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桥(8)

作者: 晨舞自尊教练 | 来源:发表于2017-09-11 17:15 被阅读0次

    2009年5月22日 星期五

    上午没课,林玲特意早起复习功课,以便应付半个月后的期末考试,却发现自己不是最早的,宋晓蝶已经在书桌前伏案劳作了。

    “晓蝶,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林玲趴在床沿上压低声音说。

    “别问我,我都忙死了,哪有心思管太阳从哪边出来。”

    林玲对面的床铺传来类似床板摩擦的吱嘎声,随后变成了清脆的笑声,诗语也醒了。

    “老大,你别这么搞笑好不好,我们虽然学的是艺术,但好歹也是生活在地球上的生物啊。”说话的是斜对铺的胡嫚,还没说完就笑开了。

    晓蝶猛然惊醒似的,睁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其他人。“怎么啦?发生什么有趣的事了,快给我讲讲。”

    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爆发出欢畅的笑声。

    林玲穿着睡裙坐在书桌前看书,早餐和另外两位室友一样,请诗语帮忙带了。林玲边看《设计概论》边做记号,不自觉地就在书页的空白处画起了漫画,继续之前上课没有画完的故事。手机响了,她接电话时手也没停。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现在有空过来吗?”电话里传来张晓阳的声音。

    林玲的心一颤,随即声音平静地说:“哦,好啊,你等着。我收拾收拾就过去。”她放下笔,翻到书的目录,查看自己一上午的复习情况。张晓阳经常跟她开些虚虚实实的玩笑,都快把骗她当事业了,她正在逐渐形成免疫力。

    “动作快点啊。你们学校抠死了,弄了个喷泉却不喷水,这么大热天的,想找个凉快的地都没有。”

    “你真在我们学校门口啊!”林玲顿时坐直了。学校南门入口处新建了座喷泉,除了节假日喷水,平时只是个摆设。

    “……你大爷的。限你五分钟内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就是假的了。”电话断了。林玲被他那清亮的男中音震得出了会神,很快回过神来,五分钟,开玩笑呢。

    林玲立刻着手收拾起来,来来去去惊扰了一心只读考试书晓蝶,她的目光追随着林玲进入卫生间,又跟着出来停在衣柜前。林玲拿出两条裙子在胸前比划,问哪条裙子好看。晓蝶指了指淡紫色长裙。“这么着急忙慌的,出什么事了?”

    林玲抱着紫色长裙和内衣裤再次冲向洗手间。“张晓阳说他在校门口等我,限定我五分钟去接他。”

    “张晓阳是谁啊?”胡嫚插话道。

    林玲顿时默然,平时她在室友面前提到张晓阳时都是概称高中同学或朋友,忘了这个名字对她们来说完全陌生。诗语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是她哥哥,新生开学是他送林玲来的。”

    林玲感激地对着诗语笑了笑,没想到她的记性那么好,自己都忘了当初是怎么向大家介绍张晓阳的了。她穿好衣服,拿起梳子在头皮上刨了刨,用半分钟系好米色单鞋的鞋带,抓着手机匆匆出门了。

    女生宿舍位于校园的西北角,林玲需要绕过半个校园才能达到南门,五分钟打车时间都不够,更何况学校里也没车可打。她明白张晓阳说的是气话,人都来了,多久都会等的。可是她心里急切,恨不能立刻飞到他面前,脚步越走越快,很快就跑起来,全速冲向南门。

    跑步是林玲喜爱也是唯一的体育运动,奔跑不会让人飞起来,但会让她感觉心在飞。她忘了跑步的要领,一开始就使出浑身力气,没过多久就喘不过气来,然后她张嘴呼吸,腹部两侧跟着疼起来。她一边调整状态一边躲避障碍物,路边有人向她打招呼都没顾得上。十几分钟后,她喘着粗气慢下来,前面转个弯,绕过教务楼就能看到南校门了。

