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
无意间想起还有一博客,一打开正是去年今时。往事历历在目,却已一别多日。不说未曾远行,连文字也告别许久,追忆之。
那是初夏,一个晴朗的日子,一个不大的山谷。陡峭的崖壁上生了不多的植株,在微风中,逆光里,轻盈的晃动着身躯。谷底是密集低矮的方竹和年幼的细手腕粗细排列整齐的小松木。
整个山谷上窄下宽,岩壁以倾斜的角度高耸上去,滴答滴答的浸水从崖壁上垂直的掉下来,落入密集的方竹林里。竹林里湿漉漉的,泥土又软又湿,上面铺满了枯黄腐烂的竹叶,估计还比较肥沃,一脚踩下去鞋子瞬间变脸。
烈日下沿着崖壁下行硕大鼓囊的登山包,在陡峭的几近没路的下坡途中直把你往下拽;在烈日灼灼的照耀中,眼睛被刺的眯成了一条缝儿,登山包下的T恤早已经湿了一大片;在谷底穿越时,又时不时的低头弯腰,还是不可避免的撞到树木竹丛。我们到了。这个黑魆魆的阴风从里面无止尽的吹出来的洞口。稍作停留休憩,路餐保持体力,遂决定卸下辎重轻装简行。幽深幽深的洞口发出最原始的诱惑力,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形,我们这一行人无人得知。检查了头灯手电以后,简单吩咐不可意气用事,不可擅自脱队。深呼吸,开始了我们的暗河迷踪之旅。
散发着原始诱惑力的洞口以前是暗河的原因,路面很宽阔,不知什么原因,路基还平整过。大大小小的石块静静的躺在这里,发出冰冷的气息。洞里时不时的浸水滴下来,石头上有点儿湿滑,还有一层泥,很黏鞋子。旁边有一潭水,哗啦哗啦的水声划破沉寂,制造喧嚣,又不知从哪个暗洞里掉落下去,没了踪影。前面居然有一堵拦腰横亘的厚重的墙。曾经听来过的人说,里面有一道铁门,将前洞的繁华紧紧锁住,留下厚洞的黑暗与孤寂。不会,洞只有这么浅吧?岂不是辜负我们的郑重其事??墙体用宽大的条石堆砌而成,厚重,沉默,在黑暗里肃穆的威压,仿佛在诉说着:生人勿扰。有队友说,墙旁边的岩壁上,仿佛人形。细细看去,确有几个模糊的浮雕似的人影子。感觉心跳有一点点诡异的不规律的扑通扑通。墙上有一道窄窄的小门,钻进来,我们都知道,正式的旅程,才刚刚拉开帷幕。
粗朴横亘的石墙又走了一段,虽小伙伴有讲话,但周遭过于空旷冷寂,声音似乎都被吸收了去。奇怪,黏泥拉扯鞋子的感触倒是分外清晰,甚至抬脚黏泥与鞋子分离的声音也格外的刺耳。熄灭灯光,来的洞口已经远远的,远远的,只剩下比萤火还要微弱的光亮。空气湿冷,对着手电的光束轻吐一口气,仿佛飓风中不断升腾卷曲的烟云。生动,灵气,在黑暗里又无从捕捉。比之吸烟时的吞云吐雾,多了些湿漉漉的润泽,少了些伤身伤肺的污染,更加美,更加的梦幻。他们在手电光束之外,又全部归于沉寂和黑暗。没有了阳光下的赤裸裸,也不像真正的云雾会被烈日所驱散。
为了拍照和不掉队,我和程哥匆匆去追前锋,想停留在前锋和大部队的中间位置。脚边有汩汩的流水声,远远望见两头并不那么明亮的光源。我们嘀咕着,要是在这里面吓人,魂儿都给吓掉了。正说着,突然就从黑暗里嘭的跳出一个影子,我一惊,哇哇大叫起来受惊不轻。原来是前锋之一的师姐,旁边恰好有一个不那么宽阔的洞,她专门熄灯藏起来恶作剧,真真瘆人的慌。不知在山腹里走了多远,到哪儿了呢,深深感觉有一种悟空被压在五指山下的窒息感。我们干脆停下来放松心情,顺便倒腾一下相机。