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酉鸡年戊申月 甲戌日 闰六月廿四
木匠是一种古老的行业。木匠以木头为材料,他们伸展绳墨,用笔划线,后拿刨子刨平,再用量具测量,制作成各种各样的家具和工艺品。
太爷爷是当地有名的木匠,父亲小的时候,便跟随着他,继承了这古老的行当。那时候工钱很低,一天才两块钱,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参与这个行业的人少之又少。
在我们村,父亲应该是最后一个木匠。
【壹】起初
父母年轻的时候,因为家里太穷,被奶奶赶出了家门,那时候母亲还怀着姐姐,分了三亩六分地,然后连一个碗筷都没有便扫地出门......
好在父亲有一技傍身,在邻居帮助下搭建了一个小茅屋,那是用土砌的墙,父亲要等到半夜村里人熟睡的时候,去林子里面砍树,用来雕梁绣柱。经过父亲精心的打扮,一个外面看似简陋,里面却精美又温馨的家就这样有了。
北方的土屋这里承载了我跟姐姐的童年,埋藏着很多故事,这便是我小时候的家。在风雨中坚挺了十五年,最后在汶川地震时高昂的倒下。这是父亲木匠生涯的第一件作品,也是这世上造的“最漂亮的房子”。
那时候村里的木匠一共有三个,都是资历较深的老手,对于一个尚未成熟的初学者,很多活儿显然很少有人肯请父亲去做。父亲只能揽一些别人看不上眼的脏活儿、累活儿,即使工钱只有一块,为了养活这个家,哪怕再苦再累他都愿意。
【贰】兴起
后来老木匠都年迈已老,父亲自然挑起了这根大梁,开始慢慢的接一些大活儿,即使在他们心里还不是很认可这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但他们都清楚:请邻村的木匠价钱贵几毛,还很难伺候。
木匠在村里混的是口碑跟技术,父亲也想在村里混个好名气,每次做完一个项目,都或多或少的少收点工钱。盖每一个座房子他都兢兢业业,没有打过半点马虎眼。
时过境迁,父亲凭借着高超的技艺和良好的口碑,独揽了村里所有的木工活,每家盖新房子第一时间想起的自然是父亲,一条被面,一瓶白酒,便是村里请木匠的习俗。家里也开始慢慢变的好了起来,箱子里装了很多五彩缤纷的被面和香醇的白酒。
那时候别人经常都叫我木匠的儿子,我很自豪我的父亲是木匠,自然也喜欢别人这么叫我,这些眼里的辉煌跟成就是属于父亲的,作为儿子的我引以为荣。
【叁】收徒
村里也有个半吊子木匠,因为技术不精也很少有人聘用他。当然在父亲接了一大堆活儿顾不过来的时候,他偶尔也能派上用场,少给一点工钱,也能将就着用,盖出来的房子自然也是天差地别。
后来父亲便有了收徒弟的打算,虽然是个不受欢迎的行当,但毕竟也需要传承。大鹏的父亲得知了父亲的心思,便想着让自己不争气的儿子继承此业。
大鹏很早就不念书了,去外地打了两年工,混不下去便在家呆着,整天带我们一般小孩子到处转悠。除了在家帮父母种种地,也没个正经的工作,倒也适合做个木匠,起码有一技傍身,多少能混口饭吃。
大鹏的父亲带了几瓶好酒,便带着大鹏前来拜师学艺,父亲倒也爽快收了这个徒弟,只是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徒弟其实是多么不成器。
差不多跟父亲学了大半年,大鹏便有点沉不住气,从起初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渐渐的脱离了这层师徒关系,不再打算学下去。可能是他觉得付出的劳动得不到他想要的回报,可能他觉得时代在进步,木匠行业在逐渐的没落。
【肆】没落
后来父亲也没收过徒弟,更多的也是没人愿意学。就这样,木匠行业在我们村便从此没有了传承,也在随着时间在逐渐的没落。父亲还是一个人,在这条路上默默的坚持着,因为除了这个,没有别的事情更适合他,多少年一路走来,早已习惯了。
时代在慢慢的进步,村里的一切也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木匠虽然做工精细,但是太耗时间跟精力。逐渐的机械设备取代了人工制作,工程队便迅速侵入了农村,效率和创意显然更受大众的青睐。
父亲作为村里的最后一个木匠也逐渐的被人们遗忘,也许大鹏当初的选择是对的,时过境迁,如今在寻常百姓家中,已经很难见到没有铁钉的传统家具了,时光的洪流,一直冲刷着传统的民间手工艺。那些曾经流行熟悉的东西,离我们的生活似乎越来越远。
木匠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传统的记忆都将消失。传统民间手工艺面临后继无人的尴尬以及日益式微乃至消失灭亡的困境,无疑是中华民族不能承受之痛。在科技高速发展的今天,如何拯救濒临失传的民间手工艺,传承那些独特美丽的绝活儿,把中华传统文化的“根”留住,这是我们每个人都需要思考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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