    林玲停下脚步,校门口的喷泉和刻着校训的石头尽收眼底,却没看到熟悉的身影。混蛋,张晓阳竟然没等她,或者,根本是骗她的。她拨了张晓阳的号码,还没接通又挂了,这时候打过去指不定让他多得意呢。她弯腰揉肚子,忍受着每次呼吸时撕扯肺部的痛苦,默默地打定主意,等身体的不适缓和了,她要去食堂吃午饭,然后打电话给张晓阳,她在食堂准备了大餐等他。

    “走快点咯,最后一节课快赶不上咯。”

    两个女生迎面走来。扎着马尾的高个女生几乎是拽着旁边的女生往前走,还拖着长长的尾音催促,旁边的女生不为所动,象丢了魂似的一步三回头,齐整的娃娃头跟着“唰唰唰”地前后摆动,圆圆的脸型跟发型很配。从她们稚气的脸上很容易判断出她们是大一的学生。

    “你不走不管你了,我可不想错过高数老师的点名。”扎马尾的女生撒开手,刚走了两步,又被娃娃头女生挽住胳膊,无奈地叹了口气,放慢了脚步。

    “还有时间唦。”娃娃头女生说,“琪琪,你眼里除了学习还有其他的东西不咯?”

    “有啊,我还喜欢你们湖南妹子的调调,妹陀,是不咯?”扎马尾的女生说完咯咯地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哈,刚才那个学长得啰帅唦,只要能多看几眼,被你怎么调戏都行的。”

    “就你刚才指我看的那个?他的皮肤看起来就跟我们老家被漆上桐油后晒干的木桶一个颜色,真搞不懂——”

    “那叫古铜色,你能不这么老土不,带你出来都丢我的脸。”

    “你下次出来记得千万别叫我,跟你出趟门得操多大的心啊,不定你什么时候就犯花痴了。”扎马尾的女生抽出胳膊,板着脸快步从我身边走过,可是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大概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笑容在她脸上崩盘了。

    娃娃脸女生赶上去再次挽住扎马尾女生的胳膊,“不是那个意思咯,你看过《寻秦记》不?我差点以为他就是演项少龙的古天乐。”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好像她说的那个男生会跟在她身后。

    林玲心中一动,转头看向她们。

    扎马尾的女生比划着“瞧你那点出息”的手势,“要不是我拉着,你是不是就扑过去了?”

    “倒也不是咯,我只是想认识一下,说不定他还没女朋友——”

    突然间校园里铃声大作,两个女生几乎跳起来,在大道上飞奔起来,还听见其中一个喊“高数老师上课前要点到”。

    这么说张晓阳确实来了,那么他躲在哪里呢?校门口没有人,喷泉也是藏不了人,草地上刻着校训的巨石高度和她的身高差不多,不像——半个脑袋突然从巨石后面冒出来,随即一只手搭在了眉骨上。林玲走过去。

    “出来吧,我都看见你了。”

    张晓阳从巨石的阴影里走出来,一身橘红色的小领短袖衬衫和灰色棉质休闲裤,衬衫的最上面两颗扣子没系,露出结实的胸膛。他边走边拉上双肩包的拉链,甩到背上,望着她露出灿烂的笑容。阳光照在他整齐的牙齿上,白得晃眼。

    “好久不见。”

    林玲嫉妒地看着他的红口白牙,不怀好意地说:“是啊,你又黑了不少。”

    “你早一点到我还没这么黑呢。你看看,我被太阳烤得‘嗞嗞’往外冒油。”

    林玲走近他,先注意到他衬衣胸前斑斑点点的水渍,才去看那张熟悉的面孔,倍感亲切。他看上去更健壮了,衬衣穿在他身上显得挺括饱满,益发俊朗帅气。也许是因为她从来没见他穿这么正式过。她给了他一个熊抱,又很快地退开了。

