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山涧之中,一个孤魂正在漫无目地的四处飘荡着。
随着一阵狂风略过,一个白胡子老头忽然出现,来到孤魂面前,指引着她飘到一处地方。
孤魂受了白胡子老头的指示,疑惑的看向半空之下。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正躺在那里,遍地都是干涸的血液。
女尸惨白的身躯上布满了被暴力虐待后显现出的青紫色瘀伤,额头处有一道骇人的伤口,翻卷着皮肉。有一堆绿豆苍蝇正停留之上。
孤魂望着女尸,记忆在电光火石之间迸发,她瞬时间泪流满面。她想起来了,她就是躺在地上的这具女尸。
白胡子老头叹口气,又将孤魂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浅蓝色漩涡之前,对她说:“这是逆转时空的结界,你只要走进去,就会回到过去,不过因为你已经死了,进入之后你死之前的有关记忆会全部消失。”
“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切勿因一时情急入了险境!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好好珍惜。”
孤魂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时空漩涡,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1
8月26日傍晚,程海德如往常一样,点了份便宜的外卖,借着酒填饱了自己的肚子。
酒劲很快令他有些昏沉,就在他准备关电视上床睡觉时,忽然插播的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24日下午,本市一位乘坐无牌出租车失联的女大学生林某已不幸遇害。目前尸体已被找到,经法医鉴定女孩死前曾遭受过强奸和暴力虐待,最终因失血过多死亡。经调查,杀害女孩的凶手为出租车司机,目前仍在潜逃,本市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当中….”
空荡荡的房间里,主持人略带沉重的播报声音好似越隔越远,程海德模糊着眼,往嘴里猛地灌了一口烈酒。
自己的女儿莲莲也是这么死的。
同样是因误乘了黑车而遇害的,死前也曾遭到了歹徒的暴力虐待。
当警方发现莲莲的尸体时,是在一个垃圾场里,她就被那样赤身裸体的扔在那个臭气熏天的地方,身体多处骨折,法医告诉他,她的手腕是被人硬生生给掰断的。
妻子将女儿出事的罪责全部归咎于他的身上,没过多久便和他提出了离婚,分割了存款后,搬出了这个家。
为了麻痹自己,他非但没有从此戒酒,反而越喝越甚,每天喝得醉醺醺的,不洗脸也不刷牙,将自己折磨的不成人样,最后还辞了工作,只靠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存款过活。
逐渐的,周围人不再同情他,开始骂他颓废,骂他窝囊,骂他当初就是因酒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如今还要将酒当成自己的宝贝,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可他依然每天都抱着酒瓶子不撒手,吃了喝,喝了睡,浑浑噩噩的从来没有清醒过。
程海德将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又甩手将酒瓶扔向对面的墙上。
“他妈的,那个畜生!”
酒瓶应声而碎,程海德也一个骨碌从床上滚到了地板上。
电视里,那条新闻仍在播放着:“经核实,死者室友曾接到过她的求救信息。但室友因特殊原因没能及时看到这条信息,事后发现再打去电话,已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多次联系无果后,这才感觉不对,报了警。但那时,女孩早已遇害。”
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程海德闭紧了双眼,整张脸不停地抽搐着。
女儿在临死之前,也曾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不过几秒便挂断了。但那时他正在与一帮老友聚在街口的大排档把酒言欢,只当这是女儿的恶作剧。
所有人都在说,如果当时程海德没有出去喝酒,就会马上察觉到什么,那样,女儿也许还有得救。都说,是他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回忆起女儿死后还停留在脸上扭曲痛苦的表情,想象处她死前痛苦的挣扎与哭叫。他心里那道陈旧的伤疤猛然被揭开,多年压抑的情绪如疮脓一般瞬间喷涌而出。
程海德跌跌撞撞的冲出门去,在漆黑的夜晚,四处游荡着。
街道上空无一人,四周寂静极了,平日里明晃晃的路灯此时却急促的忽闪个不停,到最后干脆啪的一声,全部一起灭掉,周围顿时漆黑一片。
程海德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摸着黑的乱转,拐过一个胡同时,借着头顶微弱的月光,看到了一个人影。
凑近一瞧,只见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正面带微笑的站在那里,像是特意等待着他。
“程海德,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本想绕道而走,却听老太太准确无误的叫出了自己的名字,程海德不禁吓了一跳,有些磕巴的问:
“你,你谁呀?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别管那么多啦!”老太太语气有些不耐。“你只要知道,我需要你去帮我救个女孩。”
“谁,谁啊?”喝了酒的程海德大着舌头问。
“唉,就是那个前两天可怜惨死的女孩…”老太太叹气说。“我和老头子百年游历一次凡间,每次每人也只有1次机会使用手中的法术,不过最多只能逆转不超过三天的时间。”
“我们商议着,每游历一次凡间,就要用手中的法术帮助一个人,这次我们选中了那个女孩。”
“老头子帮那女孩逆转了时间,但女孩因已在两天前死亡,就算逆转回来也会丧失全部的记忆。我怕她再走同样的老路,所以就找到了你。”
“人间不有句话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帮了那个女孩也是帮了你自己。”老太太说着递给程海德一个黑色的药丸。
“我这不是做梦吧!”程海德捏着手里的药丸,又狐疑的问老太太。“你不会是街头骗子吧!”
