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30岁的男人——大胡,结婚5年,对他来说,如今自己与妻子即使算不上是同床异梦,也绝对可以说是琴瑟不调。
自从儿子出生后,胡太太好像就对胡先生没兴趣了,不是“太累”就是“没心情”,这可把大胡憋坏了。大胡31岁生日那晚,那女人好像突然想通了,愿意让大胡碰了,然而就在大胡在上面卖力时,那女人却是在下面冷静地让人心寒。如果大胡自私一点,只自顾自地也就算了,可他偏偏就是会去想,不想不要紧,一想他就瞬间蔫了,成为了强奸犯似的羞耻感紧紧包裹住了他。
大胡就是在这样乏味的日子里渐渐失望的,不仅是为了自己的性福,更是为了往后的几十年光阴。他是个浪漫主义者,渴望有一段“激情燃烧的岁月”,这种年纪轻轻就守“活寡”的生活,是他连想都不敢想的。结婚纪念日那晚,大胡精心准备了烛光晚餐,妻子很开心,直夸大胡手艺好。睡前,大胡想碰碰运气,于是把手伸进了女人的被窝。
“亲爱的,我想......”
“那你快点。”
大天听话,果然很快。快到丢开了过程,让本是分居两地的开头先生与结尾小姐突然就团圆了。
“你不想就算了吧“
大胡说完就转到另一边去了。胡太太犯了个大错误,她几乎颠覆了大胡的价值观,当一个浪漫之人行浪漫之事时最不能听到的就是“那你快点”。大胡心里就是有一团火,一团比欲望还要旺盛的火,他不甘心,自己什么素质?要软件有软件、要硬件有硬件,再加上那8块一出汗就亮晶晶的腹肌,什么样的女孩不能找?什么样的妇女勾不到?
大胡心中的红杏就是在这一刻伸出了婚姻这座围墙。他决心出轨,于是在黑暗中拿起手机,一边回忆,一边在微信、微博等社交软件中寻找猎物,直到在一天与另一天交接的性感时分,一条配图的朋友圈动态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再一次懂得了出场顺序的重要性》
前女友又和男朋友分手了,大胡觉得这女人矫情,分手有啥稀奇,全世界每天分手的情侣多了去了,然而当他发现那张配图竟然是前女友在和自己谈恋爱时期的自拍照时,他的胃口就被瞬间吊起来了。
“小双,你怎么啦?”
“分手了呗。”
“我觉得是他眼瞎了。”
“是我提的分手。”
“看来你依旧是三高,个子高、颜值高、要求高。”
“你这嘴怎么还是那么会说?”
聊着聊着,大胡感觉自己渴望的激情也好像复燃了。大胡和小双是在7年前分手的,原因是小双嫌弃大胡不思进取,成天打游戏。失恋后的大胡变得懂事了,健身与读书开始占据他的业余时光。分手第三年,大胡考上了公务员,而小双也在那年来找过他,言语之中带着想复合的意味。然而那时候的大胡已经今非昔比了,优质男性的魅力吸引来许多可以深入发展的异性朋友。这份诱惑大胡压不住,男人往往就是这样,当能力到达了一定程度,对性的幻想就演变为对数的幻想,若是能以自己的魅力开道,一路风花雪月,他们就绝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一天早晨,醒来的大胡正被“兄弟”催着晨练,结果发现昨晚的床伴竟然不辞而别了,更要命的是,还把他钱包里的现金卷得一张不剩。风花雪月惯了的大胡哪能受得了这刺激,他即感到郁闷又觉得羞耻。当天,大胡就做出了决定,自己不能再这么堕落下去了,到了该成家的时候了。他翻出小双的电话号码,偏偏妍妍也就是现在的胡太太在这时打电话进来了。小双和妍妍都是正宗的美人胚子,然而妍妍还有一个特点,有一个做生意的老爸。
往后的三个月里,妍妍用一辆大黄蜂使大胡笃定了要和她结婚的想法。
二
大胡和前女友在星期五的晚上见了面,大胡居住的城镇很小,为了避免遇到熟人引起误会,大胡把车开到前女友家楼下,俩人就坐在车里叙旧。小双夸大胡不仅身材变化大,连言谈举止也不是7年前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小男生了。大胡呵呵一笑,接着就夸小双没变化,依旧是7年前那副可爱迷人的模样。俩人正聊得起劲,妍妍打电话来了。这管家婆似乎不高兴了,讲话声音很大,连小双都听得见。
“单位里有点事,我加班呢。”
“加班也不早说!那我先吃饭了,不等你了啊。”
“哦,好好。”
大胡挂断电话,尴尬地笑。
“你今天先回去吧,晚了菜都凉了。”
大胡说自己一直在控制体重,本身就不怎么吃晚饭,可以多留一会儿。
“不,我不要。”
小双说完就拉开了车门,在大胡的目光下走向楼道。回家路上,大胡对小双的思念随着车轮越滚越深。之后的几天里,无论是在家中或是在单位,这份不舍就像一根顽皮的手指,时刻挑动着大胡的心弦。
如果不是开窍晚,大胡相信,他早就当上领导干部了。大胡是个当警察的好苗子,在这点上他甚至有些自视清高。大胡的确有当警察的天赋,举几个例子,他这一届公务员警察在警校借场地培训的那三个月里,他每个月都是射击标兵。在与警校合作举办的格斗比赛上,他以一人之力连续击败5位年轻的警校生,成为擂台冠军。在实习期间的一次巡逻任务中,他一眼就从拥挤的人群中找出了一名逃犯。所长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说:“那家伙看我的眼神不对。”
在工作上,大胡不缺态度、热情与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标兵”。只可惜在身份背景上,大胡缺了一股纯粹的红色,他不是党员。大胡因此失去了好多晋升机会。大胡不仅对情感生活有着浪漫的想象,对自己的仕途也是充满了美好的憧憬。他决心弯道超车,于是主动申请调到工作量最大、最复杂的综合指挥岗位。他要和那些党员干部一样,响应中央的号召,敢于去啃“硬骨头”。
但是,意外出现了,大胡的工作表现开始有了退步的迹象,过于庞大和过于坚硬的自尊妨碍了大胡的判断,大胡做外勤是一把好手,可是做文职就真的算得上是庸才了。这天中午,大胡正在写报告,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吴,一名离退休还剩三年的老民警。
“胡伟,你这班头怎么排的!?怎么明天又是我值班!?”
