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 幻想)梦幻泡影 (44)木俑中的避水珠

作者: 梦幻泡影1980 | 来源:发表于2018-12-12 16:12 被阅读255次

          施兰因轻揉双眼,再次借着微光细细端详蜷缩在角落的少年。没错,他就是十多年后事业有成的私营小业主季满军!

          常言说,不是冤家不聚头。而如今看来,生命中的那些至交们也注定会在此生同自己相遇相识。冥冥之中的冤缘和合任谁都说不清、道不明。比如眼前尚未成年的季满军,他本应在另一个“版本”的九八年因街头夺包才与施兰因不打不相识。当然,他们俩也可以在如今这种万分荒诞的境遇下突发一场稍显尴尬的贡台内偶遇。

          也许在六道轮回之中,施兰因身边的冤亲债主们累世就与他有着某些无法追根溯源的恩怨情仇。而且以目前的情形来判断,他可以在鉴赏会提前“认识”高冷蛮横的罗静也绝非偶然。因此无论罗静、季满军还是周明宇、卫氏父子等人,都迟早会和他相遇!只是此生他们在遇见自己的时间上会与原本的时间轴有些出入而已。施兰因不禁感慨万千。他甚至开始觉得即使时光倒转百回千回,这些他喜欢或者不喜欢的人依然会在各种因果循环的牵引下与他发生相同的关联。

          正在他愣神之际,季满军却用右手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前极力示意施兰因千万不可以出声。这种孩子才会有的慌张与十八年前那位心智尚未成熟的季满军如出一辙!

          而此时此刻,贡台外的三人却在上演一场别样的独角戏。戏中,那位当仁不让的男演员依然是亦正亦谐的王老师!

          王谦益在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后辈面前显得泰然自若。他接着自己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我说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一个中学历史老师能给你们多少钱?嗯?哪怕我作为古玩专家时常会有一些鉴赏会的贴补,但对比那些玩古董的大小款爷们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老头此时故意顿了一顿,神秘地望着只剩下表情的周、卫两人微笑道:“不瞒两位说,你们手上的烂木头还真有慧眼识珠的大款看得上眼。为什么我今天要在鉴赏会来那么一出?就因为这位大款在半年前便给我看过相关仕女木俑的资料与图片。那么,这块木头究竟价值几何呢?实话告诉你们,它只能算是买椟还珠中的木头匣子而已。首先上好的古木值钱么?肯定是能值一些钱的!况且一根木头要是放了两千多年都不腐烂自然有它内在的价值。但相对藏在夹层里的避水珠,木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块比较名贵的破盒子!可惜早在六十多年之前,这木俑与避水珠已经被原先的主人莫友三一分为二。另外,莫老太爷还把它们分别藏在两处地方。从此木俑与避水珠天各一方!而如今两岸三地的媒体更是以讹传讹,硬是把传说中的避水珠写成了夜明珠。其实这位有避水珠的大款就是一位香港富商,他的名字叫孙佳华!”

            王谦益见两人不明所以便继续向他们解释道:“怎么,都没听说过?他的亲哥哥兴许你们会有所耳闻,那就是七四年时意外死在监狱之中的香港影视歌三栖明星迦明!这位明星当然并不姓迦,本名应为孙佳明。如今孙家在香港回归祖国一周年之际把这颗避水珠无偿捐献给国家也算是一段佳话。但美中不足的是孙家始终都找不到失散多年的木俑。这对他们整个家族来说无疑是一大憾事。孙佳华先生一直希望以自己的名义找到并买下该木俑,然后再把它也捐赠给国家。因此只要你们开得出价格,钱并不是问题。而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中间人罢了。另外从法律角度来说你们通过我来促成这件皆大欢喜的善事,倒是可以规避所有的刑责风险。事到如今,你们还不快把木俑拿出来先让我检视一番?”

