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 灵魂 (55)

[乡土] 灵魂 (55)

第五十五章    爱情也在生活中

刘晓天把裹在骨灰盒上的名旌理了理，掸了掸上面的灰尘。然后，把一张报纸平铺地坪上，他双膝跪地，向母亲的骨灰叩了四个头。大姐，谢红也依次跪了头。

祭奠的仪式算是结束了，她们一起把骨灰盒子，护送到原来的位置，然后走出灵堂。

安放灵堂的骨灰盒子少了许多，刘晓雯若有所思，她向整个墓园看了看。

不什么呢，我也感觉到了，谢红接着大姐的话:现在人活着攀比，死后也不甘寂寞呢。

全是活人做给活人看的，刘晓天不无讽刺地摇了摇头:先前没有墓地时，灵堂里拥挤不堪，有了墓地，灵堂忽然就稀落了。刚开始时墓地才多少钱，墓碑加刻字三四百块钱呢。后来，这墓就越来越讲究了，有了三个等级，其实这全是民政办的噱头。

怎么讲，刘晓雯望着弟弟。

民政为了多苦钱，故意大造舆论，说墓址紧张，墓要涨价。把房地产开发商那一套移植到墓地。而需要墓地的张家呢，情况并不比李四好，人家李四给他爸在冥界置了房产，你看我们吗，不超过他家吧，起码也不能比李家差吧，否则多难看，碰对面都没有硬气话呢。于是这成了普遍心理。两方面一结合，就造成了今天这风气。

是这样的，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谢红满脸无可奈何:大家都是这种心理，你违拗它去行事，不就成了另类。唉!在这世上，最难披的就是人皮。

世道变了，世风日下，大姐说:现在越来越互相攀比了。虚荣心就源自攀比。

大姐啊，我们那时侯好象不这样吶。就比如找对象吧!谢红把眼瞅向刘晓天:很少考虑钱啦财的，人的长相品貌才是笫一要考虑的。如果象现在这些女孩子啊!，

怎么啦，刘晓天还挺敏感的，一听谢红的话中还有话，便猜中七八地反讥道:我刘晓天就做和尚了。

瞧你那样，我就打个比方，你就不平衡了。真是小样。

我也就说这么话，刘晓天挤挤眼，冲谢红做了个鬼脸。

不要说，大妹哎，我大弟也的确不孬，他不大男子主义，而且做事上蛮听你话。这在家庭过日月中，是非常上品的男人呢。

他啊，这一点没话说。我想恐怕是吸取了老爹的经验了吧?是不是刘晓天。

我妈不原谅老爸，也确实在这一点上。家庭过日月，你不能成甩手客。我老爸就是这样的人。大队忙完事，回到家里，衣服一脱，你冼去;二郎腿一翘，饭你做;吃过饭，抹抺嘴，你收拾锅碗你涮去。田里事，你一人做去，我大队还有事。给大队做事，在家里吃饭。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而他就认为应该的，就现在，我想去也觉荒唐不堪。

作为过日月的两个人，大姐哎，老爹确实差劲，谢红听晓雯的话，也便附和道:老奶也不是龙，可以想象，你们小时候是如何过来的，也难怪老奶有恨有冤气。据晓天讲，两人三天不过就吵嘴，老奶事多做不过来，能没怨气么?不要好看，放在我头上也会疯的。

我爸不这样认为，每到这个时候，他还觉得冤屈呢，要不大队事情不做啊，他总是埋怨我妈不讲理，刘晓雯说到这儿，叹了一囗气:他的观念有问题，我就听他埋怨过，说我母亲不支持他进步，跟他胡闹，以致于他不能提干。其实，象我爸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提不了干，你看能上去的那些人，那一家日月过得不比我们强，人家都晓得家好的，用心经营，就是外事上，人家也是活套不死板，晓得变通，把人脉关系培养得非常到位。现实社会是不真实的，虚伪的，大多数人把自已的脸藏在面具后面。它与官冕堂皇的舆论道德相差甚远，所以说这世事人情有很大的学问呢。瑯琊榜上有句话，大概意思是圣人从來不准备自已去死，他总是让人替他去死。象我爸，一没工资养家兜底，却要去比公务员干的活还多，家里整个全交给我妈能行吗?在这方面，公家是不讲良心的，应该有愧才是，但现实并非如此，是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

寒风迎面裏着次过来，卷起来的枯叶打在刘晓天的脸上，有沙尘吹进了他的眼睛，他忙松了电动车的手把，两脚支地，把车子停了下来。因为完全出乎意料，来得突然，后座上的谢红一脸撞上了他后背:我的妈，你干什么?

刘晓天沒有理会她，但用手使命地揉眼睛。

眼晴飞进沙尘了，是不是，刘晓雯也停下车孑回头看：不用说也是的了。

谢红忙推开他的手：不能揉，我看看。手一碰他的眼皮。刘晓天便把脸让开去：你手太冷，好了。他又眨了两下眼睛，一切都恢复正常。谢红斥责道：算你这次走运气，下次，这种麻烦，不能用手使命揉。看你眼被揉的，通红。

这风也忽大忽小，象神径的病人，一阵疯过后，便又宁静了。刘舜成没去墓地，他自个儿买了两份纸币，一份烧给太爷祖母，一份烧给老婆。每到祭祀节日，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到岔路上烧冥币，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不愿意和儿女们一起去。

那岔路口就在庄前二百米左右的地方，每次晓天他们到门前，他也就才洗过手。谢红注意这件事很久了，她觉得不可理解，这么近的距离，不应该这么久。她注意老爹的神情，每次都是难已捉摸，但是沉默呆坐确是永远的主题，你问他话，他也是嗯呀地心不在焉。问晓天晓雯，姐妹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不去打扰他，就让他独处去吧，或许这样，他才痛快些。晓雯对弟弟的话点点头，认为有道理。

过冬，也有不去烧纸的，这些都是些信了耶稣的人。不知从什么时候，从那里传来了耶稣教，村里那′些身体有恙的人，生活一直不如意的人参加的最多。自从把自已交给了主后，他们便自称不再相信鬼神，心中只有全能的主了。

对逝者不叩头，不烧纸。刘晓天觉得很奇怪，不理解，也觉得可笑。是的，世上没有鬼神，我们之所以还要去祭祀，完全是对我们确实有养育之恩人的一种怀念与感激，还有一份祟敬与尊重。而信了耶稣基督的人，供养他长大的活生生可感知的父母比不了一个空气耶稣，刘晓天觉得自已还应该再做点什么！

宗教信仰自由，你刘晓天又能如何呢?且待下回分解。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