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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燕蔡泽入秦代范睢 兰陵令荀况演兵法|战国风云|通鉴演

第二十八回 燕蔡泽入秦代范睢 兰陵令荀况演兵法|战国风云|通鉴演

作者: 龙门村夫 | 来源:发表于2021-01-25 09:50 被阅读0次

    周赧王驾崩后,司马光的记载转到秦国,从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即公元前255年记起。实际上,一直到秦国赢政统一六国称帝,这一段历史仍然是东周的历史。

    秦昭襄王五十二年,公元前255年,秦国河东郡郡守王稽因与各诸侯国有联系,被秦国以通敌罪判处死刑,应侯范睢为此天天闷闷不乐。当年,王稽奉命出使魏国,帮助范雎逃往秦国。范睢因王稽入秦,上书秦昭襄王,襄王大悦,一方面向王稽表示了荐举贤才的谢意,另一方面派车马去召请范睢。范雎出任国相后,王稽被举荐为河东郡郡守。如今王稽被斩首弃市,范睢心里当然不好受。至于王稽是否真的是通敌叛国,司马光没说,我们也只能通过其他史料来判断。 此后,昭襄王嬴稷也常常是临朝而叹。范睢问襄王:“大王何故如此?”昭襄王说:“现在武安君白起已经死了,郑安平、王稽等又通敌叛国。内无良将,外多敌国,我哪里能睡得着觉?”范睢也是忧惧万分,无计可施。

    燕国人蔡泽得知这一消息,便想乘机有所作为,于是到了秦国。蔡泽先让人在范睢面前说:“蔡泽是当今天下的雄辩之士,他如果见到秦王,一定会取代您。”范睢听后非常生气,派人召蔡泽来见。蔡泽来时,竟然傲慢不敬,范睢更加不快,怒斥道:“你扬言要取代我做秦国的相国,来吧,说来听听。”蔡泽说:“唉,您位居丞相,却见事又何其迟啊!四季之序,轮番而行。秦之商鞅、楚之吴起、越之文种的下场,就像这四季,哪一个能够常盛不衰?你难道还要学他们吗?”范睢说:“这有什么不可以!这三个人都是仁至义尽之人。君子可以杀身而成名,死而无憾。”蔡泽说:“人们要建功立业,谁不想着功成名就、全身而退?能保住身家和功名的,那是最厉害的;能够留下功名供后人效法但却丢失了身家性命的,就次一等了;声名蒙受耻辱而自身得以苟全的,便是最下一等的了。商鞅、吴起、文种,他们作为臣子尽忠致功,这是为人仰慕的。但是闳夭、周公不也是既忠亦圣之人吗!那三人虽然令人仰慕,可又哪里比得上闳夭、周公啊?”范睢说:“你说得没错。”蔡泽接着说:“现在来看您的国王,在厚待旧臣、不背功臣这点上,能与秦孝公、楚悼王、越王比吗?”范睢说:“我不知道能不能比。”蔡泽又说:“那么您的功绩能比商鞅等三人大吗?”范睢说:“我不如他们。”蔡泽说:“既然是这样,如果您还不引退,以后的灾祸恐怕要比那三位更重。俗话说:‘日中则移,月满则亏。’进退伸缩,与时变化,是圣人之道。现在您仇也报了,恩也报了,心愿完成了却还不作变化的打算,我真是为您担忧!”范睢于是将蔡泽奉为上宾,并把他推荐给昭襄王。昭襄王召见蔡泽,与他交谈,非常高兴,拜为客卿,范睢随即以生病为由辞去了丞相之职。昭襄王开始很赏识蔡泽的计策,便任命他为丞相。但蔡泽任丞相没几个月,就被免职。