    他抬手伸向她的脸,她愣住了。他的手指轻轻掠过她的脸颊。“你吃头发了。”

    她下意识地捋了下头发,眼神有些躲闪。“要是你有点常识,找个荫凉的地方站着也不会那么热了。”

    “看你满头大汗,比我还热。刚才跑着过来的吧。”

    笼罩在张晓阳柔软的目光里,她发烫的脸几乎要烧起来,于是转身朝来的方向走。“走吧,再晒一会,你就要被烤成焦炭了。”

    “这叫潮流。看来我天生就是吸引眼球的。”他跟上林玲,手插进裤子口袋里,眼睛却追随着迎面走来的一个长相清纯的长发女生。“你们学校的美女真多啊。”

    那个女生显然听见了,走过他们后还回过头来看了几眼。

    “你快别丢人现眼了。”林玲加快了脚步,“就你长得跟桐油木一般,没几个人能看中眼。”

    “桐油木是什么?”

    “刚学的新名词,挺恰当的哈?”

    回答她的是张晓阳的巴掌,他掌中摊着一张湿巾,象给小孩洗脸似的在她脸上抹了一圈,林玲躲开时他的动作已经完成了。

    “你干什么!”

    “擦汗啊。”

    “都快擦掉一层皮了。”

    “是吗?”张晓阳盯着她看,“难怪你的脸这么红……”

    林玲不理他,径自往前走。张晓阳擦了擦自己的额头,把湿巾扔进垃圾桶里,跟了上去。

    “我以为你又在跟我开玩笑,没想到你真来了。”

    “我像是那种胡说八道的人吗?”

    林玲看了他一眼,诚恳地点头,“太像了。”

    张晓阳不满地“哼”了一声。

    “你不会专程为我而来吧?”

    “你猜。”

    “即使不是我也会忽略掉其他原因。”

    “这就对了,哥哥请你吃大餐。”

    张晓阳是应一家建筑公司的邀请来面试当实习生,他昨天下午到的北京,今天面完试就直接过来了。

    “结果怎么样?”

    “等通知。”

    林玲点点头,他是个把握分寸的人,即使心中已有定论,没有确认之前他也不会乱说。“结果出来记得告诉我。”

    “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林玲带他到就近的学生食堂吃午饭。L型的食物供应窗口短的那端是摆好的各种大锅菜,长的那端则有各种冷饮、零食和炒菜。张晓阳买了两杯冰激凌,又按林玲的推荐,点了一份东北炖菜和猪油炒蘑菇。

    “猪油炒蘑菇?这两种食材都是我见过的东西吗?”张晓阳听到菜名时挑着眉毛问。

    “怎么不是。一看你就是没吃过,这两样一起炒后就是别样的味道了,你能吃出第三种肉来。”

    “第三种肉?”

    “肥肉和瘦肉之外的肉。被猪油爆炒过的蘑菇吃起来既有肥肉的滑腻,又有瘦肉的嚼劲。关键是,它还——”

    “不是肉。”张晓阳抢道。

    “你怎么知道?”

    “但凡正常人都知道。”他一脸“你秀逗了”的神情,找到靠窗的餐桌前坐下。食堂面积太大,天花板显得低矮,会让人感到压抑,靠窗的位置会好点。

    但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她把“不是肉”作为关键来看,林玲这样想着,跟了上去。

    这食堂离男生宿舍近,虽然没到饭点,也难免碰到一些认识的男同学,大多数都选择忽略,但也有不识相的。和同学从另一个入口走进食堂的陆清垣老远看见林玲,撇下同学去排队,绕了小半个食堂来跟她打招呼。

    “嘿,我一进门就看见你了。”

    “嗯。你也来吃饭啊。”林玲招呼了声,表现得相当冷淡,生怕自己稍微热情点,他就不走了。陆清垣也算她朋友了,人是不错,就是太实在了,不懂得客套,也不会看时机,比如说现在,在同一所大学里看见同学不是稀松平常的事嘛,她此刻不想被人打扰。陆清垣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连了一会,悻悻地走了。

    张晓阳饶有兴味地目送陆清垣离开。“他看上去有些失落啊。”

    “谁看上去有些失落?”

