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背景可以说和作者背景差不多吧:约翰·马克斯韦尔·库切(John Maxwell Coetzee),1940年出生于南非开普敦,南非白人小说家、文学评论家、翻译家,大学教授。是第一位两度获得英国文学最高奖 -布克奖的作家。于200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是非洲第五位、南非第三位诺贝尔文学奖得主。他从七十年代开始创作小说, 于200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不是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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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7.3
小说讲述了一个南非白人教授的耻辱(倒霉)生活:他丢掉了大学的教职,因为与女学生的不伦之恋遭到检举而“东窗事发”;他丧失了作为父亲的尊严,因为女儿在他眼皮底下被黑人暴徒(手动马赛克),怀上身孕却拒绝向警察说出真相。卢里终于意识到自己老了,他那些浪漫主义的欲望无法继续在这具衰败的身体里实现。他开始在动物诊所里做义工,在那些垂死的狗和山羊身上,他似乎学会了如何面对衰老和死亡和现实。
小说一开始,主人公大卫·卢里就来了遍自我介绍。52岁的卢里在开普敦的一所野鸡大学当老师,研究专长是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他原来是教文学的老师,但是新南非在大学院系调整的时候,强调建设实用型学科,就取消了原来的古典学与现代语言专业。倒霉的卢里的主业变成了教传播学,只能开设一门文学课程。作为精神上的欧洲人,卢里觉得新南非让他hin不爽
卢里刚出场,就为自己能保持老年人的精力而洋洋自得。他相信自己“基本上算是幸福的”,因为他很好地驾驭了代表理性的“脑壳”和代表激情的“性情”。卢里认为,性是摆脱道德牢笼、追求自由的重要手段。他这种想法是从拜伦那里,和从19世纪浪漫派诗人那里来的,拜伦曾经在希腊独立的战场上为弱小民族的自由而战,卢里选择他来当偶像,比较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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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里和学生梅拉妮的这段关系,是从梅拉妮自愿去卢里的公寓开始的。她不明就里地和老师发生了关系,又主动要求寄住在卢里这里,成为卢里的校园情人。对卢里来说,这段关系充满了诗意,他认为这绝不只是艳遇,而是自己对浪漫派文学的一次大胆实践。尽管碍于师生身份,年龄相差悬殊,但卢里认为,激情可以让自己抵达那些自然而崇高的状态。然而,这个让卢里着迷的梅拉妮却显得神秘、犹疑,对她的内心世界基本没有,只能感觉到她对卢里忽明忽暗的暧昧态度,这其中似乎既有喜欢和需要,也有恐惧和排斥。梅拉妮的形象故意被库切模糊化了,她的内心成了一个黑洞,一个当时的卢里注定无法破解的黑洞。
果然,这段谜一般的关系并不持久,梅拉妮很快向学校检举了卢里,让卢里曝光。这段发生在大学校园的师生恋,迅速演变成受到全社会关注的大丑闻。因为梅拉妮不是白人,这桩师生性丑闻还带上了另一层政治不正确的烙印,于是故事就变成:在后种族隔离时代,南非白人利用教师权力,对属于弱势群体的黑人女大学生有想法。无论是公众,还是学校的调查委员会,都不可能有兴趣去听卢里讲他那套理论,卢里也倔强地拒绝在听证会上做出社会期待的公开忏悔,其实忏悔也没啥用了。卢里觉得,调查委员会是道貌岸然的卫道士,自己爱上梅拉妮,并成为“爱欲的仆人”并没有任何可忏悔的地方,他拒绝被新南非的社会伦理规范约束和审判。坚持自己内心的科学家很可怕的。