老太太听了他的话却不恼,只是继续告诫他道,“明天一早起来后,约10点左右,你就要马上赶去岳阳街中段的岔口处,去拦截那个女孩,不让她上车。切记,如果实在无法阻止,一定要马上报警。坐上车后,她会被司机带到红星村的山上,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速度一定要快,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还未等程海德再次发问,忽一阵狂风而过,程海德被风逼着后退了几步。漫天的沙尘在空中快速的旋转着,程海德忙用手臂挡住脸,还不忘喊着那个老太太:“大娘,风太大,你快找个地方去躲躲!”
风中传来老太太苍老又空灵的笑声,:“程海德,你是个好人,好人终究会有好报的..”
没一会儿,风停了,街边路灯“腾”的一声瞬间全部亮起,路边又神奇的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柔柔的月光洒在程海德的身上,像是为他镀了一层美丽的浅白色薄膜。程海德放下手臂,左右环视了一圈,那个老太太已然消失不见。
他忽然怀疑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怪梦,试着掐了自己一把后,肉体传来的剧痛让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
那么…老太太所说的话..难道也是真的?
程海德张开手掌,忐忑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黑色药丸,想起刚刚老太太说的话,忽然下定了决心。
如果真如老太太所说,吃了这个药丸就可以回到两天前去救人,那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若是出了什么事,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自己烂命一条,不值得可惜。
想到这里,程海德便将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随后便是一阵眩晕,他也逐渐失去了意识。待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后,想起昨晚的事,程海德手忙脚乱的找到手机看到日期,8月24日,上午10点整。
正是新闻里女孩坐上黑车,随后与亲友失联,惨遭奸杀的那一天!
程海德再也顾不上许多,也根本没有时间再让他去消化这一系列违反常理的奇异事件。既然时间已经倒回到了两天前,那他现在首先必须要做的就是阻止那个女孩上车!
时间紧迫,程海德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好,就冲出了门,朝着岳阳街的方向跑去。这一路,他都在心里祈祷着:
“千万别上车,千万别上车…”
2
灵灵在宿舍的床上瞬间惊醒,好半天才从梦中受到的惊吓恢复过来。
朦胧着眼看了看手机时间,8月24日,上午9点。
咦?怎么还是24号?灵灵又确认了下时间,在心里嘀咕着。
正值周末,灵灵起床后便忙着化妆换衣服,懒宅的室友小梦躺在床上叫嚣不停,埋怨灵灵不陪她打游戏,明显就是见色忘友。
灵灵则贱笑着说,“谁让我是有对象的人呢?有能耐你也找一个!”
“老娘只爱打怪,不爱谈恋爱!”小梦对着灵灵做了个鬼脸后,继续带上耳机,手指在屏幕上翻飞不停。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啦!”灵灵换上自己最漂亮的吊带短裙,裸露着雪白修长的大腿,背上淘宝买的新款包包,步履轻盈的出了门。
临近九月,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昨日还潮热的天,今日就下了点小雨就阴冷的不行。
灵灵拿着伞,穿着小高跟,在街上小跑着,边跑边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0点10分,离与男友约定的时间仅差不到20分钟了。
微信提示音在这时响起,男友发来了消息,说提前到了约定的餐厅,意在提醒她加快速度。
灵灵决定打车过去。站在路口扫视着过往的车辆,可等了半天都没有一辆出租车经过。
她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果现在转头去坐公交的话,还需步行15分钟才能到达站点,再加上等车和路程时间….绝对会迟到的。
正当灵灵摇摆不定时,一辆出租缓缓驶过,停在了灵灵面前。车窗打开,驾驶位上一张年轻略带些憨厚的脸探出来,笑着招呼灵灵:美女,去哪啊?
