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越人歌》第一章 楔子
从前，有一个美丽的传说，美丽到西施都变成钟无盐。这个传说告诉我们：在八月时节，每天晚上对着月亮许愿，从初一到十五，从月亏到月圆，待到十五月圆夜，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有一个小男孩，相信了这个传说，从初一一直许愿到十四，到十五那夜，月亮突然躲到云层里去了，怎么盼都不出来，于是就急得哭了。一个老师父，听见哭声，急急忙忙从茅屋里出来，看见小男孩坐在地上抹眼泪，就问道：“墓生啊，是谁欺负你了呢？”小男孩爬起来，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抱着老师父大腿，一手指着天上道：“月亮躲着我！月亮躲着我！”老师父屈腿蹲下，手抚小男孩头颅，笑问：“傻孩子，月亮干嘛躲着你呀？”小男孩便一五一十地把那个传说告诉老师父，道：“我想见我爹爹娘亲！”老师父闻言脸色一沉。
十年以前，老师父拄着禅杖，戴着斗笠，背着行囊云游四方，谓之“苦行僧”。一日，行到一片山林，此正值春夏之交，草木繁茂，禽飞兽走，无限生机，一派繁荣。忽一阵狂风刮过，便闻雷声隆隆，须臾便下起雨来，老师父匆匆赶路，雨愈下愈大，雷声更是不绝于耳，看看四野，渺无人迹，更无屋舍，不得已，站在一株老树下避雨，突然霹雳一声，电光裂空，便隐隐约约听到婴儿的哭声，老师父诧异之，莫非雷震子降生了？想罢自己也觉得可笑。那婴儿哭声嘹亮，直与雷声争鸣，老师父一介僧人，自来有好生之德，于是不顾风雨，循声而去。
风雨凄迷，脚下泥泞，老师父摔倒几次，身上满是泥水，一只草鞋也不知道在何处落失了，只好着一只鞋，光一只脚，拖泥带水，艰难举步而行。不觉来到一座新坟前，哭声竟从中飘传而出，老师父大惊，莫非遇到鬼了不成？老师父毕竟行过万里路，见多识广，想罢是哪个愚夫把十月怀胎的孕妇给错埋了，老师父当机立断，马上刨坟，风大雨狂，泥石冷铿，老师父挖破十指，淋淋涂血，只见一个赤子，趴在一妇人身上，那妇人竟然尸身不坏。老师父把男婴抱出，复盖上泥土，念了几段经文，道：“请亡人放心，贫僧会把这婴儿抚养成人的。”语罢，脱下僧衣，把男婴重重包好，用斗笠遮好，手撑禅杖，步履维艰，消失于渺茫雨帘中……
因为这男婴乃雷下逢生，所以指雷为姓，却又命不该绝，所以名唤不绝。又因为是墓里刨出，所以老师父就喊他墓生。老师父拾得了这么一个婴孩，跟所有为人父亲的心情一样，就定了野性，搭起一间茅草屋，不再云游四方，每日精心呵护墓生，一日三餐，费经心机，宁可自己不吃不喝，绝不饿他一餐。
就这样，十年过去了，这日墓生突然说想见自己的父母，老师父心下一酸，便哽咽起来，就问他从哪听来的这传说？小墓生道：“是小妹妹告诉我的！”
这小妹妹，乃是交趾郡的小郡主，天资聪颖，读书过目成诵，有一种域外人的灵性，然而又性情顽劣，刁蛮任性，有一种南蛮人的野性，经常背着爹娘从王宫里跑出来玩，每天都有一大群宫娥太监着急地到处寻找，但总也找不到。忐忑回到王宫，不免又遭到交趾王的责骂：“你们真是没用呵！看个小孩子都看不住！”其实，这也是交趾王的溺爱放任造成的，虽然交趾王很仁慈，但谁都不敢说。只是你瞪我我瞪你然后一起瞪着交趾王，交趾王一愣，道：“瞪什么，还不吃饭去？”
一日，小郡主躲开了宫娥太监们的看管，流浪到一个池塘边，便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池塘边的大树下，托着下巴，正在沉思，这小男孩便是墓生，墓生跟了老师父久了，每天听着老师父读经念佛，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墓生慢慢地也变成了思想家，整天在参佛悟道，格物致知，今日他在格生身父母，想到父精母血，叠为因果，便生儿育女，想着想着，便哭了起来。
小郡主一块石子掷过去，砸到水里，溅了墓生半脸，小墓生抬头看去，便见一个挺漂亮的小女孩，小辫子扎了一头，彩色羽毛也插了一头，穿金带玉的，衣裳如天边的云彩，看着墓生咯咯地笑。
墓生捂着头，不理她，这种小富婆，专门欺负穷人的。小郡主深感无趣，就绕了池塘半圈，走到墓生跟前，道：“你到底忧郁个什么？”墓生看了她一眼，把头扭到一边道：“你不懂！”小郡主又转到墓生另一边道：“那有什么值得你哭泣的呢？”墓生一听，又咄泣起来，小郡主道：“开心的事这么多，你为何偏去想悲苦的事呢？”墓生道：“我想我爹娘。”小郡主愁着脸道：“难道你爹娘不在了么？”墓生闻言便大哭起来，边哭边道：“我从来没见过他们！”小郡主想了想，便道：“有一个美丽的传说，你知道么？”墓生抹掉眼泪，问：“什么传说？”小郡主道：“我听说，在八月时节，每天晚上对着月亮许愿，从初一到十五，从月亏到月圆，待到十五月圆夜，你的愿望就会实现。”墓生突然很开心地道：“真的？”小郡主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背过脸，咯咯笑了起来。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