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小铭的所谓爱情(上)

月恋花 • 洱海 2014

许小铭是我大学同学，是我大学四年无所不谈的好朋友。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他，我首先想到的就是“安静”，“安静”这个词似乎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但许小铭却偏偏就是那样一个风一样的男子。他是一个安静的人，也喜欢安静，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哪里人多他就尽量不在那里停留。我讲的故事无关许小铭的身平，我就想讲讲他的爱情故事，许小铭的所谓爱情。

大学开学后不久，新生就开始军训了，那时候我对许小铭还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军训完后是国庆节，同学们回家的回家，旅游的旅游，我和许小铭都没什么安排，他要么在宿舍听音乐，要么去学校植物园溜达，要么去图书馆呆上半天,我闲来无事便经常找他聊天。以往与别人闲聊，要么是一群人大声嚷叫，要么就是以两方激烈的争论结束，很少有平心静气聊天的，但碰上许小铭这般平和安静的人，聊天也变得轻松享受。我很喜欢那种两个人面对面坐下来，平静自在聊天的形式，大概是从那之后，我们俩便经常混在一起。

我喜欢运动，许小铭爱好文艺，一动一静的两个人能聊到一起，完全得益于我们都是好的倾听者：我讲德甲、欧冠、世界杯的时候，他会听我慷慨激昂，滔滔不绝，而他跟我说诗词歌赋，人生哲学的时候，我也会静静地听，觉得他满腹才气，知识渊博。我也会经常跟许小铭倾诉一些苦闷，我觉得他天生是一个好的心理咨询师，他会从多个角度为我分析生活中的苦恼，潜移默化地开导我，听他剖析完后我会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心情顿时舒畅许多。

两个男孩子经常混在一起，聊来聊去，话题总会离不开女孩子。开始的时候都是我滔滔不绝地讲着初中漂亮的女同桌，高中隔壁班那个令我倾慕的女孩子……每次许小铭都只是耐心的听着，还不时充当爱情专家像模像样地分析，告诉我适合跟什么样的女孩儿交往。听他说的头头是道，我还以为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情场老手，而当我询问他的爱情经历时，他总摇摇头，觍着脸说：“我是纯理论家，欢迎介绍更多为情所困的少男少女前来咨询，费用从优……”，我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说，每次这时候我都会用非常鄙夷的眼神看着他说：“就你这‘砖家’水平，估计要经营惨淡喽！”

南方的夏天似乎总是那么的长，夜晚总是那么的迷人，夏夜里的故事如天空中的繁星般，等待着被一一诉说。

每年刚入夏，学校宿舍区那片草坪就成了同学们夜生活的主要场所，乘凉、约会、举办活动……到了晚上十一二点依旧喧闹。到了大二，我们已然把自己当作学校的主人，这片草坪自然成了我们晚上的主场。

一天晚上上完课后，我和许小铭一起买了宵夜，外加几瓶啤酒，坐在宿舍前面的草地上胡侃。我们聊了学习，聊了家庭，也聊了理想，聊着聊着，话题又转移到女朋友、爱情上面来了。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因为夏夜无尽的魅力，许小铭突然接过话匣，静静地给我讲起了他的故事。

“我小时候还蛮顽皮的，跟现在完全不像。那时候在学校我经常跟女孩子一起打闹，故意逗她们生气，有一次把一个女孩子惹哭了，当时看她哭地那么伤心，怎么安慰都没用，自己不知所措，于是也跟着一起哭……”

“美好的因缘，都是从一方耍流氓开始的！”我笑着插话道。

许小铭微微一笑，“是吗？青春期，男生女生通常都会说‘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话，可能是因为比较早熟，上初中后，我开始把学习放在比较重要的位置，便少与女孩子打交道了，那时候单纯想通过好好学习吸引女孩子的注意。”

“学习好，长得又帅的男生在任何年代都受欢迎，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生活不是电视剧啊！”许小铭长叹一口气，“从那以后，我真的成了名副其实的好学生，再没有机会跟女孩子一起打闹了……”

“你应该这么看，正因为你成了好学生，才考了这么好的学校，才认识了我，我俩现在才能一块儿坐在这里喝酒聊天，你说是不？来，咱为这缘分干一个！”我“嘿嘿”地笑着说。

许小铭也笑了，跟我碰了下瓶子，然后说：“那我宁愿考不上这学校，如果你变成女的我还会考虑一下！”说完他喝了口酒，然后突然“扑哧”一下大笑，差点没把嘴里的酒喷出来，说：“不行，你变成女的一定惨不忍睹……”。

我顿时愕然，然后一起笑起来。许小铭笑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继续讲着。
“本来我打算上高中后一改好学生的模样，只是高中你知道的，在那样你追我赶的强压下，不进则退，而且我家里还是花了大力气把我送到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就读，于是我不得不继续做我的‘好学生’，一门心思扑倒在学习上。”

“那你大学之前真的没谈过恋爱啊？”我有些吃惊地问。

“所以说我是纯理论家，你还不信！”