老吴意见很大,老革命的怒火仿佛快要从喇叭里冒出来了。大胡不敢怠慢,立刻从电脑里调出排班表,他感觉自己不会错,一定是老吴眼花了。然而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标记着周一和周五的格子里果真都有“吴培军“三个字。
大胡的脸瞬间红到耳朵根,汗水也开始从额头渗出来。排班表是上周五发群里的,覆盖所里所有民警,如果要修改,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千军的大工程。之后的20多分钟,大胡不停得向同事们道歉,终于才把排班表修改完。放下手机,大胡感觉身子一下就软了,深深陷入电脑椅里,他打算休息一会,于是关上办公室的门,躺到沙发上去了。好巧不巧,记忆的片段就在这时闯进来了,他想起老吴为什么会比别人多值一个班了,因为其他同事的值班都在周末,他们比老吴少了一天休息日。
大悟后的大胡恍然地看向手机,时间仿佛静止了,大胡度过了他职业生涯中最漫长的五分钟,这短短的300秒,祈祷、设想与自责好像化身成了3个小人,在他脑子里不停地狂奔。要不怎么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呢,大胡很快就想通了:谁不服让他以后自己排去!
大胡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他去年评了先进,除了局里给的现金奖励,所里还另外奖励了他一副音乐耳机。家里有更好的,于是大胡就把这幅耳机留在了单位,用来在午休时听听歌。
“如果有时间
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
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
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尘封入海吧”
大胡似乎被音乐拥抱了,覆盖了,心情也渐渐舒缓了。《漠河舞厅》的歌词让小双的脸又出现在大胡脑海里了,他心想:有机会喊她出来吃顿饭吧,大不了多烧点油,开车去市中心的饭店吃一顿。
大胡正想着和前女友的种种回忆,漠河舞厅里突然就响起野狼迪斯科了。大胡愣了会儿神,方才想起这是自己的电话铃声。
他立马坐起来:“喂,您好,请讲。”
大胡就是这样,不管是线上还是线下,与他人交流起来总是表现出尽可能的客气与优雅,虽然穿上了制服,但说到底自己也还是和广大人民群众一样,是个打工的,打工又不是打江山,干嘛呢?还是和气生财好。
“你是不是傻呀?阴阳怪气的干什么?”
大胡猝不及防,脑袋里“轰”的就是一下,居然是小双,她给自己打电话来了。
三
“星期六一起出去吃饭吧,你有时间吗?”
“有,当然有!”大胡想不到理由拒绝。
“你别想多了,我就是无聊,所以把你当老朋友一样约出来叙叙旧。”
“我懂,我懂。你放心。”
大胡嘴角上扬。女人不都是这样?总能把看似不相干的含羞与待放凑到一块,硬生生地变成一句流传千古的成语。
“嗯……你家那位不会说什么吧?“
大胡知道影响小双待放的最大阻力是什么了。
“放心,这周末她带孩子回娘家。再说了,老朋友叙叙旧而已,堂堂正正,有什么好怕的?”
“那周六见吧。”
小双电话挂得干脆,大胡对周六的期盼却越来越深了。说到底,大胡对约会的期盼是来自生理上的,他要的是前女友的身体,这身体能让他宁静,这身体能让他清醒。男人就是这样,越不满足就越糊涂,等糊涂到头了,一发不可收拾了,却反而变得清醒了。
“各求所需嘛,有什么行不行的?”
大胡就是在这样的性奋中熬到了礼拜五下午。大胡哼着漠河舞厅,把午休时出去买的安全套扔进包里。他心中的干柴已经彻底被烈火包裹住了,满脑子都是燃烧的激情,满脑子都是记忆中小双的身体。
“大胡,你快去审讯室看看吧。刚才抓进来的对象把你给供出来了!”
老吴火急火燎地推开办公室的门,把大胡吓得一激灵。大胡慌忙之中矢口否认,一口咬定自己行得端、坐得正,从来不会和乱七八糟的人接触。为表清白,他决心去审讯室,亲自戳穿对象的谎言。
风暴就是在大天跨进审讯室的那一刻降临的,把他心中的干柴烈火席卷的一点不剩,只剩下震惊与劫后余生的心悸。小双被铐在椅子上,审讯室外的屏幕正在回放审讯录像。
“你叫什么名字?”
“马晓双”
“知道为什么抓你进来吗?”
“因为我敲诈勒索。有人报警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
“前几年遇到了电信诈骗,欠了300万的债务。”
“你手机里这个叫胡伟的是谁?”
“是我前男友,打算这周六约他见面,他是公务员,有组织约束,我可以勒索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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