故事继续往下发展,卢里洒脱地放弃了教职,去遥远的乡下,看望很久没联系的女儿露西。卢里去去乡下只是为了图个清静。
在露西经营的小农庄住下的第一个晚上,卢里就被此起彼伏的狗叫弄得没睡好觉,超级烦。当他第一次去镇上兽医贝芙的动物诊所时,第一次看到那些生病和濒死的动物,闻到它们身上刺鼻的气息,意识到狗生太惨了。卢里还认识了给露西农场帮工的黑人佩特鲁斯,这个人已经五十多岁,自称是“园丁和看狗人”,因为他的工作还包括照顾那些寄养在露西院子里的狗。
卢里就这样过上了农场生活,他帮女儿拿收获的蔬菜去镇上卖,去贝芙那里照顾临终动物,也在脑海中继续构思自己一直很想写的歌剧《拜伦在意大利》。然而,这短暂的平静生活很快被打破了。
一天,卢里和女儿带着两条道dog出去散步,他们本想好好聊聊天,结果迎面撞见两个鬼鬼祟祟的陌生黑人青年和一个黑人男孩。回到家后,院里所有的狗都在不安地吠叫,之前碰见的那三个黑人正在等他们。这些人说自己是来借电话的。当露西把他们带到屋里打电话时,灾祸从天而降。这三个人把卢里打倒、锁在卫生间,(手动马赛克)了露西,并用猎枪屠杀了狗圈里所有的狗。罪犯们在离开之前,把加了甲醇的酒精泼到卢里脸上,然后点了火。为了自救,卢里趴在坐便器旁边,拼命往脸上洒水,还把头浸到马桶里。
对卢里来说,这次羞辱性的烧伤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他被象征欲望的火灼伤脸部,导致身上最坚硬的“头盖骨好像都变软了。浑身上下什么都变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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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场景,也是全书的转折点。卢里用马桶里的水,为自己完成了一次准宗教的洗礼。这个仪式标志着卢里的精神复活。过去,卢里把性当作追求自由的重要手段,对动物诊所里垂死的动物充满轻视,觉得他们毫无价值,但是当他终于也有了濒死体验,对女儿遭到伤害而无能为力时,卢里终于渐渐体会到有些女人的痛与耻,终于体会到那些动物临终前的哀嚎。换句话说,他开始理解男人和女人、人和动物的生命并没有本质区别,这些在面对极端暴力的时候同样脆弱,在面对死亡恐惧的时候同样感到耻辱。正是在这样的顿悟中,大学教授的傲慢消失了,卢里开始认识到自己老了,自己生活在真正的非洲,那个黑的非洲。
卢里之后发现,露西对来录口供的警察没有说实话,她隐瞒了事实。卢里不理解露西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认为不幸成为性侵的受害者,这绝没有什么可羞耻的。可是,出现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露西选择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要复仇、也不想说真相或和解。这件事让父女两人的感情更加疏远,卢里还发现,自己对女人“在男人手里会遭什么罪”这件事,一无所知,这也反过来让他明白,自己对梅拉妮造成的伤害可能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呵 男人)
故事发展到这里,所有人物都笼罩在创伤的阴影下,都试图用自己的方式来寻求正义、救赎和安宁。在黑人帮工佩特鲁斯庆祝自己获得土地的聚会上,卢里无意中发现,那个黑人男孩就在现场。愤怒的卢里找佩特鲁斯对峙,出于这个男孩正是他家族的亲戚的缘故。佩特鲁斯表示,自己跟犯罪事件没有关系,也坚决反对将这个孩子交给警察。因为按照非洲黑人的家族观念,佩特鲁斯有责任对家族里的孩子提供庇护。(封......封建社会)
在这里,作者库切让我们看到了非洲巨大的司法困境。南非居高不下的犯罪率背后,既有黑人对于白人历史欠债的报复,也有贫困黑人的某些原始思维。所以发生在露西农庄的这次暴力事件,并不特殊,南非这片土地上发生过无数次相似的事件。即使南非有了新宪法,软弱的司法机关也没办法保证正义的实现,只能依靠在仇恨和猜忌中共同生活的黑人与白人,自己想办法去妥协、去共享土地,成为和平的邻居。库切在2002年永远离开祖国南非,加入澳大利亚国籍,或许就是对这个问题给出的否定答案。