          正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藏在贡台之内的施兰因这才真正弄明白木俑与避水珠(夜明珠)的来龙去脉。1931年九一八事变之后,想要加入我党进行抗日的绿林草莽莫友三在决定全员投诚之前不幸遇伏身亡。 

            他死后,莫家祖传的仕女木俑与避水珠均已不知下落。而杀人凶手即伪满军官赖虎应该是从莫友三的尸体中搜出了那颗避水珠。只是他又把珠子转卖给当地一位孙姓的富家子弟。孙家估计是在兵荒马乱之际才辗转各地后去到了香港。从此,他们一家便在香港定居下来。而那孙佳华与香港明星迦明(孙佳明)一定是亲哥两。他们的先辈很可能就是购得避水珠的孙姓富商。另外,剩下的那尊木俑却被当时一位神秘的莫姓男子拿走。他可能是莫友三的子嗣,也可能就是九五年春才去世的莫华老爷爷。至于母亲邹虹的忘年交莫华是否就是当年出卖莫友三与陈兴奎的叛徒、莫华与莫友三是否是至亲,施兰因却仍是一头雾水。

          正当贡台内外的五个人均陷入长久的沉默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平静。

          :“小宇,小宇!你们又躲在里面鼓捣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警察同志们都已经找上门来了!”老太太的质疑声在施兰因看来,更像是周明宇的祖母故意在向房间内的亲孙子“通风报信”。

          门外的老太太话音未落,在一阵凌乱的钥匙开门声之后果然闪进了两位民警和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那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青年装扮得体,形象儒雅。其举手投足之间像极了房间中的王谦益。

          一进门,该男子就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毫发无伤的王老师面前。他紧握着老先生的手关切地问道:“爸、您没事吧?刚才您叫我在门外等候,并随时准备联系小区附近的派出所。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就事先报了警。我没有料到两位民警同志居然会来得那么快……。”

          王谦益淡淡地叹了口气:“旭尧啊!你也太急了!如果我身上有手机,咱们就不会那么被动了!现在,这两个文物贩子还没有把手上的赃物拿出来现眼啊!”

          藏在贡台内的施兰因不但认出了那男青年正是王老师的儿子王旭尧,而且他竟然还认出了十八年后的老领导朱国勤!一九九八年的朱国勤正是在附近派出所上班的民警。施兰因还记得,老朱要到八月中旬才会被调入到区刑侦支队。

          此时,同朱国勤一起走进房间的青年民警大声朝周、卫两人训斥道:“怎么又是你们这两个装神弄鬼的假道士?我和你们说过多少遍了,限期要把这里的房子结构恢复原样!你们呢?不但在小区里大搞封建迷信活动,还变本加厉地私藏、贩卖国家重点保护文物。周明宇,你现在还不快点把木俑交出来!”

          神色颇有些慌张的卫斌望向一旁的周明宇。而作为臭味相投的同伴,周明宇也没有辜负卫斌这份期待。他索性两手抱胸淡定地坐在会议桌旁,用斜眼望向那位才二十来岁的年轻民警:“我说朱警官、刘警官,你们不准我在家给人算命走阴但我现在并没有替谁走阴啊!房子结构问题我也咨询过房管所了,他们也没有说我私自损毁承重墙啊!难道家里的房间与客厅连为一体就算是违法?难道家里放一张大会议桌和大贡台就是搞迷信活动?我觉得公民最基本的信仰自由本不受任何人的挟制!至于你说什么古董?我没见过!哦对了,咱们确实在鉴赏会上没说实话。其实那些照片是我们在路上捡回来的!我们哥两本就是无所事事的待业青年,无聊时突然心血来潮想知道照片中的古代美女雕塑到底能值多少钱可不可以?难道我在鉴赏会上随便咨询一番也犯法么?难道我请个专家来家里扯闲篇也犯法么?”

          那刘姓民警气得嘴唇都有些发紫:“你你……你不要胡搅蛮缠!昨天早上还有人见你们这里有老人在排长队等着走阴!只是当我们赶过来时,你已事先得到消息收摊了而已!”

          此时的王谦益见没有更多的证据来质证两个小混蛋,便噌的一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而王旭尧也紧跟着父亲一起离开了这里。

          面对贡台外一连窜的变化,施兰因准备先爬出来与未来的朱支队相认。而一旁的季满军却奋力拉着他的手,连连摇头阻止他前倾的身躯。那种惧怕与哀求的眼神甚至令施兰因有些心疼。他很快就已想明白:那通往后花园的门是否就是季满军撬开的?他或许并不是偷东西的小毛贼而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更何况,如今的季满军还未满十六周岁吧!有所顾忌的施兰因只能与季满军继续躲在贡台之内静观其变。

          只见贡台之外的朱国勤正用右手指着周明宇的脑袋怒道:“周明宇,你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多行不义必自毙!长此以往,你们总有一天会栽倒在疏而不漏的恢恢法网之中!小刘,我们走!”