    “要是你刚才介绍一下我就能告诉你是谁了。”

    林玲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到陆清垣离去的背影。陆清垣正好回头,冲她笑了笑。

    “他哪失落了?”

    “你很了解他吗?”

    “算不上。他跟我们一起出去玩过几次,人看上去挺清爽,其实傻乎乎的,实诚起来真让人质疑他的情商。”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他看的眼神,象我抢了他女朋友似的。”

    林玲噗嗤笑了,“我猜,大概,可能,他觉得他的姿色比你更配得上我吧。”

    “就凭他?长得跟个面人似的。”

    “你是在为你长得黑自卑吗?”

    “多新鲜的事啊。夏天里你会嫌冰块太凉吗?”

    林玲很受不了他突然变得尖锐的语气,抱着冰激凌狠狠地挖了一块要放到嘴里,张晓阳抓住了她的手腕。“先吃饭。冷热混着吃胃会难受。”

    他目光威严地逼视她,这个样子像极了张叔叔。无论张阿姨平时多刁钻强悍,但凡触及到丈夫的底线也得乖乖听话。她颇不情愿地放下了勺子。

    炖菜端上来,一锅浓汤泡着各种菜,汤锅边还摆了一圈玉米饼,张晓阳拿着筷子在里面翻来覆去,挑了半天却没夹菜。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所有的菜放在一块炖,能好吃吗?”

    “尝尝看,说不定你会喜欢。”

    “算了,看着也不像合我胃口的样子。”

    “早知道不喜欢就别点了,这么一大盆多浪费啊。”林玲想着有没有办法来避免或者减少浪费。物尽其用是她从母亲那儿继承到的品性之一。

    “我怎么知道它跟我想象的不一样。”他的筷子转向猪油炒蘑菇,之前他兴味索然地吃了几口,现在彻底倒胃口了。“这菜你吃得惯吗?炒个蘑菇都放这么多酱油,真受不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北方菜的特色。”

    “特色怎么了,不对胃口的东西给我龙肉也不会觉得好吃。”

    “那你在省城呆着好了,还来北京实什么习啊。”张晓阳一直都有挑食的毛病,此刻她突然特别受不了。

    “说的也是。”张晓阳放下了筷子。

    “爱吃不吃。”她丢下筷子,起身要走,张晓阳拉住了她的手。

    “你上哪去?我还没吃饱呢。”

    “你比祖宗还难伺候,姐没招了。”

    “想想你爸妈是怎么伺候祖宗的。”

    林玲一脸惊异,“你想让我给你烧香?”

    “呸,给你姥姥才要烧香呢。”张晓阳说,“算了,我们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张晓阳牵着她的手往外走。林玲瞥见买完饭端着餐盘朝他们走来的陆清垣,顿时真想抹抹额头上的黑线,真替他的父母不值,供这孩子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结果读傻了。

    图书馆旁边有片丹枫林,里面有座凉亭很符合张晓阳的要求。张晓阳从背包里拿出真空包装的辣鸭脖、风味小鱼和黄石港饼。林玲连包一块接收了。

    “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早拿出来我——”

    “你就不吃饭了。”

    “恭喜你,你都学会抢答了。”林玲欢喜地撕开一袋袋包装,大方地邀请张晓阳一起品尝。张晓阳摇头谢绝,坐在凉亭一角的木质长椅上,随后把腿也放了上去,倚靠在红漆斑驳的亭柱上看她精细地啃鸭脖。他轻声嘟囔,“你的伶牙俐齿还是吃东西时比较好看。”

    “你说什么?”林玲抬头去看他,发现他闭上了眼。

    不知不觉间,林玲几乎吃光了张晓阳背包里的特产,渴得厉害,翻到他背包里有半瓶可乐,她拿出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

    “你下午有课吗?”