灵灵盯着司机的脸看了一会儿,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哪见过他似的?
司机用手指着后座的位置:“上车吧美女!这路口太堵,很少有出租车从这过,不是我正巧有事经过,你可要等上40分钟左右才能来车呢!”
灵灵听了欣喜万分。真幸运,如果现在坐上出租车,路程也就10分钟左右,应该就可以及时赶到了。
刚想抬腿上车,脑海里却忽然响起一句话。
“凡事都要谨慎小心,切勿因一时情急入了险境!”
谨慎起见,灵灵拿出手机绕到车后,想拍下车牌号发送给亲友,以防万一。
谁料,车牌的地方却是空空如也。这让灵灵顿时警惕起来。这是个黑车?那应该不能坐了吧!可想起男友冷若冰霜的脸,灵灵又不免有些胆怯。
司机看出她的迟疑,便笑着解释:“我那车牌不吉利,拿去换了,正修着呢,过两天就装上了,美女别怕,我不是坏人。”
虽听他这么说,可灵灵还是不放心,本想摆手拒绝,男友却在这时打来催促的电话,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
听着手机里传来急促的“嘟嘟”声,灵灵赌气的撅起了嘴巴。
司机见灵灵迟迟不上车,不耐烦了,“美女我是好心看你着急才想拉你的,你要不走我就去吃饭了。”
这一次,灵灵肯定的点了头,合上手中的伞,抬腿上了车。
这个司机看上去很面善,应该不是坏人吧!再说了,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啊!自己就是新闻看太多了,总疑神疑鬼的。灵灵有些自嘲的想。
“闺女,别去,他是坏人!”车门还没等关上,一个穿着破旧,浑身散发着酒气的流浪汉模样的大叔忽然狂奔过来,一把将灵灵从车里拽了出来。
大叔一头乱发,脸还脏兮兮的,圆睁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如一只炸了毛的野猫,如临大敌的怒视着车里正不明所以的年轻司机。用力地扼住灵灵的手腕,枯树枝般的手指快要嵌进她的肉里。
灵灵被吓得大叫出声,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老流氓,狠命的用自己的小高跟向他其中一只破皮鞋上跺了一脚。
这一脚实在用了力气,大叔被迫松了手,抬起那只被踩的脚到处乱跳,当街呲牙咧嘴的喊着痛。
灵灵则趁机迅速的钻进了车里。
车子立刻启动,飞也似的向前开去。灵灵依然惊魂未定,转头向车的后玻璃看去,发现那个流浪汉竟还在后面一瘸一拐的追着车跑,嘴里还在大声叫喊着什么。但车速太快,那个大叔的身影很快越来越小,灵灵一个字都听不清。
3
车子飞速的向前行驶着,灵灵望向窗外,城市的高楼大厦在她面前一一闪过。
灵灵发了一条信息给男友,说了自己的遭遇,男友并没有回复,再打电话过去发现是关机的状态,这让她不免有些丧气。
20分钟后,车子还在行驶的途中,灵灵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下时间。
按理说,10分钟左右就该到的,怎么开了这么久?何况中途又没有遇上堵车,连红绿灯都很少。
灵灵狐疑的再次望向窗外,却发现随着车的行驶,道旁的建筑物愈来愈少,荒地越来越多,眼前的道路也愈来愈陌生。
她感到有些不对劲,又不敢轻易发声,只好发信息给小梦,说自己着急上了一辆黑车,感觉司机好像一直在绕道,向她求助。
但小梦许是在打着游戏,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复。
看着窗外陌生的地方,灵灵顿时坐如针毡,她忽然看见年轻司机正偷偷在后视镜里观察着她,顿时令她毛骨悚然。
偏僻,黑车,年轻司机,流浪汉的警告....灵灵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湿冷的下雨天,灵灵背后却裹了一层的冷汗,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怎么这么久还没到啊?你不会是走错路了吧?”
“马上就到了,美女别着急。”司机敷衍的回答道。
但是随着车子越走越偏僻,灵灵终于耐不住性子,大喊道:“停车!停车!我不坐了!”