师姐又独自踏上去路。结果因为设备不齐拍照未果,倒把自己给掉队了:前锋走的很快,不曾等我们;而后面的大部队发现了阶梯,踏上了另外一条道路,晃动了几下手电,远远的喊了话算是告知了我们,那就像是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声音和微弱的光。走吧,向着前路出发,硬着头皮上呗。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下来,前锋的光源消失了,再也看不见。我们扯开嗓子,只有稀薄的回音漂浮在空中。
来时路 看鞋决定加快脚程,去追前锋。居然前面出现了修葺好的阶梯,不甚宽,倒也齐整。一阶一阶蜿蜒而上。湿冷湿冷的空气里,石阶上一点儿苔藓什么的都没有,干干净净的。只在梯子的侧边散乱的有些碎砾石。志怪杂说、盗墓笔记之类的看多了的人,开始自动脑补各种场景,这是地宫??前面不会是墓穴吧?是否有各种防盗防潮的各种机关设施。藏地密码里面有好些密宗古寺什么的,隐匿于地底。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凝重起来。心里开始渐渐泛起凉意,仿佛是在冷空气里暴露的太久,从体表慢慢的浸了进去。凭感觉我们一直是沿着右面的岩壁在前行,有一段路,很湿滑,旁边还不断的有水滴砸下来,深度比直径宽的多,水滴石穿,在这里,在静穆的大背景下,显得更加凸显。必须小心翼翼的走着,否则可能会踩进稀泥中去,能够下脚之处之处并不很多,人东倒西歪的保持着平衡。开始感觉害怕,脑补的画面四处飘忽,甚至会被一丁点儿其他声音给惊扰。我拽起了同伴的手,比我冰凉的手指略感暖意。“给我唱几句歌儿壮胆~”我开启了脸皮不要模式。当中气十足的歌声扶摇而上,沉闷的空气像是划开了一条缝隙,心神也定了定稳了稳。
继续前行,周围安静的很,除了自己的脚步声没有一丁点儿响动。沿着阶梯拾级而上,两旁都是巨大的乱石。仿佛我们已经走到了古河道的上游。跟昨儿走的古河道有些相似之处,但冥冥中又生出一些洞穴、甚至古墓、以及宗庙里的神秘感。会不会像网络小说里说的那般:风水极好的天然洞穴经过改造变成了达官贵胄的灵魂栖居之所,即使有着上好的防盗防腐技术,但随着朝代的更迭岁月的变迁光阴的流逝,最终还是被破坏了,空留下一地残骸。宋朝以后就有火药了,被炸开的防护措施散乱的堆叠在这里,仿佛依然是几百年前的模样……脑洞太大!囧~
来时路 古河道又转过几道弯,空山寂寂~山洞之上,绿荫之下,还是初夏的生机勃勃,还是一片繁荣锦绣。我们在这黑暗的地底,匍匐前行。走走停停,原来这些乱石大多是钟乳石,被流水侵蚀留下了美丽的样子。石阶与碎石小径也断断续续,小石径的左侧,有一两米多高的大石块,上面斑斑驳驳坑坑洼洼,好似千百尊手掌大小的小佛像在上面密密匝匝的排列,仿佛是一巨大而又虔诚的礼拜。而他们的动作衣着,似乎也几近相同,大自然真是好神奇!突然忆起昨日在像天龙八部里无量洞旁的洞穴里,看见的那一尊石头。上面也是密密匝匝的铺满了细小的颗粒,只不过那个个头小了好多,不过黄豆大小。一粒一粒的,颗粒分明,摸上去还有凉凉的浸润的触感。领队说有专门的景点介绍这种石头,名字叫做撒豆成兵。真是有趣的名字,即形象的描摹了这石头的外形,又有了神话色彩更加生动。而眼前的这尊石头,时不时可以叫做千佛礼拜图呢?
