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七、八十年代,我家住在偏远山区。那日子,穷啊,开门见山,面朝黄土背朝天,给了钱都不知道去哪里花,一家人过得好不好,全凭自给自足。
我爷爷是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捕蛇人。他凭着高超的捕蛇技艺,在村子里名声大噪。他告诉我,蛇这种动物,喜欢盘踞在有天麻和药材的地方,因为它们是有灵气的。
不过,他的所长,可不单是捕蛇这一样,他还会割野漆、设捕猎陷阱、大到野猪陷阱,小到捕麻雀、稚鸡的陷阱。他的打猎经验,不是别人传给他的,那都是靠自己一点一点实打实地摸索出来的。
他告诉我,一个猎人,最依靠的,不是运气,而是细心和耐心,加上一点点的伪装。
细心观察:见一叶而知秋,见一微而知著。通过动物们的脚印和地上树叶被踩踏过的痕迹,分析野兽的数量和体型,追踪它们的位置和去向。
耐心:使人放下浮躁的心态,全神贯注地做一件事。反复地实践、尝试、总结,是成功狩猎不可缺失的一部分。然而耐心更多涉及的,是漫长的等待,等待鸟群的栖息,等待猎物落网。
伪装:伪装是一门艺术,马达加斯加的撒旦叶尾壁虎伪装成枯萎的干树叶,墨西哥的林鸱鸟会伪装成树木的形态,变色龙会把自己的颜色改变成和附近环境相同的颜色,福尔摩斯也会使用伪装术进入化妆舞会跟踪罪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更是有一套自己的伪装方式。
夏天就地取材,编草环,戴在头上,举着猎枪匍匐在近处。冬天匍匐在雪地里和周边的雪伪装在一起,等到雉鸡靠近,一声枪响过后,将它们提着爪子收入囊中。
尤其记得,夏天的晚上,他们几个兄弟,戴着矿灯手电筒帽子,扛上枪支,去野山沟里打野猪。直到第二天清晨,他们就带回来许多豪猪儿、竹鸡、一只长毛大野猪。来到我家把野猪分开,一家一块。
那个年代,社会刚好经历了许多隐晦的变革,人都吃不饱了,哪里还有保护动物的概念。什么野猪,刺猬,野生鸟类更是泛滥,俗一点来说:“那野鸡都快跑到锅里来了。”
深山老林里,地广人稀,种的粮食作物全给这些野物糟蹋了。于是国家为了帮助我们穷苦老百姓,还专门发了火药枪,驱赶野兽。
那时候,许多人都会做火药。爷爷告诉我一硝二硫三木炭,我还经常玩我爸火药匣子里的火药。把黑色粉末倒成一条线,划燃火柴,一点,呲——火药就着了。一条光芒四射的线,还有刺鼻的气味,过瘾。
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钻进了我家厨房,我奶奶被吓得不轻。我们一看是一条红色的蛇,身子上有白色的环形花纹,我们都准备把它打死;害怕它咬人。
爷爷说:“这个蛇是家蛇,莫去打,丢出去就行了,这个蛇,是带好运气的,打了要走霉运的”。
于是我们把蛇用火钳夹着丢了出去,后面再也没看见它。后来我们搬家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蛇带来的“好运气”。
到家里来的,不捕;幼小的,不捕;怀着崽子的,不捕。作为一个猎人,他们不仅有着杀戮般的冷漠,也有自己对动植物生灵的信仰。
生活过得越来越好了,人民能吃饱了,他们也不需要再捕猎了。但是他还经常给我讲他以前捕猎的故事,说起这些捕猎往事,他就很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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