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敞开心扉时,
我们合二为一。
当我们沉浸时,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当我们消失时,
你在我心里,我在你心里。
轻轻的朗诵着年少时米夏写给汉娜的这首小诗,心中却只有沉重,因为《朗读者》中展现给我们的那份苦涩的爱,因为作者对人性一层层的剥离,也因为那个看似悲剧却是唯一解脱的结局。
是的,《朗读者》并不是一部纯粹的爱情小说,它更包涵着对历史的叩问,对人性的窥探。但同时,汉娜和米夏长达半世纪的爱情却是整个故事的轴心,抽离它,一切都会显得支离破碎。
故事的开始并不美丽。没有王子、公主,只有一个叫米夏·伯格的十五岁男孩和一个叫汉娜·施威茨的三十六岁电车售票员。时间定格在纳粹统治下的黑暗时代。
他们的爱情同样来的突然,或许可以说他们的开始仅仅是因为男孩的生理冲动和女人的无知天真。如果那个夏天,米夏没有患上猩红热,如果在下了电车后他没有碰到汉娜,如果他们没有在汉娜家中的第一次结合,如果......但是没有如果,偶然让十五岁的米夏和三十六岁的汉娜相爱,而这份爱情包含的却更多的是沉重。
是不是只有懦弱易感的心灵才能将爱情酝酿的如此苦涩心酸?
米夏和汉娜在一起的几个月是快乐的。米夏会为汉娜朗读,从《奥德赛》到《带着小狗的女人》,汉娜躺在米夏的怀中聆听,她会因为文中的角色哭泣、愤怒、快乐、骄傲。他们会在汉娜的家中做爱,而这在我看来只是爱情的延续,因爱而生的性并不肮脏,它是神圣的。因为爱,他们结合在一起,因为爱,他们希望将对方融入自己。在那段时间,米夏和汉娜享受着彼此爱情带来的快乐。
他们之间绝非只有情欲,米夏和汉娜一起去春游,米夏会当着把汉娜认作他母亲的服务生的面亲吻他爱的女人,倔强而温柔。他也会和汉娜看戏,像普通恋人一样搂着汉娜。而汉娜,同样会亲切的叫米夏“小家伙”,看着身边熟睡的轻轻的吻他的额头。
公主和王子却没有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几个月后,汉娜不辞而别,十六岁的米夏躺在空荡荡的床垫上,他将手搁在汉娜曾经躺过的地方,哭了......
这个米夏只知道名字和工作的女人一下子从他的生活彻底退出,几个月的快乐时光瞬间变得模糊不清,米夏不知道这个叫做汉娜的女人是否真实的存在过,这一切是否只是梦境。画面中,十五岁的少年为他心爱的女人动情朗读,而在这个夏天,画面成为永久的定格。
两人的再次相遇,突兀的让人措手不及。几年后,已成为大学法律系学生的米夏参加了一次关于审批纳粹的评审,被告倔强的背影,一丝不乱的发髻熟悉的令他不知所措,他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的那个夏天,朗读、拥抱、亲吻......本以为已经完全退出自己生命的女人再次走进米夏的生活,这次却踏着更加沉重的步伐。
因为她的无知,她的倔强,最后汉娜背负了不应属于她的过重罪行,遭遇了其他共犯的联合指控。米夏突然间顿悟,为什么汉娜希望他为她朗读而非自己阅读,为什么她在看完菜单后那么窘迫不知所措,为什么她在自己家中书房中流露出那种崇敬与无奈,为什么最终她会选择不辞而别,这一切,只因为汉娜是个文盲!她害怕别人知道这个秘密,于是她选择逃避,选择掩盖。而这一次,为了保守秘密,她选择了终身监禁。
米夏再一次哭了,或许他接受不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以这种方式再次进入自己的生活,接受不了他的汉娜会和纳粹挂上关系。
原本米夏可以站起来告诉法官,汉娜是文盲,那份伪造的证书绝非出自汉娜之手。而这次,米夏选择了沉默,他是爱汉娜的,而此刻这份爱却变得懦弱退缩,他甚至不愿让任何人知道他和汉娜的曾经。
所有的选择或许都是有目的的,同时又是无目的的;是对的,同时又是错的,但所有的选择都不是为了留下,尽管有万般悔恨愧疚,一旦重新出发,时间的齿轮就转动起来,再不会有相遇的那一天,米夏和汉娜的那个夏天一晃而过。时间白了红颜,褶皱了记忆,沉淀了悲欢。这一次,他们同时选择了逃避。
故事并未到此结束,狱中的汉娜在八年后突然收到了米夏寄来的磁带,男孩浑厚的声音唤醒了她记忆深处的那段激情岁月,对于一个被无知残害的体无完肤的老人来说,男孩的声音就好比是希望的阳光,在晚年照进了她的生命。当磁带中《奥德赛》的声音由少年变成了中年,那些抑制在胸中的万般情绪化成了喷涌而出的泪水,我甚至无法承受那么沉甸甸的朗读。
如果说,在相识的初期,汉娜生命中的希望寄托于情欲,那么此刻,在收到米夏朗读磁带的那刻,灵与肉已经彻底分离,爱情纯洁的只剩下了爱,纯粹的爱。
汉娜开始学着写字,她试着给米夏写信,简单却透露着思念,她渴望收到米夏的回信,而他却没有。他只希望用朗读维系两人的关系,却拒绝与汉娜的心灵沟通。米夏的内心深爱着汉娜,只是他更愿意将这份爱情定格在十五岁的那个夏天。然而,多年的苦涩空洞早已吞噬了那个短暂甜蜜的夏天,巨大的历史枷锁早已压垮了卑微的爱情,也许,只有当他年老的时候,摸着她湿冷阴暗的墓碑,才能渐渐淡却一切。
他们的爱情和岁月积累的疤痕,被他的声声朗读和她的笔笔字迹渐渐磨平......
米夏在汉娜出狱前的一个星期去看望了汉娜,此时的她早已和美丽毫无关系,不变的是她对他一生的称呼“小家伙”,而当她惊喜的向他伸出双手时,米夏退缩了,或许汉娜已不再是那个令他痴迷的美丽女子,或许此时的爱情已经卑微到了尘埃,米夏再一次的拒绝了与汉娜心灵的沟通。
苍白的生存比死亡更加可怕。
出狱的前一天,汉娜选择了自杀,没有带走任何东西,也许只有那份心灵最深处的爱。当米夏得知这个消息后,他哭了,无助的像个孩子一样,她是他一生中最爱的女人,只是太多次他们都选择将这份爱掩饰,太多次他们选择逃避。最终,死亡将他们分离,留给彼此的却是一生铭刻的爱,刻骨铭心的爱,谈不上美丽、感人,也绝非轰轰烈烈,却是一段温柔而残酷的爱情。
天堂中的汉娜应该会原谅米夏。原谅,但不会忘却,穿越时间,从青涩年少到白发苍苍,唯一永恒的是声声朗读......
或许《朗读者》所蕴含的是远远不止我所能解读的,或许爱情只是故事的外壳,历史才是真正的核心。我并没有把它看作是纯粹的爱情小说,因为这样的爱情太过残忍。然而,也因为《朗读者》我仿佛真正的读懂了爱情,有激情,有平淡,有分离,有相逢,有甜蜜,也有苦涩。爱情并不在于它有多么的美丽,结局有多么圆满,而在于心灵深处一生不变的牵挂。爱情没有卑微伟大之分,所有的爱情都令人尊敬。爱,可以超越一切世俗。
最后,想用文中的一句原话结尾:There is only one thing can make the soul complete,and the only thing is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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