在这里的时候,我们终于追上了刚刚的大师姐,我们一边慨叹这钟乳石的瑰丽,一边犹豫我们何去何从:我们与大部队失联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不过好在又多了一个人,空气里有一团小小的热闹,在与整个黑暗对抗。转过一个弯,抬头向上望去,岁月的侵蚀将厚重粗朴的巨石削成薄薄的一片一片,从崖壁旁的穹顶倒垂下来,却偏偏又连成了起伏的曲线,光束能够照亮的范围太窄太浅。路面湿滑,滴滴答答的水声配合着明明暗暗的光线,路面看起来更不像是方便行走的模样。师姐试了试,没有问题,原来这些地底鲜有人往,看似淤泥的地方,有的已经钙化固定,只还保存了松软黏糊的形状,像冬日被冰雪冻住的泥泞,也是这般踩起来坚硬无比。匆匆一瞥刚刚的照片,有些美丽只适合由眼睛攫取,然后由心底收纳,珍藏于回忆。程哥说,换个角度看,把照不甚明的崖壁看作是夜空变幻无常的风云,而那连绵起伏的曲线,多像是欧洲古世纪的城堡剪影,静默的矗立!细细看去,果然岩石的弯弯曲曲的文理,有几分神似那天空卷曲的风云丝絮。
古堡剪影纯靠想象力道路两旁的这些乱石,大多有点湿漉漉的,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晶莹的细碎的光芒来。像玉石,像水晶,也像钻石。淡青色的,乳白色的,烟蓝色的,粉红色的……异彩纷呈。细细想来,上述珠宝也不过是深埋于地底的石头,因为人类的偏好和雕琢,最终才成为财富的象征,为主人打扮或附弄风雅增添砝码。
路旁的岩石块头越来越大,缝隙也越来越窄,棱角越来越分明。但往往一个巨石的底部,会有令人惊艳的风景。一小个又一小个,比脸盘也大不了多少的水洼,水滴从大石块上缓缓的流下来抑或是滴下来,在浅浅的水洼里激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水底的小石头,圆润的,小小的,像被水摩挲了许久似的,一个一个,挤挤挨挨的,大概是地底太冷,他们也在取暖。
细小的涟漪与偎依取暖的小圆石有的又像是一只小乌龟,却只露出半截身子,另外半截,好似隐藏在了那像是水草的碎石边儿。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平时甚少盯着这些小水洼细细探究,而在黑暗里,手电的光芒就像是聚光灯,再平凡的景物在这地底,在冷清的我们旁边,都可以提亮我们的眼,慰藉我们的心。钟乳石的风景名胜姑娘我多多少少看过些,大多都是在一些5A的景区,在喧嚣的人群中,璀璨的灯光里,让自己的想象力跟随着前人的踪迹,笨拙的按照它的名字去描摹。没有这里的天然安静,没有这里的一尘不染,走马观花挤挤攘攘也没了在这里的这一份心境和自我创造的乐趣。即使真的钟乳石发育的更加瑰丽,更加完美,即使当时也深深的震撼了我的心,慨叹了造物者的神奇。
既像是不经意的碎石堆砌,又像是人为刻意的小径隐隐约约不见了踪影,而前锋却杳无踪迹。他在哪里?而我们,又在哪里?惊艳过去,又将我们打回了黑暗的现实。我们尝试着展喉高呼,也尝试着用晃动手里的灯光。一个人的声音过于渺小,我们三人一起聚音,声音飘飘荡荡的传开去,却收不到任何回音,消散在黑暗里。晃动的手电,光束冲破一小束黑暗,也归于沉寂。不止一次,我们仿佛看到了杳远的地方隐隐绰绰的也有灯光,却仍然没有一丝回应。我们还在开玩笑说,光的传播速度比声音的传播速度快,或许再近一点就能听到了。尝试的次数多了,也终于颓然的意识到,这粗糙的洞壁,不比光滑的墙壁,有的光被吸收了过去,有的经过了四面八方的反射折射,终于在远远的地方带给我们前方有同伴的错觉。一种类似于沙漠中海市蜃楼的希望绝望,在心底慢悠悠的升起。
我们已经在地底摸索走了2个小时了,就算比平时的速度慢,再怎样也已经深入地底好几千米了。轻装简行的我们,身上几乎没有任何补给。我们必须清晰清醒的考虑目前的状况:我们的手电如果没电了怎么办,必须留足回程的光源;我们没有带干粮,唯一能吃的估计就只有我兜里揣的一小把葡萄干;如果回程太晚,大部队等不到我们也找不到我们,先行离去怎么办?这是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我们是包车前往的,深山野岭的,我们如何返回渝都。这里不可能有手机信号,我们也并没有野外生存经验,待会儿如果遇到了野生动物又将如何?不说猛兽,五月的天气,蛇有吧,这黑魆魆的洞里,蝙蝠有吧~万一有不知名不认识的小毒虫呢?
