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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图,侵删七月的太阳很毒辣,炎热不孔不入。我们找了三天房子之后,终于找到了这里。
一栋七层高的楼房顶上加盖的第八层,总共四间小屋,共用中间一个卫生间。四间小屋只占了楼顶的一小部分,还有一大片天台,天台大到足够在里面打羽毛球。
没有电梯,我和爱人跑上八层,也并不觉得累,毕竟相比前两天满世界找房子的艰辛与茫然无助,现在至少是有着落了。
到了八楼,一个女人在天台上摆着洗衣机,摆着大盆洗衣服。她微胖,皮肤白皙,一头栗色卷曲大波浪,看起来温柔时尚。
她用洗过衣服的水洗地板洗厕所,一遍又一遍,地板被洗的闪闪发亮,厕所被冲的一丝污垢都没有。地上的水迅速蒸发,带走大量热量,给七月的炎热浇下一片清凉。
她就是住在隔壁的阿姨,她是我们到这里相熟的第一个人。
勤劳,爱干净,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
阿姨在茅台酒厂上班,不知道具体做什么工作,挺清闲的,一个星期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阿姨的丈夫是退伍军人,现在在一个中学当保安,他们有一个儿子,已经参加工作了。
丈夫不值班的夜晚会和她一起去楼下的麻将馆打麻将,凌晨一两点才会回家。
大部分时间里阿姨会对她的丈夫展开河东狮吼功,她的丈夫只是默默地听着,不说一句话,不还一句嘴。但偶尔阿姨也会对着她的丈夫像小女孩一样撒娇,那惹人怜爱的娇滴声,估计任哪个男人也抵抗不了。
阿姨厨艺很好,心地更好,知道我们刚参加工作,一穷二白,没有什么好吃的,阿姨平常煮了玉米,炖了排骨,炒了腊肉,包了抄手,包了粽子,都会端给我们吃。
她说以前她开餐馆,在一个学校边上,正在长身体的学生饭量很大,又没多少钱,总是吃不饱。她说看到学生吃不饱,不忍心呀,不管给多少钱,总想多给学生一些饭菜。所以她的餐馆生意很好,却总是亏本。
我很好奇她和她丈夫的相处方式。
七月里的一天午后,我和阿姨坐在天台上吹风乘凉,她给我讲起了她和她的丈夫的故事。
她的丈夫是她哥哥的战友,到她家来找哥哥玩儿,认识了她。那时他一表人才,风度偏偏,风流倜傥。她年轻漂亮,性格开朗,落落大方,彼此逐渐有了好感,谈起了恋爱。到了谈婚论嫁,阿姨的父母却不同意这门亲事。
他的家境一般,又是家里九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俗称“幺儿”,集众爱于一身,从小习惯了养尊处优,阿姨的父母怕她嫁过去受委屈,但她还是执意嫁给了他。
退伍后,他被分配看管仓库,他不愿意,于是整天打牌到处游荡。阿姨的父亲看不下去了,托人给他找了份酒厂铲酒糟的工作。铲酒糟的活儿很累,每天大汗淋漓,衣服上还会沾上酒糟,工资却很高。
每天早上,阿姨五点起床给丈夫准备早餐,每天晚上,阿姨连夜给丈夫洗衣服。他每天去上班都穿得干净整洁,与其他同事很不一样。
她每天为他洗衣做饭,不辞辛劳。过了一个多月,她才知道,大多数时候他根本没有去酒厂上班,他嫌铲酒糟的工作太累了。
他每天早早出门,去一个麻将馆待到天黑,再找一个有酒糟的地方,把衣裤蹭脏了回家。
旷工太多,她的丈夫就此丢了工作,闲居在家,没了经济来源。为了补贴家用,阿姨开了当地第一家干洗店。那时候人们穿中山装,都拿到她店里干洗,生意非常好,她每天都要忙到凌晨一两点才能回家。
干洗店太忙,没有时间做饭,阿姨只能在干洗店旁边的餐馆包月吃饭。她的丈夫整天四处游逛,只有饭点才会出现,到她包月的饭馆吃饭,饭钱挂在她的名下。
她说他就像个孩子,只是一味的贪玩儿,开干洗店,赚了钱买了房子,装修的事他也不管,阿姨一家家去选建材,指挥师傅装修,总算住上了自己的房子。
他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做,每天凌晨却会等着她一起回家。那时治安不好,有他陪着,走在夜里她倒也安心。
如果能有男人载着多好见她生意好,附近又有好几家干洗店开了起来。她的生意一日不如一日,不得已,阿姨只能另寻出路。
当地酒厂很多,阿姨利用充足便捷的货源条件,做起了酒生意。那时信息不通,酒生意不好做,只能一家商店,一家商店去推销。别人要了货,说好价钱,订好数量,再一件件给人家送去。
阿姨说一般她把酒就近运到遵义售卖,丈夫闲着,会跟她一起去,但丈夫是不会去推销的。她去推销,有些人很坏,想要人家买她酒,就得陪人家喝酒。阿姨说,她一个人喝倒过八个男人。
她去推销,找到了买家,他也不去送货,嫌丢人,他唯一做的就是原地看着货物。
后来她有了身孕,每次运出去的酒也是她一个人去推销,去送货。
她说那时没觉得有多辛苦,也不觉得丈夫一个大男人只坐在那里看货,而让怀孕的妻子去推销去送货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丈夫帮着看货,是帮了大忙,否则让她一个人如何是好。
转而阿姨又微带自豪的说,有一次她和丈夫一起去逛商场,她看上了一副手镯,要两千多块,但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没有买。
随着肚子一天天变大,她再不能出门做生意了。没想到她的丈夫竟一个人接着做起了酒生意。有一天丈夫回家来,把她当初看上的那副手镯交到了她的手里。
这不禁让我想起前不久的一件事,他的丈夫找到我说,他不会上网,问我能不能在网上给他买一件衣服。那是一件价格不菲的时尚女装,到货之后,没过几天,我看到那件漂亮的衣服穿在了阿姨的身上。
阿姨很淡然的诉说着他们那些过往,我也在心里思量着,他们必然是相爱的吧,只不过在婚姻里,作为丈夫的男人更像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罢了,或许这恰恰也是阿姨爱她丈夫的原因呢。
撑起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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