这时候,年轻司机却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将车向前开着。
此时窗外已经没有了建筑物,反而到处是泥地和树木,再定睛一看,原来他正将车往山上开着。
此刻,灵灵在极度惊恐之中,不停地在心里埋怨自己刚刚为什么没有听那个大叔的话。就在她偷偷用颤抖着手指滑开手机屏幕准备报警时,车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车门猛地被从外面打开。
年轻司机完全是变了一副样子,阴沉着脸将灵灵从车里拖拽出来,手机也被他抢走扔到了山下。
正值中午,除了灵灵撕心裂肺的求救声,山中一片寂静,山下正在午睡的村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山中,一个年轻女孩正命悬一线。
灵灵即便力气再大,毕竟也是个女孩,到底敌不过年轻力壮的青年男人,再加上惊吓过度,很快便浑身瘫软,没有丝毫力气再进行反抗。
男人轻而易举的便将灵灵带到一处隐蔽的巨大岩石后面。不顾灵灵的哀求,用手粗暴的撕扯开了她的裙子。
没了衣服的遮挡,灵灵上半身只剩下一件天蓝色的乳罩,她慌忙将手挡在胸前,早已哭不出声来。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保证不会报警的,你要是想要钱,我给你…”
男人听见灵灵如此单纯的话语,不禁冷笑道,“钱?我不要钱!”他摸了一把灵灵雪白的脸蛋,“多好看啊!按正常套路的话,像你这样好看的城市姑娘,我恐怕一辈子都睡不到。”
他又不停地抚摸着灵灵大腿处光滑的皮肤,眼神里摄发出强烈的渴望。
灵灵蹭着地面向后退着,身体紧贴在身后的岩石上面,身体因恐惧不住的颤栗着,眼里为刚才男人的触碰透出了隐隐的厌恶。
这一闪而过的情绪马上被眼前的男人捕捉到,瞬间激怒了他。
“啪”的一声,男人猛地重重的扇了灵灵一巴掌。整个人忽然癫狂起来,自顾自的开始喋喋不休:
“贱人!婊子!你们女人都一个样…妈的!那婊子,花着老子的钱,去和别的男人风流快活!砍她活该!砍她都是轻的,那个男人也该死,总有一天老子会将他碎尸万段!”
说完,男人狞笑着起身解开皮带,脱下了裤子,将手伸进脏污的内裤里,不断的揉搓着里面的东西。
“现在爽一把,以后才不亏…”
到了如此地步,饶是灵灵再单纯,也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脑海里忽然蹦出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有山,有岩石,有男人狰狞的脸…一切都好似与眼前发生的一模一样。
男人很快便向她扑了过来。撕扯了一阵后,男人终于没了耐心,捡起地面上坚硬一的石块,挥手用力砸到了灵灵的头上。
剧痛袭来,伴随着温热的液体流出。灵灵的身体开始不听使唤的一点一点滑落在地,最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4
灵灵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个年轻的女护士正在用镊子夹着一块酒精棉细心的为她清理着胳膊上的伤口,见她清醒了,轻轻一笑,温柔地说:
“小姑娘真是命大,你先不要乱动啊,我去帮你叫医生来。”
望着年轻护士背影,灵灵想先坐起身,却不料这一动却牵扯到了头部刚缝合好的伤口,痛得呲牙咧嘴。
但她还是忍着疼将身子靠在枕头上,环视了下病房,渐渐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虽然还有些后怕,但毕竟是得救了,心中不免暗自庆幸起来。
但那四周荒无人烟的,自己最后到底是如何获救的呢?
回忆起上车前那个被自己重重踩了一脚的大叔,灵灵心中顿时懊悔万分。要怪就怪自己太大意,那个好心的大叔前来劝阻,却被自己当成了神经病。
可是….
灵灵又奇怪的想:那个大叔是怎么知道司机是坏人的呢?
病房再次被推开,之前那个年轻的护士带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一个是穿白大褂的医生,另一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警服,目光冷峻,身材高大。
医生先快步走到了灵灵的病床前,轻轻的扶住她的头,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才对警察点了点头,随后与年轻护士一起走了出去。
很快,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面色苍白,头上包着纱布的灵灵和神情颇为严肃的中年警察。
“小姑娘,我有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着实回答。”警察未避免过于居高临下,先去门口搬了个塑料凳子。
“好,好的,你问吧。”灵灵显然还未完全从之前恐怖的经历中挣脱出来,明显有些慌乱。
“在你上了那辆出租车没多久,一个男人便跑来报警,并准确无误的说出了事发地点,不仅如此,当时他还反复交代我们,你被犯罪嫌疑人带到了一块岩石下面。当时我们虽疑惑,但依然立刻出警,在犯罪嫌疑人要对你下手之时,及时赶到,将其逮捕,将你送到了医院。”
“因为牵扯到另一条命案,事后我们对他进行了审问。当我们问他为什么会如此清楚案发地,他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我们最初将他认定为犯人的同伙,可将他带到犯人面前,犯人虽承认自己曾见过他,但并不相识。”
中年警察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翻到相册,点开一张照片,举到灵灵的面前。
“此次我来,就是想询问一下,你是否认识这个男人?”
