韭花酱

作者: 舒眉弯 | 来源:发表于2019-10-31 20:43 被阅读0次

    想来这世间有一种独特的味道,它的名字叫做“家乡”,就如鲁迅先生在他的《朝花夕拾》序里写的那样,那是一种旧有的味道,时时袭来,是我们思乡的蛊惑。

    今年国庆节回了一趟老家,临出发前和母亲打电话说起想吃韭菜花了,(在我们老家,韭花酱叫做韭菜花,但并非是韭菜开的花。)没想到回到家母亲已经准备了慢慢的两大瓶,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打开,一股浓浓的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那是韭菜将独有的味道,不能用文字描述,那是镌刻在记忆深处的味道,家的味道。

    这种味道由记忆存储,味蕾唤醒,在舌尖舞蹈,氤氲于身体的每一处细胞,它会在不经意间跳出来,让你知道昨天从哪里来,明天又到哪里去。

    韭花酱的制作说繁琐也繁琐,因为它需要很多韭菜,而摘韭菜是件十分耗费精力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只要韭菜摘好洗净,放在大碾子上辗压,几分钟就搞定。

    韭菜花的原料虽然是韭菜,但是菜地里种植的韭菜并非最佳原料,那些芜在草丛里的野生韭菜,才是最佳选择。家乡的山上,满山的植物都是宝,小时候上山挖草药,也上山割过韭菜,野生的韭菜茎部特别粗壮,味道也浓烈,自带辣辣的气场,更有爱吃辣的乡亲,还要再另外加放辣椒,如果碰到这样的人家去碾韭菜花,空气里飘荡的全是辣味儿,呛眼睛但又觉得味道鲜美。

    韭花酱又是很好的腌菜原料,我们家母亲常用它腌制菜豆。菜豆一定要选嫩绿的,因为这样的菜豆腌制出来,除了色泽翠绿,还特别清脆爽口,把菜豆的豆腥味和涩味全都去掉了,吃到嘴里脆生生。小时候家里腌制的菜豆是一整根,不切段,放在一个大盆里腌制一盆,吃饭的时候捞几根,就着其它热菜卷到煎饼里,玉米的清香,韭菜的浓郁,辣椒的热烈,真是下饭的很。

    而小时候为最爱吃的,却是韭菜花腌制花生豆。花生煮熟,放到韭花酱里,红的花生,绿的韭花酱,红绿相间,单是颜色就已经很诱人。花生的味道浸染了韭菜的味道,语言没法形容,我只能说“此味只应天上有”。

    韭花酱和豆腐还是绝配,碧绿的韭花酱,白嫩的豆腐,这一次是白绿相间,一清二白。在烟台我吃过“小豆腐”,在我们老家就是豆腐脑儿,烟台的豆腐脑有时候就作以韭花酱,然而摊贩们的韭花酱已经稀释的很厉害,完全没有了它原有的浓烈,吃起来自然是不过瘾。

    要制作一份好的韭花酱,除了原料要用野生韭菜,必须到大碾子上碾压之外,回家发酵也很重要,如果发酵不得当,它就会酸掉,酸了的韭花酱就变质了,只能丢弃,而怎么发酵那是母亲的绝活,我至今仍未得知。

    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这样一段话:故乡和母亲有着同样的意义,母亲孕育了你的血肉躯体,故乡孕育了你的文化灵魂。你的口音,你的表情,你对饮食或者穿着的偏爱,你举手投足的方式,你接人待物的行为,你对色彩,声音和气息的敏感,你对外面世界的解读,全都在童年被你的故乡诱导和塑造。说的多么贴切,一个人无论在外多长,无论事业做的多大,无论被生活磨砺成什么样子,无论平时伪装或掩饰的多么严密,在骨子深处,一定有故乡儿时的味道残存,某一处相似的场景,某一种相似的味道,都会唤醒你骨子深处,那些旧有的味道,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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