     楚国春申君黄歇任用荀况为兰陵县令。荀况是赵国人,曾经与赵国的临武君在赵孝成王赵丹面前辩论用兵之道。 孝成王说:“用兵的要旨是什么?”临武君回答说:“上得天时,下得地利,观察敌人的变化动向,比敌人后发兵而先到达,这是用兵的关键。”荀况却说:“不是这样。我听说古人的用兵之道,用兵攻战的根本,在于让人民一心。弓与箭不协调,就是后羿也不能射中目标;六匹马不合力,即便造父也无法将马车赶往远方;士人与百姓不追随国君,商汤、周武王也不一定能取胜。因此,能够团结百姓,才是用兵之道。所以用兵之要领在于能够让百姓追随。”临武君说:“并非如此。用兵所重视的是形势要有利,行动要多变。善于用兵的人,神出鬼没,用兵如神。孙武、吴起就是这样的,他们也能做到无敌于天下,何必一定要让人民追随?”荀况说:“不对。我所说的,是仁人的用兵之道和帝王的志向。你所看重的,只是权术、谋略、形势、利害。仁人用兵,你是欺骗不了的。诈术有用的,只是那些骄傲轻慢的军队、疲惫衰弱的军队,以及君与臣、上级与下属离心离德的军队。因此用夏桀的诈术对付夏桀一样的,有成功的可能。但用夏桀的诈术去对付尧,就如同用鸡蛋打石头,把手指伸进开水中,如同投身到水火之中,不是被烧焦,就是被淹死。所以仁人的军队,上下一心,三军同力;臣子对国君,下属对上级,就像儿子侍奉父亲,弟弟侍奉哥哥,就像用手臂保护头颅、眼睛、胸膛和腹部。这样的军队,用诈术去袭击它,跟先惊动了它而后才去攻击它,是一回事。况且,仁人若统治着十里的国家,他的耳目将布及百里,若统治着百里的国家,他的耳目便将布及千里,若统治着千里的国家,他的耳目就会遍及天下,这样,他必将耳聪目明、机警戒备,和众如一。因此仁人统帅的军队,集结起来就是百人之队,分散开来即成战阵行列;进攻时好似莫邪的长刃,一碰即断;短兵相接时就像莫邪的利锋,一碰即溃;安营扎寨稳如磐石,碰者角摧而退。再说那暴国之君,依靠的是谁呢?只能是他的百姓。但是,百姓爱人就如同爱他的父母,喜欢人就如同喜欢芬芳的椒兰;如果百姓想起他的君主好像遭受烧灼黥刑,好似面对不共戴天的仇敌,按人之常情,即便是夏桀、盗跖,也不会为他所厌恶的人去残害他所喜爱的人!这就像让人的子孙去杀害自己的父母。这样一来,百姓一定会向对方告发自己的君主,又有什么诈术可施呢?所以,仁人治国,国家将日益强盛,诸侯先来归顺的则得到安定,后来依附的就会遭遇危难,对抗必死,逆之必亡。《诗》所记载的‘商汤竖起大旗,虔诚地握着斧钺,势如熊熊烈火,谁敢把我阻拦!’正是说的这种情况。”

    孝成王、临武君都说:“对啊。那么请问如何行王道之兵?”荀况说:“总起说来,国君贤明者国治,国君无能者国乱。重礼重义者国治,轻礼轻义者国乱。国治则国强,国乱则国弱,这就是强与弱的根本所在。国君有德行则民可使,国君没有德行则民不可使;民可使则国强,民不可使则国弱,这就是强与弱的常理所在。齐国人重视战场上技击之术,斩获一颗人头就得八两金。这样的军队遇到弱小的敌人,还可以应付;一旦面对强大的敌军,就会涣然离散,就像天上的飞鸟,再也难以聚拢。这是亡国之兵,没有比这种军队更衰弱的了,就和招募雇佣市井小人去作战一样。魏国招募士兵,披上全副铠甲,拉开十二石重的强弓,身背五十支利箭,手持戈,头戴盔,腰佩剑,携带三天的食粮,半天就能行军一百里。达到这个标准的便为武勇之卒,即可被免除徭役,并分得较好的田地和住宅。但是这些士兵的气力几年后便开始衰退,而分配给他们的利益却无法再收回,即使改换办法也不容易做得周全,因此魏国虽然疆土广大,税收却一定不多,这样的军队便是危害国家的军队了。秦国百姓生计困窘,但国家刑罚却非常严酷,君王借此威势胁迫百姓出战,让他们隐蔽于险恶的地势,战胜了就给以奖赏,使他们对此习以为常,而战败了便处以刑罚,使他们为此受到箝制,这样一来,百姓要想从上面获得什么好处,除了与敌拼杀外,没有别的出路。功劳和赏赐成正比例增长,只要斩获五个甲士的头,即可役使乡里的五家,这就是秦国比其他国家强大稳固的原因。所以,秦国得以四代相沿不衰,并非侥幸,而是有其必然性的。综上所述,齐国军队无法抵抗魏国军队,魏国军队无法抵抗秦国军队,而秦国士兵却不能抵挡齐桓公、晋文公约束有方的军队,齐桓公、晋文公约束有方的士兵又不能抵挡商汤、周武王的仁义的军队,一旦遇上了,就如同用薄脆的东西去打石头,触之即碎。况且,这几个国家培养的都是争求赏赐、追逐利益的将领和士兵,他们就如同雇工靠出卖自己的力气挣钱那样,毫无为了国君而拼死效力、严守气节情操之理。诸侯中如果有哪一个能够精尽仁义之道,便可起而兼并那几个国家,使它们陷入危急的境地。这几个国家招募或选拔士兵,重视威势和变诈,崇尚功利,是渐渐形成的。礼义教化,是使全国上下一心的密码。所以用诈术对付欺诈成俗的国家,还有巧拙之别;而若用诈术对付万众一心的国家,就犹如拿小刀去毁坏泰山了。所以商汤、周武王诛灭夏桀、商纣王时,从容指挥军队,强暴的国家也都甘受驱使,诛杀夏桀、商纣王,就如同诛杀众叛亲离的人一样。《尚书·泰誓》中所说的‘独夫纣’,就是这个意思。因此军队齐心就可掌握天下,其次就可制服临国。至于那些征召募选士兵,重视威势诈变,崇尚论功行赏的军队,则胜败无常、强弱不定,或他赢或他败,没有定式。这样的军队可称作盗兵,而君子是不会这样用兵的。”