昨夜篝火商量了一阵,再爬一小段,如果还没有发现人或者路就退回去。我们现在已经在乱石里穿梭了一阵了,黑乎乎的乱糟糟记不住路,如果真出什么意外,真真是鬼神不知,恐怕只有多年以后才能被发现几具无名枯骨。我们都不是小说的男女主角,没有那么多的神奇际遇可以收获宝藏,可以发现秘密,可以虽意外重重但终究平安归去,我们只是一个个普通人。这堆乱石就像是迷宫,我们已经有点分不清方向,感觉是一直由上而下,沿着右侧崖壁在前行。可是这巨大的山洞,你不晓得它的轮廓走向,也不能防止附近有磁场干预,而我们,什么也没有。
大部队本就是从一个我们未曾注意的岔路和楼梯离去,兴许他们已经走到了一个与我们平行的洞里,中间隔着厚厚的石壁;兴许那条路向旁边蜿蜒而去,距离越来越远;而前锋大概也可以解释成相同的际遇,走上了另外一个路口从而与我们不再能轻易相遇。那道传说中的铁门遥遥无期,而我们勇气尚存,理智不许。恋恋不舍的目光幽幽投向与洞口相反的黑暗,其实这种性质的探险真的分外有趣,因为未曾经历,所以震撼人心;因为远离喧嚣,所以回归内心原始的渴望与恐惧。因为我们是社会人,我们要回归家庭与亲友,回归工作与世间繁华荒芜,然而此时此刻,我们与不熟悉的人一道,共同感受黑暗里的风景,提炼思索出来的心境。
返程比想象中还要艰难,我们真的迷路了。这一堆乱石,彷如迷宫,我们在寻不到路径之后,似乎没走多远,但回去的时候,觉得石头与石头之间,看似相似,手脚并用的下去之后却又实则不同。无意磕着脚,幸好绑了护膝。而三脚架,此时也似乎变成了我们的拐杖。再也没有固定的路径,师姐从石头左侧走下去,不好走,我便又从右侧钻下去,无奈腿儿短,只好坐下慢慢往下够,往下试探。锋利的石棱角时不时的会挂住我们的衣物,让归程越发缓慢。五月的天气里,我在穿了短袖,针织开衫,运动外套后,还裹上了程哥的轻便羽绒服。这会儿居然还是感受了丝丝凉意。即使我体质虚寒,然而同伴远没有我穿戴的厚实,这山洞里的温度,着实也不容我们久留。
洞中听涛四周一片沉寂,只有我们自己倒腾出来的声音。肚子饿了。我们进来时已经几近十一点,驴行都是路餐,各种小零嘴七拼八凑的裹腹,而当下已经是正午近一点。也渴了,一路唧唧喳砸的惊叹,打破沉寂的讲话,已经口干舌燥。若不是洞里湿度大,恐怕都已经忍受不了。沉默的加快脚步,在乱石上翻上爬下。又走了好一阵,迷路时感觉时光过的十分缓慢,而来时的石阶也不见踪影。但感觉来时并未行多久,为什么回程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抵达熟悉的地方?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满怀心事忐忑的走在最右侧,电筒不经意的往更右侧扫了一下,“呀,石梯~”是的,视线里露出了三两步石阶的小半截,在不甚明亮的光晕里。石梯就在离我不到半米的距离,而我们始终都没有发现!我们之所以还在乱世林穿,是因为错过了刚刚离开石阶的路口。因而好长一段可以石梯抵达的地方,我么还是在乱石堆里爬上爬下,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回来时在乱石中走了那么长时间。终于走上正轨的归途,这下应该可以顺利回到洞口等待了吧,可千万别走反了或是走上了其他小径。也不知其他人、外面,又到底是什么际遇。在石梯上走了大概五分钟,前方终于出现了晃动的灯光,大部队靠近了,人声渐近,心里的恐惧烟消云散,但疲倦却席卷而来。他们还想上去看看,问我们前锋呢?我们大概描述了遇见的情形,一直都没有见着脚程最快的小师弟。正说着,远远的,石梯的上方,露出一点光,大家一起高呼,原来师弟也返回了,走了那么久,一直没有人跟上来,而终点在哪里,铁门又在哪里,其他人又在哪里?一个人,连个商量的对象都没有,这会儿正是归程。
大家终于汇合了,暗河山洞中的迷踪也告一段路。大部队还想上去看看,我们四只打算原地等待,抑或慢慢向出口挪去。结果他们没走几分钟又退回来了,远远看去真像是一群矿工呢,有人开玩笑,黄金旷工,哈哈~恐怕也是担心回程的动车吧。
我的黄金矿工小伙伴一行人有说有笑,在疲倦中各自分享奇遇。剩下的脚程就快了不少,少了东张西望为头畏难的打量,大踏步的看着光亮前进。大概四十分钟,就回到了洞口的石壁旁。重回此地,即将离去,又生出不舍之情,仿佛刚刚经历的恐惧与瑰丽,都轻轻渺渺的没有实形,遥远的像是一场梦,他们真的发生过吗?就在一两个小时以前?