在小说的后半段,卢里和动物的关系成为主线,因为他在普通人和动物身上,看到以前没有发现的共通性和联系。卢里开始放弃欧洲那种传统的人类中心主义动物观,不再把动物当作浪漫主义诗歌的抒情对象,开始真正平等地看待那些动物。被烧伤之后,他在动物诊所住了一段时间。白天协助贝芙对动物进行安乐死,晚上就睡在诊所那张散发着dog味的沙发上。但是,他帮助人道主义毁灭的动物越多,内心就越不安。他发现,动物的挣扎和哀嚎里,透露出的对死亡的恐惧,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生死接触的多了,自然开始思考人生,毕竟生命是相对神圣的事。
大量白种狗被那些离开南非的白人家庭抛弃,在这片土地上自生自灭。露西的狗场和贝芙的动物诊所是这些丧家犬们最后的去处。卢里开始意识到,动物眼中的那种生命耻感是他可以感同身受的,他也由此发现了自己和这片土地上动物的关系。在处理死狗的焚化厂,卢里看到工人用铁锹把动物尸体的四肢敲折后再烧,于是他决定亲自操作焚尸炉的制动杆和传送车。他不希望这些动物在死后被当作垃圾处理,因为那样会抹杀生命最后的尊严。
卢里的这个行为很有深意。他不是要扮演高尚的圣徒,而是希望那些经历了死亡耻辱的动物不再蒙受新的耻辱。同时,他也是为了心中那个理想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人们不用铁锹打平尸体以便处理。”
《耻》的最后一个高潮是卢里的歌剧创作。在他最初的构思中,《拜伦在意大利》这部歌剧是为了表现诗人与意大利情妇之间的情欲纠葛。卢里一直没能完成歌剧创作,是因为他从拜伦身上看到的更多是混沌的欲望,这让他把握不好拜伦这个人物。
在经历生活的巨变后,卢里终于意识到创作上的问题出在哪里,他决定让一只瘸狗代替拜伦出场,而美艳的情妇则变成了矮胖的中年寡妇。近距离接触过死亡的卢里不再矫揉造作地去歌颂浪漫派诗人的欲望,而是用残疾的动物和矮胖的妇女表达对衰老和死亡的反讽。
如果把作者库切当作标准,我们很难说卢里是一个好作家。或许,他的文学才华和他的学术水平一样平庸。然而,我们必须看到,卢里这个学者兼作家的形象,还是投射了库切本人的某些想法。比如他们在各自的日常生活、教学和创作中,都需要面对南非白人在后殖民时代的种种困境。在小说里,卢里不是作为平面化的、一无是处的可怜人而存在的,他是一个失败的情人,失败的教授,失败的父亲,失败的作家,失败的南非人;但是,他并没有无可救药地沉沦下去,他依然试图和动物成为同伴,试图理解自己衰老的身体和欲望,试图为一个更好的世界去努力,试图通过文学来表达自己的生命感悟。
可能是之前颓久了,觉悟了吧。
在小说的结尾,库切给读者留下了一个悬念。女儿露西发现自己怀孕了,她决定生下孩子,留在农场生活。她还接受佩特鲁斯“一夫多妻”的建议,嫁给这个年长的黑人佃农以换取他对自己的保护。在完全颠倒的主仆关系下,露西决定接受耻辱的烙印,以一种“没有办法、没有武器、没有权利、没有尊严”的状态,像狗一样生活在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上。
那么,卢里会去哪里呢?我们不知道。他曾特意去见过旧情人梅拉妮的家人,不是为了求得他们的谅解,也不是为了让自己心安,而是希望告诉对方,自己愿意平静地生活在耻辱之中。他继续照顾那些将被安乐死的弃狗,也每天打扫狗圈,并与一只瘸狗相依为命,把它想象成拜伦的分身。看到这只狗日益虚弱,他最后决定让贝芙提前为它结束这场生命之耻。卢里的举动是一种近乎宗教意义的献祭,不是为了帮自己祈求神的恩典,而是对人与动物生命限度的坦然接受。掩卷叹息后,我们发现这个结尾还是有光的,虽然非常微弱,但库切的确给了我们光。
可能这个社会就没有象牙塔,那些苦难真的只是正常操作。
习惯
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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