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照片还挂在我的床头,视线稍移她的样子便能重新归于眼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外婆一如从前还予我温暖之感,照片亦有知,每每将目光投于那张纸上,仍感外婆在冲我微微笑,栩栩如生。
外婆究竟有没有死呢?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迄今不得答案,因为思念还在继续,情绪既来,外婆之音容便很快被激活,笑貌依旧,仿佛又能听她娓娓道来。
每年我都会去两次,在外婆的墓碑前坐上一会儿,跟她说说话,掏出烟来点上一支,敬给亲爱的外婆,跟她道一声别来无恙,于是才摆上几样贡品,应季水果和糕点,以水代酒,斟上一杯,但经常会忘了携带杯具,所以只好旋开水瓶,以盖盛之,有时干脆不倒了,便以整瓶祭献,总之觉得坦然,料必不会被外婆瞪眼。
坟山热闹,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人之死后也是各具等色,墓前情形各家不同,有豪门,有贫户,有的花团锦簇,有的破蔽不堪……唯墓碑乃一统,无不写着“庄严”俩字,每每视线触及,游离之心顿使下沉,真不必长辈提醒,乃至三岁的娃娃一旦来到,也会立刻有所觉醒:此地不宜喧哗。
每年两番来晤外婆,其实只有一次属于单独而来,多在清明之后了,族中诸位俱已来过,其实我也跟妈咪和爹地来过一次了,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另有计划,我很清楚,他们大多迫于祖规才来,仪式未完,未及第三次鞠躬有些人就想走了,因此我曾颇为不忿,怪他们没良心。但现在我理解了,所谓良心不必大同,又且外婆予我的关爱与呵护真是谁也没我多。
外婆最爱白兰花,印象深刻之极,白兰花开于夏初。儿时懵懂,却也颇感此花非真人不可以识其味道。凡物皆可与之对话,花无言,而有灵犀。外婆独爱白兰花,迄夏而至秋,每见外婆将它别在衣襟,香随人移,尤在无风的夜晚,芳菲满屋的美好记忆永生不灭。所以每次单独去看外婆我总不敢忘带上此花数朵,小小意思,以酬外婆对我的疼爱。
十年来唯今年特殊,绝无仅有,迄此才去看过外婆一次,入夏后每周买两朵白兰花挂在她照片之侧的习惯有望被打破了。why?因为忙吗?今年所忙的确甚于从前,可我知道,这不能成为理由,真正的理由在于:至此或觉外婆的确死了。
她的照片还挂在我的床头,视线稍移她的样子便能重新归于眼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外婆一如从前还予我温暖之感,照片亦有知,每每将目光投于那张纸上,仍感外婆在冲我微微笑,栩栩如生——
牌已发到手上,该怎么出呢?难道又遭困惑?此情可待成追忆,线索呢?何以再来?
2019.09.25.常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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