来,鼻子塞得出不来气,累得摊在床上起不来。
许家明要去香港出差,出差前到她家去看望病号,见陆匀之素颜的模样,像极了大学时有些苍白的她,给她煮了粥。陆匀之难得任性一回,缠着许家明不让他走:“不要去了,在家陪我吧,好不好?”
家明看着孩子气的陆匀之,简直想把她一起打包带走,揉着她的头发:“你乖,我一个礼拜就回来。”
走之前还来一通长吻,也不怕传染了感冒。
陆匀之在家喝粥看着家明给她发的微信:已到,勿念。记得吃粥,想你。
放下手机,粥已经凉了,她吃了几口,眼睛越来越冷,兰姐这样,分明是想吃定她,她已经成长,总会有反击的那天。什么都可以动,但许家明是底线。
兰姐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人生漫漫长呢。
家明刚到酒店入住,连好WiFi,就收到陆匀之的微信:上言加餐饭。
他笑了笑,才刚分开,就“下言长相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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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在唱血染的风采,已经...要倒下了......
46章估计是不会放出来的了,所以我又重新发了一章,哈哈~
点这个:【连载】假如流水能回头 ——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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