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到了,恰似曼陀罗永世轮回的咒语开始生效,墨囊里装着的那只被囚的鬼又开始不受操控。英雄墨都镇不住它,我该怎么应对?只能写下来,不管不顾疯言疯语下去,任由它在一场极度混乱的叙事里灰飞烟灭。管它是真的飞灰还是会死灰复燃,某一刻我别无他法。
“翻风适自乱,照水复成妍。归视窗间字,荧煌满眼前。”这大概是我今日埋头书里脑海中乱入的句子。在这个看似真实的过程里,翻书的不是我,是风;看书的不是我,是灯;合书的亦不是我,是梦。
午憩时分睡得迷迷糊糊,恍惚间听到了雷声,自以为是梦兽恶作剧造的雨境。醒来后向从心确认,确确实实是打雷了。此种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迷惘和美妙感一直并存着呢,就像我有时候看着车子离去,一个人在街灯下彷徨,看到行人身影不断拉长,交合纵横如无数人生投影。无数个深夜我听到自己呼吸的声音,强烈的,清楚的,黑暗,眩目,视线涣散。我感到有些头晕,关上门,漆黑,窗外无光,只能听到自己梦魇般虚妄喘息。
我喜欢光线微晕的地方。
怕黑吗?
——不怕。
幻觉会杀了我吗?
——会,不会。
我说的是同一个答案。
可我本来就生活在无边幻觉里。如果没有幻觉,你知道这些年来乏味无趣生活我是如何度过,我在幻梦的真实里一步步坚持下来。幻觉有时候是我唯一的枪支,在它的庇佑下,我才不至于提心吊胆。没有幻觉,失去幻觉我会死。
我们是否该继续下去呢。疑问,困惑,不解。琉璃灯光下的趔趄,一如按既定路线,朝着该去的方向行进,雨点落下,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迷幻,幻觉,无穷尽的暗夜与灯光,是否有尽头?
还记第一次听歌的感觉吗?
——什么时候。对不起,我忘记了。
还记得第一次离开一个人的感觉吗?
——对不起,感觉不再,不值一提。
从前的时光,过去的事,留在记忆里的人事,被遗忘的,被忽略的,被想起的,被摧毁的,终将不复存在的时光里的我们,瞬间的我们。提醒我尚存活于世上。
我活着,活着是为了什么?我无数次追问过。
虽深知这是久久得不到回应的问题。
我在等你,你在哪?
——我在这里。
最简单的对白。
你知道欲望里面除了空洞还会有什么?
——谁又能明明白白具象回答。
为什么要哭?。
——因为我开心嘛。
入夜以后,鲜血顺墙壁滑落,跌在玫瑰上,融进雨滴里,消失了。
我们活着有意义吗?
唱词空洞,歌颂迷茫,暴戾无疾,黯淡始终。
这是我意识里的所谓状态。
夜幕初起的时刻,吃过晚饭,深觉无端陷入一场虚无的追逐,被驱赶着,却不知道是被什么。
就像电影看至末尾,一切感觉得到真实像从未发生过,我想起那几句诗。
I met a man who wasn't there
I met a man who wasn't there
He wasn't there again today
敲门声音响起,一下,一下,我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了,又是谁曾说我们是流浪者,流浪,漂泊,辗转无依。
我开了我的门,阳光灿烂。可前尘往事我记不清了。
我拿着笔,常常是因为不知所措极了。
你在写些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得不写。
如果一定要有一个具象化表达呢?
——记录,鱼死网破的,眷恋。
如果今天写的东西要给它一个主题呢?
——无七。
一个没有七月的七月。
我所说的无 是有的最高级表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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