    张晓阳话音刚落,胡嫚的电话打过来了,问她下午的展示设计课还上不上了,这堂课会划重点。这时候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展示设计的老师喜欢从学生中挑人出来分析,林玲首当其冲,逃课也最容易被发现。张晓阳大概猜到了,比着口型说去吧,他没关系。

    林玲没怎么纠结就决定了,让胡嫚帮她请假,因为无论是撇下张晓阳去上课,还是带上张晓阳去旁听都不是她想要的选项。要找一个连划考试范围的课都去不了的理由不容易,但她很放心,这点小事难不倒胡嫚。

    张晓阳想去看看石碑上的甲骨文,林玲带他去了文学院的教学楼。那栋教学楼前竖立着一块残缺不全的巨大石碑,石碑光滑的一面刻满了字,看上去很像是历史课本上见过的甲骨文。林玲曾跟他提了一次,没想到他还惦记着。

    石碑是在建校时挖出来的,发现之后校长向有关部门做过汇报,有人来勘查考究一番,然后没有下文了。校园建成之际,石碑仍无法处理,文学院的某个教授说石碑上的字可能是明代书法家吴余庆的墨宝,校长便请人清理修护后替代了原来的宣传栏,立在了文教楼前。罩着透明玻璃罩的石碑没有任何诠释说明,据说是为防止声名太大招致麻烦。就这样,既无出处、又无落款的残损石碑在那立了半个多世纪,渐渐成了一个既说不出名堂、又不能忽略的的景点。

    张晓阳神情认真地趴在玻璃上观摩。

    “这上面写的什么?”

    “看上去像是篇骈文,不过我认识的字也不多。”

    “啊,你不是练过书法吗?”

    “我只练过草书,哪会懂篆体字?”

    “那你还要我带你来看?”

    “看看热闹不行啊。”

    “行啊,谁说不行了。”林玲搓着手,咬着唇左顾右盼,拼命忍住不笑出来。

    张晓阳小时候可不是个坐得住的主,却被他老子按在椅子上练书法,还得过一些不轻不重的奖,其中有一幅狂草被张叔裱上镜框挂在客厅墙上。但林玲每次看到他的书法就想笑,觉得那字里行间都飘扬着张晓阳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张晓阳总嘲笑她,说她一个外行,怎么会懂“意气相聚,神不外散”。此刻张晓阳承认自己是外行,她颇有些小人得志,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了。

    张晓阳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两人往教学楼里走时他开口了,“有段时间,我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上书法了,尤其是得到肯定后。人很难不去喜欢自己擅长的东西。”

    “现在呢?”

    “现在我喜欢缅怀。”

    “缅怀什么?”

    张晓阳没有回答,带着她从没有上锁的后门溜进左手边第一间正在上课的教室。讲台上的老师刚在黑板上板书完,一转身看见刚坐下的张晓阳,右手在空中虚点,“最后面一排靠走廊的男同学,对,就是你,你来回答一下。”

    张晓阳站起来。“我才刚来。”

    “没关系。题目已经写到黑板上了,这个化学方程式还没完成,你觉得双氧水要失去几个电子才能配平。”他指着黑板把问题重复了一遍。

    他一脸无辜地挠头,“老师,我是不是走错教室了,我要上的是文学概论?”

    教室里响起稀拉的笑声。林玲趴在桌上无声地笑得直打颤。

    “坐他旁边的那位女同学,对,你告诉他,这是什么课。”

    林玲站起来脸憋得通红才忍住笑,“老师,我跟他一块来的。”

    他们俩刚走出教室门就听见老师说要点名,林玲笑得都站不稳了,绊了一下,撞在张晓阳身上,差点也连带着两人一起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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