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再无交流,凌晨快1点,夏冬青陪小玉到了莲塘的祥和苑,在3号楼2单元前,小玉示意司机停车,他们下车。
小玉说:“就在这儿,一楼,这个窗口。”
夏冬青顺着小玉手指的方向,在窗帘的缝隙里,看到一个男人背对他熟睡的身影,难道,这就是小玉所说的“他”?
“他叫晓峰。”小玉说。
小玉“走”进单元门,来到西户的102门前,迟疑片刻,便穿门而入,夏冬青在后面低声又焦急地喊:“等等我。”
他们进入102,窗外朦胧的光照着这个近140平但陈设简单、明显是临时住所的房子。
“他说,这是公司买下让他临时住的……”
小玉探身坐在沙发的一侧。
“这是我生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到这里,坐过的地方……现在是第二次……”小玉硬挤一丝笑,说。
那笑,诡异、悲凄、恐怖,又楚楚可怜,“肉核桃”眼睛里,似乎有泪光在闪动,让夏冬青看了都不寒而栗又心生怜悯。
“女人真是搞不懂,哦,不对,女鬼更搞不懂……”夏冬青自言自语道。
小玉起身,“走”向晓峰休息的那间卧室,红床单,小玉吓得后退,夏冬青跟上,挡在她面前,“别怕,有我呢!”
“那一晚,就是在这张床,就是那条红床单……”
夏冬青似乎明白了,但后来怎么变成阴阳两隔呢?
小玉躲在夏冬青身后,不敢靠近那红床单,
“别怕,跟我来。”
夏冬青带小玉走近床边,小玉俯下身,探出手想要抚摸下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的脸,不曾想,晓峰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是有感应,抑或是要起夜。
小玉连忙起身,站在他床头。
夏冬青更是怕晓峰看到他,急忙走出卧室,躲到客厅的角落。
晓峰扭亮台灯,轻柔的灯光照得小玉如一缕薄雾,晓峰不会发现她。
小玉目送晓峰走向卫生间,低头看到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清澈的水。
片刻,晓峰回来,口渴,便抓起床头柜上的那杯水喝下去,又躺下,睡去。
“很普通的一个男人啊!他值得你扔下你妈妈和丫丫去死吗?”
“他是我曾经最爱的男人,现在和以后,是我最恨的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嗨,我也是男人,说话注意点好不好?”
“你是男的,但能算人吗?人能见到鬼吗?”
“好吧,好吧,不跟你争……”夏冬青无趣地说。
小玉坐在床边,抚摸着晓峰健硕的臂膀和宽阔的胸膛,就是这臂膀和胸膛曾揽她入怀,那时,她多么甜蜜和幸福,以为找到了真爱,以为那颗多年孤寂的心,终于迎来了可以温暖它的另一颗心,但事实是,她被玩弄了,被玷污了,当她找晓峰理论,曾经温柔的晓峰像变了个人。
“老子就是玩儿你了,怎么着?你能怎么着?给我滚蛋,再说,宰了你……”随之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淫笑和满脸的不屑。
小玉永远记得那一刻,上一世,下一世,生生世世,都记得,恨,也在那一刻,扎下了根,并疯了似地在她心里生长……
那之后,恐吓电话不断,要挟小玉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他俩的私情,不要毁了他的大好前程,否则,就杀了她,“道貌岸然、无耻之极……”小玉心里对他鄙夷透顶。
生前最后一次相见,小玉和晓峰吵得异常激烈,她负气走出,向车站方向跑去,不曾想,半路竟发现后面两个威猛高大的壮汉追杀她,柔弱的小玉既怕又恨,便向车站后面的铁轨跑去,恰巧一列火车马上进站,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急关头,满腹委屈、愤慨、绝望的小玉纵身跳下铁轨,在肉身与灵魂分离的那一刻,小玉听到的是刺耳的火车鸣笛声……
在跳下铁轨的那一刻,小玉就后悔了,因为有妈妈和丫丫还需要她爱和照顾,为一个龌龊的男人去死不值得,但,鬼使神差、阴差阳错地就结束了小玉与人间的一切瓜葛,唯有那份恨,那份生生世世不能忘却的恨,跟随她的灵魂被驶来的火车压在了那道铁轨下,一压就是三年……
想到那曾经的委屈、怨愤和痛苦,小玉啜泣起来,那双肉核桃般的眼睛越发肿胀,夏冬青见小玉这般,手足无措起来,不知所措地说:“小玉,小玉,怎么了?怎么了?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都过去了……”
“天亮后,才算过去;天亮后,就扯平了……”小玉决绝地说。
“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
小玉默不作声……
晓峰皱了一下眉,手捂向肚子,慢慢地,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慢慢地,双腿蜷在一起,他想爬起来,却滚到了地上,同时,白色的粘液从嘴角流出,越来越多……
“他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夏冬青着急地问。
一抹诡异的笑在小玉的脸上一闪而过。
夏冬青越过小玉的肩膀,看到了那只放在床头柜上的空杯子,他突然想起,半小时前,晓峰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难道,难道……
“你在杯子里放了什么?”夏冬青怒视着小玉大声喊。
“下了毒,哈哈哈……”小玉近乎疯狂地大笑。
“你这么做,是违反地府条例的,回去是要受到惩罚的,我也没法跟赵吏交代,他也会受阎王老君的责备,怪他办事不利……”
“够了!对我的惩罚我自己受,对你和赵吏,算我欠你们的,让阎王老君来找我吧!”
夏冬青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善良、柔弱的小玉竟也有如此决绝的一面,简直像个小恶魔。
晓峰慢慢不再挣扎,几秒钟的时间,一道白光从他的天灵盖跳跃而出,幻化成一个透明的人形。
“哈哈,他也变成了鬼,跟我一样人看不到的鬼。”小玉悲泣地跟夏冬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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