照片上的男人头发油腻,胡子拉碴,脸色黑黄黑黄的,一副流浪汉的打扮。中年警察本没抱多大希望,可灵灵却忽然惊叫出声。
“他是当时警告过我不要上车的好心大叔!因为他拦住我的时候情绪过于激动,还被我错当成神经病了。"
灵灵自责的垂下头。
"他其实是好心,如果我当初要是听了他的话,也不会…”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人真能未卜先知不成?”中年警察不禁奇怪的喃喃自语道。
5
经过了一整日的审问,警察依然从程海德嘴里问不出什么来。虽还对他抱有许多疑虑,但也苦于没有什么证据,只能让放他走了。
程海德筋疲力尽回家后,直接栽倒在了床上。
到现在,他都仍不敢相信自己穿越回了两天前,并因此拯救了一个女孩生命的事实。
那天,他跑到了昨晚老太太告诉给他的事发地点,看见岔路口处,一打扮入时的漂亮女孩子正抬脚迈进一辆无牌的出租车,他也百分百的确定了老太太所说的真实性。
可当程海德将女孩从车上拽下来时,女孩非但不相信他所说的话,还误将他当成了坏人。
他也没想到脚被高跟鞋踩到竟会是那么疼。
他最后到底没能阻止女孩上了那辆黑车,只能采取最后一个办法,一瘸一拐的跑进了附近的警察局里,报了案。
最初,年轻的警察们并不相信他的话,在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后,更是确信他是喝醉了酒的胡言乱语。看他一直在这里纠缠不清,还威胁他说,如果再不离开,就要定他报假案的罪,拘留他。
万幸的是,这天另有一位经验丰富的中年警察值班。原本他正在办公室里午睡,被外面吵醒后看到程海德正血红着眼,声嘶力竭的强调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如果不马上展开营救的话,那个女孩就性命不保了。
中年警察虽也闻到了程海德身上的酒味。但凭着多年的经验,他也可以判定程海德说的并不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虽然还不清楚程海德为什么连事发地都说的如此详细,但仍秉持着救人要紧的信念,组织了几个年轻警察,全副武装,只留下两名警察留守在警局并严加看管住程海德,火速来到了事发地搜查。
最后果真按程海德所说,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发现了一个下身赤裸的男人和在他身下处于昏迷之中的女孩。
程海德叹了口气,缓缓合上了双眼。
他总觉得这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简直离奇过了头,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
既然想不出那个神仙老太太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又是怎样让自己吃了药丸就回到事发之前的,他干脆就什么也不想了,只管睡觉。
但程海德不知道的是,在他熟睡之时,脑海里的某些记忆正随着他起伏的喘息,消失不见了。
6
这天下午,程海德还在家里蒙头大睡着,忽然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原来是那个被自己救回一命的女孩。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头上还包裹着一层纱布,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整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大碍。
她手里拎着一大堆的东西,脸上还笑盈盈地。
“你,你是怎么找来的?”程海德有些不好意思的帮着女孩接过手里的东西,侧身让她进了家门。
“警察说是大叔你报警救了我,我千求万求他们才给我了你的地址,今天是专门来向你道谢的。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早没了。”灵灵大方的进了屋子,四处转了转,奇怪的说:“这么大的房子,就大叔你一个人住啊?”
“恩,就我一个人。”程海德黯然的点了点头。
灵灵忽然注意到靠近卧室的一侧的墙壁上竟贴满了一个年轻女孩的照片。而许许多多张照片的最下方则是一张巨大的全家福,照片中间就是那个年轻女孩,右边是一个烫着波浪卷发,皮肤白皙,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左边的男人是程海德。
那时的程海德还不是现在的这副邋遢的模样,留着板寸头,下巴光光的,脸也很干净,细看过去,还有几分成熟的帅气。
“这不是你的妻子和女儿吗?怎么?她们不和你一起住?”灵灵手指着那张全家福问道。
程海德失神的望着那张全家福,没有回答女孩。
照片中,女儿正靠在程海德的身边,幸福快活的笑着。程海德不禁回忆起从前他们一家三口曾度过的那些幸福时光。
女儿从小非常乖巧懂事,且就喜欢腻着他,就连长大了,也是一得空就要跟着他到处走。妻子对此总是酸酸的,埋怨女儿是个小白眼狼,女儿还不甘示弱的还嘴:“我就是最喜欢爸爸啦!”
