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牧暮山

我们仨

前段时间杨绛先生去世了，很多人都在用先生的书《我们仨》来缅怀这件事情，他们三人如今终于在一起了。说起来很惭愧，我并没能把这本书完完整整的读下来，但是从片段中感受到那种平凡而质朴的情感，却如同潺潺的溪水，从心上流过不自知，之后却总是能激起共鸣。不平静的内心会泛起涟漪，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经历，和我们俩，还有许多我们俩的故事。

一、

既然如此，就先来说说我那愚蠢的膝盖吧。

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一个阿克琉斯之踵，那么对于我而言，这个部位毫无疑问就是我的右膝盖了。

对于一部分人而言，能够拥有一项值得为自己倾注全部青春热情的体育运动，简直是不能更幸福的一件事，而我，应该是这种幸福中的佼佼者。足球、篮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还有排球，这些体育运动帮助我度过了全部的童年以及现在正在经历的青年时期，我实在无法忘却那些流过的汗、擦破的伤口和场边的欢呼、场下的奖励，当然，这些都离不开我膝盖的支撑。

我的体重伴随着我的年龄和对于运动的热情，也在不断的上涨，但是作为一个年轻人，我的智商和自知力却还在原地踏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膝盖承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大，但偶尔的作痛也并不会让我太在意，直到有一天我迈腿上楼时，突然发现我的腿没法完成弯曲动作，甚至抬不起来。于是乎，我默念着《扁鹊见蔡桓公》，去到医院，拍片、诊断，果不其然，膝盖受伤了。

为了拯救我的膝盖，也为了能早一天回到运动场。我吃药，却不能总吃，是药三分毒；去理疗，我宁愿相信这种周期很长的慢功夫，更多的是对心理的理疗；推拿么？推拿是一种瘾，短时间奏效，却无法解决。我试过很多办法，却依旧治不好我的膝盖。无奈之下，只能谨遵医嘱，卧床静养半年以上，暂时告别运动。身体要紧，干脆歇够一年吧。

我还真是个喜欢习惯的人，如同爱吃同一样东西和爱穿磨破的裤子，也习惯了没有运动的日子，期间我很勉强的尝试过几次，终究还是因为疼痛无法坚持下去，我跟膝盖我们俩相处的还算融洽。转眼一年多过去了，我也迎来了期待中的复出，很不理想的，一年多的休息并没有奏效，反而我的身体因为长期缺乏锻炼渐渐出现了别的问题。之后，每每想要尝试运动，膝盖总会给我一些强烈的信号，我想毕竟岁数大了，不服老不行。

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如今我还是我，膝盖也还是膝盖，它给予我的，有生活和生命，但是我在想，或许我可以换个膝盖，这样可以用很多年而且不会疼，但我不确定，假如不疼了，那还是我们俩了么？

我跟膝盖我们俩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它怎么说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二、

接下来再说说倔强的智齿吧。

还是很荣幸，我在很小的时候就长全了4颗智齿，牙齿很整齐也没把我脸撑胖。

事情还是发生在我大学的时候，那些年简直是多事之秋。有一天躺着，腮帮子连同半张脸都开始疼，疼得我一咬牙，结果更加疼了，原来是牙疼了，接下来的整晚，除了倒吸凉气，就只剩锤墙了。

刚开始仅仅以为是天气热上火了，没太在意，它也的确只疼了那么几天。之后几年反反复复地疼，咬到硬东西会疼，吃到辣会疼，生气时也会疼。为此，我想了很多种办法，用盐水漱口，咬花椒粒，用冰袋敷脸，认认真真刷牙，最终它还是不能用力咬合东西了，我才意识到，是到跟它说再见的时候了。可怜我这颗智齿长这么大不容易，总疼但也罢了，这已然成为我生命的一部分了，所以，拔掉它这个想法是经历了多次思想斗争才决定下来的，没想到拔的过程也持续了很久。因为牙齿反复发炎好几年，它就如同楔子一般，不断地往牙床下面钻，直到跟骨头连在了一起。整整一个上午，中途医生休息两次，换了三个钻头，智齿被切成四块，痛彻五脏六腑，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人生中只能是十全九美----我们还是成为两个单独的个体了。

我把智齿包了起来，带回家，然后用很长一段时间去适应少了一颗牙齿的口腔，直到能顺利吃饭，现如今我终于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咬合，也可以肆无忌惮地吃任何东西。美中不足的是，后来我找不到那颗智齿了，我应该没有把它丢到屋顶，这个岁数了，还长什么新牙，这个岁数了，谁还会骗自己接受这个哄小孩的段子。

三、

人生在世，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我们和谁、和什么都会成为我们俩、我们仨，无论当时是怎样的缘分走到了一起，终究免不了有一天会分开，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我是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个道理，人是有七情六欲的动物，生活也由很多琐琐碎碎细细微微的故事和情感组成，假如总是困于此境不能自拔，最终只会被生活所抛弃。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过去无论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都已经过去，但是未来还是可以追求的。

徐志摩在写给梁启超的一封信中曾提到“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提到这句话并不是想宣扬命理论，只是明白了，人生中总是有舍有得，不必总在纠缠。

杨绛先生的《我们仨》讲了他们家庭分合的历程，但是对于我，给予我更多感受的，是书中那些快乐、悲伤等情感和老人从中表达出的对生活的态度。我想象不到对于当时的老人，她在拿起笔写下一个一个字的时候，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伴随着笔尖在纸上流淌出来。越长越大，越懂越多，越想越少，快节奏的生活会把人压得不堪，面前的抉择永远不会少，藏在经历当中和迁就经历就像鸵鸟把头插在沙土中那般毫无意义，人们更应该做的是活在当下，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要做什么，努力找回自己的生活并不停地走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才不会辜负生活和周围的人对你的期待。

苦涩、愤懑、忧郁，消极的情绪最是无用，自知、追寻、努力，才会过好自己的生活。情绪和理想这种虚无的事物永远没办法整理和斩断，但是搬出来将他们拆成一笔一划，然后拼接成汉字摆到纸面上，就会不断约束和激励自己前行。小时候看《大话西游》的时候，只是在看包袱，总是在笑，后来就慢慢揣摩，就越来越能体会到孙悟空转身离开时心里哪种复杂而又细腻的情绪。

“他好像一条狗”，情感碰撞到极致的时候，总会爆发出对于生活和未来的希望。

我们仨，我们俩，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