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还有一个更弱小的生命倚仗着你

沈栀暖/文

和彭爷聊天，说起我生平第一次养的几条金鱼，就很快惨死在我手上。

我在这边自顾自暇，说起金鱼为什么那么笨，会自己把自己活活撑死，一个自己能吃多少量的简单生存规律都不懂。

彭爷在那一头哈哈大笑，谁叫金鱼只有七秒钟记忆……

我其实真心不知道。

后来，彭爷说试试养乌龟吧，生命力很强。然后我又养了乌龟，去买的时候 ，不知道是因为卖家急于想要出手，还是因为看到我确实没有养东西的天赋，说是乌龟半年不喂食都可以存活。买回家，正好公司派我去外出培训，三个月，回来后我又陆陆续续去了几个地方旅游，再回来，乌龟也惨死在我的手上。

正在这个时候，医院的诊断通知书下来。医生说好自为之，听着这句话觉得有点好奇怪的感觉。

当天晚上，我循环听着陈奕迅的很多歌曲，再后来单曲循环《想哭》。

次日，彭爷就送来了一盆仙人掌。

我不再去问，如果我不管它的话，它会存活多长时间，因为别人说的多半不可信。

一开始我还是觉得没什么，会会朋友，也吃饭弹琴，去游游东湖，走走龟山，去古琴台听一曲高山流水，想着兴许也可以幸觅一知音。那段时间，我一次次看韩剧，也重复翻看《一公升的眼泪》，再然后就是每天窝在家里，吃饭也是一顿没有一顿；就连我的卧室窗帘，也很少打开，我一直用被子把头全部包裹，睡了白天睡黑夜，睡了黑夜再睡白天。

一睁眼一闭眼，一星期居然都过去了。

没有人告诉我，睡觉这个事，其实是越睡越想睡，然后越睡越没精神。

有一天，彭爷约我吃饭，说是最近一部新上映的影片《疯狂动物城》还不错，然后他就发现了我特别恍惚，我说可能是长期不见天日，人很虚弱的缘故。看看身边的人，都是一身英气。彭爷则说我连土匪都不如，因为至少别人还有一身匪气。而我，只是剩下满满地颓废气息。然后我也有一种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走在路上就有几年前的那一次大地震同样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摇晃。也如同电影中那些晚上出去觅食的僵尸一般，只不过还没有僵尸站得直。

彭爷也开始没耐心了，说是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废了。

然后他讲起了自己那段昏暗的时光，刚毕业出来，租了一个很小的房子，半夜下班，有时候想要煮点面条，再加一点什么东西。却发现一颗鸡蛋都没有。此时的菜市场早已经紧闭，也就是说，除了面条，连一点发黄的菜叶子都没有。面煮好，突然一下子就停了电。看不见橱柜里面碗筷的具体位置，也懒得弯下腰。借着手机上剩下的8%的电，然后端着锅，站在厨房里面很快吃完。洗洁精没有了，吃完就把锅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一下，这一顿就算应付过去了。

我说，还好，没停水。

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了电，只知道，电来了，外面天已经亮了，只能匆匆洗漱完毕，然后再继续乘坐几个小时的地铁，有模有样地上起班来。

我放在嘴边的一块烧肉，一直都没有放进去。

我想着如今的彭爷，都已经是华南总部的总经理了。

我不再说话。

然后彭爷说：“我送你的仙人掌怎么样了？”

我回答，好像都快忘记这回事了。

回到家中，我奔去很小的算不上阳台的地方。还好，仙人掌还活着。那一天正在下大雨，仙人掌全身翠绿，看着我笑。

我终于拉开了卧室的窗帘，原来院内的桃花早已经开了，虽然风很大，桃花也纷纷落下。可是那一刻，我终于觉得自己卧室外面的风景是所有我旅游过的地方都比不上的。

我又在一旁听起了《想哭》，彭爷这个时候，问我在干嘛。

我截图过去，彭爷说想哭就哭，然后眼泪可以用来养仙人掌。这样也不至于白白害死了它。

每个人都会有一段不好的时光，因为工作、因为钱、因为疾病、因为感情等，这个时候就连最好的朋友也不再身边。

不妨，养一只小动物，或者是一盆植物，这样的话，至少你可能因为有一个比你更小的生命倚仗着你，所以安心吃饭，按时睡觉，你的身上还有一份责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