妻子每每听到,都要嗔怪的去掐程海德一把:“你个死酒鬼,到底给我女儿灌了什么迷魂汤?”
灵灵又指着满墙年轻女孩的照片,羡慕的说:“大叔的女儿可真漂亮呀!小姐姐现在在哪里呢?我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找她玩。”
回忆忽然被中断,程海德脑海里忽然闪过她在棺材中惨白的面容,瞬时间心如刀绞。
“她…死了。”程海德极力的想要压制住自己的情绪,以至于脸部肌肉在不停地颤抖着。
灵灵脸上原本快活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她…”
“她死了,也是被一辆黑车拉走,然后遇害的。”程海德好似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颓然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眼泪顺着脸颊层层滑落。
灵灵眼睛红红的,垂手站在原地,心疼地望着他。
人世间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在一个年轻生命陨落的背后,是一个家庭一生无法磨去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抽泣声才慢慢停止。程海德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异常的诧异。
女儿死后,他在亲友面前从来也都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直到夜深人静之后才会独自借酒痛哭宣泄。
今天不知怎么的,竟会在一个小姑娘面前落了眼泪。
程海德想,也许是因为自己太过想念女儿了,又也许面前的这个小姑娘和自己的女儿实在太像了,同样年轻富有朝气的脸庞,同样活泼开朗的性子…
“对不起,大叔,我不该又提起你的伤心事的。”灵灵泪流满面的走到程海德的面前,伸出手臂,俯身轻轻抱住了他。
她回忆起了那时大叔阻止她上车时那激动的模样,想必应该是自己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如此歪打正着的救了自己吧!
可怜的大叔。
灵灵像想起什么似的,忙起身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还去拍了拍程海德的肩膀,尽量用活泼的语气问道:“大叔,你看我行吗?”
“恩?”程海德茫然的抬起头,朦胧着眼望向灵灵,不解的问:“啥行不行的?”
“你看我可以做你的女儿吗?我其实从小父母离异,父亲也已经在外成了家有了孩子,早就不管我了,我也正好缺个爸爸…如果你愿意的话,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干女儿了。”
“我会代替莲莲永远照顾你。”灵灵望着程海德的眼睛,真诚地说。
程海德抹眼泪的动作因这句话停滞下来。
忽然一阵沉默。
此时灵灵望着程海德的眼睛,心里有些忐忑,她不知自己这样突兀的决定是否会使程海德不适应。
程海德则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他定定的望着女孩的脸,恍惚间,好似看到了女儿的身影重叠到了眼前女孩的身上。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他忽然抓住灵灵的手,眼里闪着泪光:
“好,好,闺女,放心,以后有我在,谁也不会欺负你..”
听他这么说,灵灵也终于放下心来,脸上重新露出轻松的笑意,重重的点了点头。
“还没吃晚饭呢吧!等干爸把家里收拾一下就去给你做啊!”程海德手忙脚乱的起身,说完,还一拍脑门,笑着指指自己的衣服,“不行,我得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能给我闺女看笑话,你前两天跺我的那一脚到现在还疼呢!”
看着程海德忙乱的模样,灵灵也是一边嗔怪着,一边笑着帮他收拾起来家里堆放的酒瓶和吃剩下的外卖垃圾。
屋子里虽只有两个人,但却又热闹了起来。
“对了干爸,就连警察也很疑惑,你当初报案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清楚事发地点?”
“这个…”程海德刚要说什么,却又疑惑的挠挠脑袋。“我怎么也不记得了..”
….
尾声
时间婆婆牵着时间公公的手悬浮在空中,欣慰的看着眼前温馨的一幕。
屋外忽然狂风大作,这也预示着他们的人间之旅将要结束。
时间婆婆望着窗外,不禁叹了口气:“人世间有太多的遗憾,只可惜,我们也百年才能下凡一次,不然…”
“想那么多干嘛呢老婆子?我们已经尽了全力了。凡间里的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如果我们每当人间一次灾难发生时都使用时空逆转去阻止,那人间岂不是也会乱了套?”时间公公温柔的劝解道。
“走吧,老婆子,我们是时候该离开了。”时间公公催促着。
时间婆婆点点头,离去之前,留恋的回望了一眼餐桌前俨然一对父女模样的程海德与灵灵温情的画面。
狂风骤停,一切又重归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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