    孝成王、临武君又齐声说:“对啊。那么还请问做将领的道理。”荀况说:“谋划最关键的是不要犹豫不决,行事最关键的是没有过失,做事最关键的是没有后悔。行事做到不后悔就可以了,不必做到尽善尽美。所以制定法令要严厉和有威信,赏功罚过要说到做到,安营扎寨要周密坚固,进攻撤退要谨慎稳重、快速敏捷,侦察敌情、观察战场变化要行动机密,与敌军遭遇或决战,一定要打有把握的仗,不打无把握的仗,这些称为六术。不要为了带兵而带兵,不要急功近利,不要对威内而轻敌,不要见利而忘害,考虑问题要周详后勤补给要宽裕,这些称为五权。将在外而君命有所不受的情况是:可以进攻但不可令军队陷入绝境,不可攻击无法取胜的敌人,不可欺凌百姓,这些称为三至。将领接受君主命令后即调动三军,三军到位,将官有序,事务妥当,此时即便君主不能左右他的喜悦,敌人不能左右他的愤怒,这样的将领就是最好的。行事前深思熟虑,郑重其事,慎终如始,始终如一,这就叫大吉。百事之成功必在敬事,失败必因怠慢,所以敬事胜过怠慢则吉,怠慢胜过敬事则灭,谋划胜过欲望则成功,欲望胜过谋划则灭亡。把作战和守卫同样看待,把行事和作战同等对待,把成功看作因侥幸而取得。严肃制定谋略,严肃处理事务,严肃对待下属,严肃对待兵众,严肃对待敌人,这五个方面不可懈怠,这些称为五旷。谨慎地奉行以上六术、五权、三至,恭敬对待不懈怠,这样的将领便是上通神明的天下之将领了。”

     临武君说:“有道理。那么请问君王的军制又该怎样?”荀况说:“将领要与战鼓共存亡,御手要与缰绳共存亡,百官要与职责共存亡,大夫要与阵地共存亡。军队听到鼓声前进,听到金声即后退。服从命令是最主要的,建功还在其次。不准前进而前进,就和不准后退而后退一样,同罪。不杀老弱,不抢粮食,不杀降者,不赦顽抗的敌人,不俘归顺者。要杀的不是百姓,而是那些祸乱百姓的人。但是百姓中如果有保护敌人的,那么他也和敌人同罪。所以,不战而退的人生,负隅顽抗的人死,归顺的人献给国君。微子启被封于宋,曹触龙被处以军法,归附于周天子的商人与周人同等对待,所以近处的人唱着歌颂扬周天子,远方的人跌跌撞撞地前来投奔周天子。不论是多么边远邦国,周天子也派人去关照,让百姓安居乐业,四海之内如一家,能够明大道的人没有不顺服的。这样的君王就叫作人师。《诗》说:‘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就是指的这个。圣明君王惩处罪人而不挑起战争,固守城池而不发动进攻,与敌对阵作战而不先行出击,这样,敌人就会上上下下喜悦庆贺;圣明君王屠城,不偷袭无防备的敌人,不使将士们长久地滞留在外,军队出动作战不超越计划的时间。能够做到这些,那些混乱国家的百姓都喜欢,而不愿意接受自己国君的统治,希望这种君王的军队到来。”临武君说:“你说的不错。”

    陈嚣向荀况请教:“您谈论用兵之道,总是以仁义为根本。仁者爱人,义者循理。既然这样,又怎么用兵打仗呢?一切用兵都是为了争夺。”荀况说:“并非像你所理解的这样。所谓仁者爱人,正因为爱人,才憎恶害人的人;义者循理,正因为循理,才憎恶叛乱的人。所以,用兵的目的在于禁暴除害,而不是为了争夺。”陈嚣是荀况的弟子,这一问也见于《荀子·议兵》。

     这一年,燕国燕孝王去世,他的儿子姬喜继位。 也是在这一年,周王朝的百姓向东逃亡。秦国人夺取了周王朝的宝鼎重器,并将西周文公姬咎迁移到狐之聚。楚国考烈王将鲁国国君迁到莒地,夺取了鲁国的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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