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

关键词:一人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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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租住在城市四环外的半地下室里，房间墙壁的左上角有一口小小的窗。阳光穿越进房间，室内一半明亮一半昏暗。

我盛放着珍稀明媚的阳光，旁边是敦厚又精巧的的单人电饭煲。哦，忘记说了，我是一只陶瓷质地的碗。

我的主人小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年轻姑娘，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会语气温柔的对我和电饭煲说，味道很好，辛苦啦！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们默默无声的陪伴着小月。

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撞击在冰凉的水泥墙上，如同水中击起的波纹转瞬即逝。

小月的住处附近有一个小却务实的菜市场，我尝过哪里爽辣脆甜的小咸菜、颗粒饱满的米饭、软糯清香的玉米、甜腻腻的地瓜、碧油油的青菜、鲜跳跳的小鱼还有滑嫩嫩的鸡肉。

电饭煲咕噜噜的冒着雾蒙蒙的白气，而我被食物的热度还有味道熏出来一碗烟火气。

偶然间，小月的唇齿与我相遇厮磨，意料之中的一番温软纠缠。

不久前，电饭煲发生了故障不能使用了。小月拿起它，端详许久之后，她叹了口气，仍然放回了原处，而我开始变得寂寞又空虚。

有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会轻而易举的改变我们生活的轨迹，使我们走向另一个路口。

我和电饭煲身处的小桌子上，开始堆积起来各种各样的速食或外卖。那段时间，小月似乎格外忙碌。她常常加班到深夜，进了房间就立刻蹬掉了高跟鞋摊倒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像是一件僵直的雕塑。

黑暗中，我能听见她胃部轻微的呻吟声。许久之后，或许她会沉沉睡去，或许她会起来订一份外卖。而更多的时候，她会选择泡一份速食面。

我注视着金黄色的脆硬面饼，它的身上覆盖着皱巴巴的绿色橙色的蔬菜干，颗粒状的枯瘦肉丁，还有湿漉漉的酱料纠结着不知材质的粉末。

哗哗的热水劈头盖脸的浇上去，再敷上一层纸盖子。几分钟后，热腾腾的现代文明所制造出来的工业化味道就弥漫了整个房间。

我看着小月握着轻软的一次性塑料叉子，挑起食物就一股脑的塞入口中，纸碗口的碎屑有时会让她皱起眉头。

那时，小月吃食物的样子让我想起来流水线上工作的女工，麻木而机械。

渐渐的，我的身体开始变冷也开始落上灰尘。而小月吃的食物，像是解锁了生活的另一个姿势。

麻辣鲜香，油腻重口。外卖的食物和速食品，大都包装的美好，一方面来衬得起自己的外貌，一方面诱惑着人们的嗅觉和味蕾。

我仔细观察着小月吃它们时的样子，大汗淋漓的一时满足之后再看到残羹冷炙的表情，像是在怀疑自己究竟在吃些什么？

人类总是为了一时的满足与享乐而放弃对他们来说真正重要的东西，因为及时行乐是人类的天性。

当我被套上滑溜溜的塑料袋时，隔着一层薄薄的膜。我只看见无比浓艳的红色，还有油腻腻的热度传过来。更加清晰的，是小月胃部的剧烈抽搐声，如同忍耐许久的潮水决堤一般。

我盛着满满的未知内容物，感觉到它的温度逐渐降低，有湿滑的东西缓慢的流淌出来。

我等到身上的湿滑彻底干涸凝固的时候，有人轻轻把我分离了出来。小月苍白的脸，浮现在我眼前，她有一种病后初愈的感觉。

身旁的电饭煲，刚刚被清理干净。原来，小月把它拿去修理了一下，现在它又可以运转了。

小月得了胃病，不是太严重却必须严格注意饮食了。我们身边的外卖食物和速食品终于被清理干净了。

电饭煲噗噗的声音，像是雨后冒泡的水声，干净自然。我盛着一碗暖黄色的小米粥，满满的清香溢了出来。

小月的声音虽然略显虚弱却温柔坚定，味道很好，辛苦啦！那是我想念已久的声音。

【奇妙物语系列之碗】

PS 文章纯属原创，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