          :“朱警官、刘警官,你们可记得常来坐坐啊!大妈亲自来为你们掌勺!”周明宇的祖母一说完便重重地关上门后往隔壁房间走去。此时,屋内再度安静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卫斌朝周明宇竖起了大拇指:“知道你能说会道,却不知道你连警察都敢这般糊弄。那些鬼话简直是张口就来。这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本事就算是我老头子在现场都未必及得上你!你一直说自己的前世是个警察,我现在才觉得这句平时逗闷子的胡话倒可能是真的。”

          听完卫斌吹捧式的调侃,周明宇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斌子,说到你爸我就想起一件正经事。最后老爷子到底能否帮你引荐到王迁王大师?同样是江湖术士,他那一套本事可比我们这些假把式灵验多了。你如果真能利用老头子的社会关系从王迁那里学到些细枝末节的话,我们即使不偷不抢都能顺利发财!”

          :“哦,忘了和你说了。其实前天我已亲眼见到过他。但这个台湾人真的是不值一提!王迁自己就跟我说过,他那套东西就是普通的催眠术罢了。而且我在老头子的办公室内被他稀里糊涂地催眠后,却什么感觉都没有。特娘的原来台湾同胞也不过尔尔。所谓大师的手法简直过于稀松平常了。”卫斌回答道。

          周明宇略显失望,但他显然还是有些不甘心:“来斌子,我现在便躺在贡台前的罗汉床上。你就学着王大师的手势和语气帮我催眠。你是知道的,我始终觉得自己有很多前世记忆,而且最近,我整晚都在做一些不着边际的怪梦。”

          卫斌待周明宇躺在罗汉床上之后,先是在贡台前恭恭敬敬地烧了三炷香。随后他来到罗汉床边凝视着周明宇的双眼,嘴里还不断地念着些并不知含义的经文。许久,周明宇望着卫斌竟渐渐地睡着了。或许他是太累了,居然还打起了呼噜。

          卫斌苦笑着直摇头。他已不再念经,而是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道:“特妈的,你倒是舒坦了。老子打了几天通宵麻将早困得不行了。谁能用这套唬人的把戏让我也能舒舒服服地在这睡上一觉啊。”

          他话音未落,却见周明宇像是听到了一般竟自动停止了呼噜声。卫斌刚想走上前细看,谁知明明已经睡着的周明宇居然在霎那间坐了起来!他全身像是台精密的机器一般机械式地盘腿、转身、并忽地一下赤着脚站了起来。

          :“来人!把这不知死活的兔崽子扒了裤子打板子!记得要用心打!用心打!”不知是谁的尖叫声竟从周明宇的喉咙中喷发而出。这不男不女的声线让人听了顿觉毛骨悚然。

          施兰因知道明朝的廷杖很“艺术”地分为三种心照不宣的打法。锦衣卫们得到的暗示如果是“打”就是行刑时蜻蜓点水,点到为止。而如果“着实打”,受刑人便非死即残。即使没有受重伤,这皮开肉绽的苦痛也够他们喝一壶了。但其中最厉害的暗示却是“用心打”,受刑人往往一丈毙命!这种潜规则也同样延续到了清朝的宫廷之中。

          难道,周明宇有一世竟是明清时期的大太监?正在施兰因狐疑之际,却听见卫斌大喊:“明……明宇!你……你想干嘛?请你冷静!快把刀放回到贡台上!妈呀救命啊,救命啊。周明宇他疯了!”

          不久,施兰因在贡台内的小洞中看到狼狈的卫斌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待他和季满军刚回过神,却又听到那自言自语的尖声在说:“娘娘,我看您还是乖乖依从奴才的意思吧。哈哈哈哈哈哈。”又过了几分钟,房间内才再度恢复了平静。

          突然,施、季两人竟又听到了周明宇的阵阵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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