这厚重粗朴的石壁外,我们还发觉出另外一个景象。光束由下而上,竟发现崖壁上似乎有一虔诚的老者正在礼拜,而光正是从他的头顶倾泻而下。如图:也仿佛是给今年探洞之旅画下一个祥和的宁静的句点。别了,腾龙洞后洞~
老者虔心礼拜图虽然没有邂逅小龙女,也没有找到前世高人遗留的武功秘籍,黄金矿工队也没有淘到金沙,倒是带回去一些经历,几句谈资。(隐于世外的高人们在这么大的洞穴里练武隐居,真的不害怕吗??)在洞口,最后还是厚着脸皮拍了张本姑娘到此一游的照片,且看我魔性的扭曲身姿。
返回到放置装备的洞口外,眼睛根本适应不了外面明媚的光线,恍若隔世的穿越感,不知外界几重天。又补充了一些能量,在肩膀上重新扛上厚重的硕大无比的背包,开始踏上归程。肩膀长时的松懈,似也暂适应不了突如其来的沉重,压着让人沉默的不想言语。却不想,不过走出两三百米光景,便来到了一线天,狭窄的地缝,让背着巨型包裹的我们,只能堪堪而过,一行人瞬间就将地缝挤满了。长长的人列却停下了,一行人被堵在了地缝里。我走在倒数第二的位置,这才刚跨进缝里呢,怎么回事??
原来,近三层楼高的垂直崖壁,只有一架简陋的木梯上下连接同行,大约70°的倾斜度,而木梯上的横板,歪歪斜斜的,钉子有的还有半截都裸露在外边儿,锈迹斑驳,特容易伤着手,有的横板是木块,有的是竹竿,有的竖梯还有短板加固,整个看上去特没有安全感。而且为了以防万一,都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爬上去,这也是队伍为何突然停下了的原因。
我缓缓的转过90°,将硕大无比的背包抵靠在旁边的石壁上,分担了一部分重量,然后耐心的等待着。过了好久,终于轮到自己了,深吸一口气,怎么说本宝宝上的了树,不至于太过艰难。但是以前从来没有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裹,手里也没有拎着一堆瓶子口袋长长的登山杖呀~果然,倾斜的横板踩起来有点让人心虚,手还要灵巧的避开裸露的竹竿头,短木桩,以及生锈的凸起的铁钉。登山杖有一点点容易打到旁边的石壁。爬到三分之二处,不知为何,大约是一股气竭了,脚步有点发软和虚浮,望着下面的深渊,哦,对,竖梯的另一侧就是悬崖,眼睛也有一点眩晕。好不容易挪到了快顶端,队友们一把将我拖了上去,顾不上形象,踉跄几步,才发现上面的空间也很窄,就一个支出来的小三角形,差点就到了悬崖边儿上。慢走几步一屁股墩儿坐在旁边的石阶上,山风袭来,给一身汗的我们带来几丝凉爽。站在高处,对面的山崖,底下的田野,山谷一览无遗,头顶青空,目望白云,这一次驴行最惊险刺激的部分也交代完毕了。
原来,这边就是农家了,还有一条坑坑洼洼的乡村公路,突然就想起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我们钻过那条地缝,爬过那道竖梯: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男女衣着,悉如外人……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小卖部。口干舌燥的我们,遇到救星似的去买了几瓶矿泉水。不过就这么短短的距离,分界线却如此分明,悬挂的竖梯,窄窄的地缝,黑魆魆而又深邃的山洞,仿佛都离这平静的小村生活那么遥远。我甚至在回来的途中,看到了记忆深处的淡绿色的小花。记忆力只有一株,向一位农家大伯打听,才得知这一团一团开的淡雅清新又热闹的花儿,就是木绣球。给埋藏于记忆深处的童年,弥补了些许知识。
花团锦簇木绣球又走了一小段,来接我们的车已经到了。看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清江幽绿幽绿的水平静的在掩映于绿树之下,内心仿佛是千军万马厮杀后的沉寂。总感觉这短短的两天假期很漫长,也感觉离开了自己工作所在的都市好久远。无法想象,宽阔而又水量充沛、平静的清江水,在腾龙洞口的某处,嘭的一声就掉入了地下暗河,空余轰隆隆的回响。然后再在几百公里之外的恩施,才娇滴滴重出地底。然而,若没有清江的突然改道,又如何会有我们今日探洞的奇遇呢?只是近景区大门,无数量小汽车停留,无数人喧嚣买票进洞参观,我们一车人云淡风轻的一笑,我们看过的风景不太一样。车内,依然在争论猕猴桃到底是树上长的还是像葡萄藤一样,其乐融融,也在认真辨认窗外飞驰而过的又是些什么,我们知道,我们正在奔赴一顿热食,正在奔赴一场归途,正在奔赴一场放松的歇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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