“每次问你你都躲躲闪闪，还笑的那么狡黠，我还以为你被谁深深地伤害过呢！那在大学你可要抓紧了，谈恋爱和挂科是大学两件必做之事，千万别留下遗憾！”我用很认真的表情对许小铭说道。

许小铭听后不屑地说：“你这是什么糟理论！不过来大学后我谈过一场不是恋爱的恋爱！”

“不是恋爱的恋爱？好小子，你藏的够深啊，居然还有事情瞒着我！”

许小铭“嘿嘿”地笑着，说：“那时候不是在军训嘛，我又跟你不熟，现在不正打算告诉你嘛！”

“算你小子还有点义气！那赶紧的！”

“她是文学院的，当时军训的时候就在我们班旁边。那天训练中途休息的时候，我一不小心看到了她，顷刻间觉得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全身仿佛萦绕着一圈圈的光环，她扎着马尾，纤细的身躯套在宽大的迷彩服里面，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不协调，她淡淡一笑，眼睛如一弯明月，笑得我心都要融化了……”

我不忍打断他，一边认真地听着，一边想道：这应该就是一见钟情的感觉吧，这才是许大文豪的本色--动情处，出口即文章。

“从那以后，我便不时地注意她，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看不到她的时候，我便会焦急地在人群中搜寻，直到找到她后整个心才放下来，整个人才感觉舒畅。我觉得她就是那个一直存在我脑海中的女孩儿，从那时候开始，每天偷偷地看着她便是我最开心的事。我脑海里预演了千万种跟她相识的画面，但我始终没有勇气上前跟她搭讪，我开始纠结了，这种纠结的心情越是临近军训结束越是强烈。然而，直到军训阅兵完，我始终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故事不会就这样结束了吧？”我拿起酒瓶跟许小铭碰了一下。

“当然没有，如果那样，编剧也太没水平了，观众早该扔鞋了。”许小铭笑着说。
“有人说‘初次遇见是偶遇，再次相遇是缘分，第三次邂逅是命中注定’。国庆节过后，我去学校团委应聘，后来应聘上了宣传部的干事，你猜怎么着？”

“你又见到她了？”

“是的，她也应聘上了宣传部的干事！那一刻我觉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上天一定是在眷顾我！那一刻我就在想，这就是缘分吧！不知道你有没有那种经历。”

我摇摇头，说：“那之后呢？”

“从那以后，我们经常一起做宣传板，一起开会，一起吃饭。我们相处得挺融洽的，我感觉我们就像是在谈恋爱，但我始终觉得要找个机会向她表明心意。过了一个多月，一天中午我们开完会，在回宿舍的路上，她突然跟我说我要请她吃饭，我问为什么，她说她过生日，我当时高兴地差点没跳起来，立刻答应了她。我们经过图书馆门口时看到里面在办书展，于是进去静静地翻看。我站在她旁边假装看着书，其实一直偷偷地看她，发现她正捧着一本散文书看得入神。临走的时候她询问了书的价格，我问她是不是喜欢那本书，她说书里的文字很优美，我说喜欢的话我送给她作生日礼物，她说不用，有时间再来图书馆借阅。回到宿舍后，我就开始做激烈的思想斗争，纠结于上天赐予我这么好一个机会，我是不是要做点什么。我时常缺少的就是踏出第一步的勇气，我在宿舍坐立不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后来宋襄回来了，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我告诉她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儿，她今天过生日，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表白。宋襄一听，说这是好机会，喜欢就勇敢去追求，试过了就算不成功也不会留下遗憾。”

我静静地认真听着许小铭讲着他的故事，越发听地入神。

“宋襄的鼓励给了我勇气，于是我立刻折回图书馆把那本书买下了，打算晚上吃饭的时候送给她。回到宿舍，我思前想后，担心晚上无法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到位，于是又找了张白纸，把周杰伦那首《开不了口》的歌词很工整地写在上面，然后夹到书里，期望到时候它能帮到我。我觉得那首歌的歌词恰到好处地表达了我当时的心意，仿佛是为我定制的。临近傍晚的时候我打电话给她，她说她已经吃过晚饭了，还说中午是开玩笑的，但她说过生日倒是真的。我觉得自己不能错过这个机会，于是又抓紧去蛋糕店定了一个蛋糕，又去饰品店挑选了一条手链。晚上八点多蛋糕做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我把手链夹在书里，带上蛋糕，也是在这片草坪，就在前面那棵椰子树下打电话给她。一开始我没有告诉她是什么事情，只是让她过来，她半信半疑地问我搞什么神秘。我就站在那棵椰子树下面等，远远就看到她了，她和另外一个女孩子一起过来的。等她到了我跟前，我拿出书递给她，说‘送给你的，生日快乐！’，她接过书看了下说‘这是中午那本书？谢谢你……’，然后我们三人就蹲在那棵椰子树下唱生日歌，吃蛋糕……”说到这里，许小铭停下来，静静地扭头看着左前方不远处那棵椰子树，神情有些凝重，仿佛在回忆当时的场景。

夜风里，刹那间，我思绪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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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