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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的傍晚天气凉爽,昨晚我一个人躺在房间里安静的刷着抖音,我微闭双眼,浓重的夜色逐渐将我包围,四下寂静的夜里偶尔也会传来几声莺啼。不知不觉中睡意来袭,再醒来时,手机屏幕中仍旧不断重复播放着那则关于水星即将在清晨现身的消息。
我关掉手机,拖着满是倦意的身体走到屋外点燃了一支廉价的香烟。肺叶不断舒展,困意却丝毫未减。我熄灭烟头,起身返回房间睡觉,夜里我又梦见了学校,梦境的主色调是灰色,在那一片朦胧的灰色中,我找不到自己的舍友,找不到图书馆里坐在我对面拿着红色水杯的女生。
我着急地返回宿舍,却发现宿舍的椅子上坐着两位素不相识的人,我赶忙对他们解释道:“我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我拿起自己的衣物和书本,塞进了那个自己常用的皮箱中。这时身后的保安开始催促我离开学校,我走出宿舍,梦里的太阳昏昏沉沉,毫无光泽。宿舍楼外,有一个陌生女孩的面孔,她冲着我笑意盈盈,我不记得她对我说过什么话,只是那个笑容真的好熟悉,好温暖,某一刻我会觉得她真实存在,而下一秒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在毫无光泽的太阳下,那个笑容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被逐渐淡化。
在梦中遇到的不要苦苦追求,一旦被惊醒,才会明白,原来梦境是那样的无法告别。
我睁开眼时,天色已蒙蒙发亮,只是清晨五点的太阳被晨雾包裹,不曾显露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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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这几天想的事情有点多了,所以才会做出如此朦胧的梦来。今年四月初,我在西藏做工程,大学同学给我发来一个广播链接,让我用喜马拉雅FM收听。小说的名字叫做《和我十年长跑的女朋友就要嫁人了》,同学告诉我说,这个故事很多年前就有,最近他又重新听了一遍。
“你是跑工程的,男主人公和你一样,你听起来可能更有感觉。”
那天下午,检查完工作,我拿着手机,一个人坐在养殖场的角落,边抽烟,边听故事。内容梗概大致是讲:和男主角吕钦扬从高中起相恋十年的女友林一瑶跟别人结婚了,而他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茫茫大雪掩埋在新疆的茫茫戈壁之中。虽然小说最后欲盖弥彰,但残酷的现实是小说浪漫而又悲惨的结局无法掩盖的。我猜事情原本的面貌大概就是男主得知和他相恋十年的女主要结婚了,而他肉体未卒,却心死新疆。
听完小说,我在心底默默的想着,这小说和我有屁的关系,我又没对象,而且我还不会用全站仪。后来西藏工程告一段落,我又在领导的安排下返回了宁夏,这个工地离我学校的直线距离大约25公里,我也因此借机回了两次学校,不过两次返校都是在傍晚。学校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学校新建了两栋教学楼,看起来和花园一样美。东门外又新建了一条商业街,人来人往,甚是繁华,只不过校园之中再也没有了熟悉的面孔。
我回到南苑宿舍楼,并缓步朝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去。我在熟悉的楼道里四下观望,却找不到一丁点能证明我们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那些原本的宿舍名都已经被新同学进行了更换。但措辞无非就是从“四个核桃”变成了“居然之家”,从“诸葛庐”变成了“子云亭”。
可等我走到自己宿舍门前时,“红尘客栈”四个楷体字赫然映入眼帘。这一幕令我感到格外惊喜,因为这是A136宿舍被称为“客栈”的第五个年头。原本想推门进去认识一下新同学,但是奈何铁门紧闭。假如我直接推门进去,宿舍的气氛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闯入显得相当尴尬。我只好走到从前经常抽烟的位置,点上一支兰州,安静的吸着。也许是旁边宿舍的嫌我站在楼道抽烟太不文明,他们出门吃饭时我还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赶在晚自习下课前,我又去了辅导员的办公室,和他聊了聊我离开这一年里的变化。我说我脏话变多了,没有以前那么敏感孤僻了。而斌哥也只是跟我讲了很多有关于他毕业到今天的故事,临走时还送给我一本书。
我在十点前离开斌哥的办公室,并十万火急的赶回工地,因为我怕第二天清早施工队的把工地炸了不告诉我。但转念一想,我终究还是在被时间推着一步步的朝前走,哪怕这一步并不是我愿意迈出的。
上个月我和一个毕业后回学校学画画的朋友在烧烤摊上聊天。酒兴正浓时,我们聊到他回学校这三个多月的感受,他打比喻说:“现在再回学校,宿舍也不是自己的了,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在六站流浪的野狗。”
我和他都笑了。“哈哈哈,谁他妈还不是一条狗了。”
看样子我们真的都是一条狗了,谁也别想再拿着过期的学生证跑回宿舍和学弟们抢床位。回想起那些和舍友们躺在宿舍一觉睡到中午的日子;那些在校外KTV喝到凌晨回不去宿舍,睡在操场的日子,那些一言不合把查宿小哥拖进宿舍暴揍的日子;还有,还有啊,那些为了爱过的人彻夜无眠的日子。想想真是去他妈的,我为啥就没再多喝两瓶子X5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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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后来抖音里的那场“付苏运动”和上文小说改编的同名电影《我要我们在一起》上映,我才把自己在脑海中一直搁置的矛盾问题又重新翻了出来。我们终其一生选择和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在这里我不用写什么为了公司的发展,要以事业共同体的心态去面对工作之类的报告性文字,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发问。那个两年前写在朋友圈的文字:“你要有一个理想,并为此而奋斗终生。”可惜的是直到今天我都没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自己仿佛漂泊不定的云彩,跟着工程游走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原本打算毕业后考公务员,在自己的岗位上奋斗一生,然后在西宁养一只金毛,每天下班回来都能看见它站在门口迎接我的身影。但有时候转念一想,我又想趁着年轻在工地多锻炼锻炼,不过我真的要漂泊不定么?我止不住的反问我自己。
我也和舍友们聊过这个话题,干工地的007,发电厂的三班倒,还有葬爱华少说了最苦逼的话:“我也不想干这个,但是我没钱不敢换工作啊。”
前两天在抖音发动态,那个拿着红色水杯的女生评论说:“大哥老了十岁。”
我回她:“成熟了,成熟了。”
回这话纯粹是无奈,我也明白,可能那天她拿着红色水杯,在图书馆微微仰头喝水的画面,将是她此生最后留在我脑海中的映像。不过这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在毕业后会逐渐的成为一个意向,一个点,最终化为那个梦中朦胧太阳下笑容中的一部分,仅此而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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