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开始下雪了。
清晨5点,新生们便陆续起床了。车窗外光线十分暗,迷雾重重,但是还是可以看见白雪在迷胧中疯狂涌落。
大伙们都像是还没睡醒,一言不发,使得车厢内异常地肃清。
视幻从9车厢洗漱区取来了一包冰块——由于天气骤冷了下来,开着热风的列车内部气温降到了零下10摄氏度,视幻将水放了一会儿,水就变成冰,摔几下便成了冰块——他要给海印提提神。
“也真是,我监禁结束第一件事就是要照顾你。”视幻将冰块拿到手上。冰块丝毫没有要融化的意思,但视幻的手胀得更血红了。
“我觉得我快被冻死了。凌晨降温的时候我就被冻醒过。”视幻捂了捂额头,又恢复了正常。
海印的脸在这寒冷中还是滚烫的——他产生的恐惧太多了。
“你那么怕冷吗?”海印吐出几个字。
视幻打了个哆嗦,“当然,我最怕的就是寒冷了。”
海印琢磨了一会,冰块在他额头上很快便化掉了。他突然说:“因为那次滑冰?”
视幻笑了笑。
海印提起神来。他坐了起来,注视着视幻,追问道:“对啊,你那次滑冰之后,见到冒着寒气的东西就会头痛。你一直不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视幻看着地面。
“涌泉城那时气温很高,滑冰对我,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很新奇的事,是吧?但我滑倒了,手蹭到了鞋底刀片上。我忙去捂手——你不是有些晕血吗,我当时便没叫你——之后我突然闻到一股味道,一股血腥的气味。我的汗毛全部竖起来了!那气味比普通的血味要更加血腥,它甚至掺杂了些金属的味道,冰凉刺骨。这气味从我的鼻孔像两发箭矢一样射到我的头里,我顿时感觉到我的整个脑袋都散发出令人作恶的血腥味。我的鼻子被冻伤了,脑袋被冰得疼痛欲绝——我的神经被强烈刺激到了。震惊中,我慌忙扭过头来,见到我的鲜血滴在冰面上,液化的水汽浮在我面前。我意识到,就是这些水汽将那股我从未闻过的气味带到我的脑海里的。当时我到一边大口喘着气,靠着墙瘫了一会儿。当这股味道一直没有从我脑海里离去,我甚至感觉我的鼻道会永远装着这寒冷刺骨的气味了。想到这,我便吐了出来,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又开始疼痛,像是要胀裂。我便再也没有去滑冰,只得赶忙回到家,远离那血腥的寒气。也是为什么你接到我从家里打来的电话了。此后,我便一直害怕寒冷——真正地害怕。
“我对寒冷有着极度的恐惧。所以冬天在外面我需要佩戴鼻部保护罩。”
海印呆呆地看着他。
“难怪无论何时我用手接触你的鼻子,那里都冰冷得可怕。”
就这样静静地,两人呆了一会儿。海印额头的温度降了下来。
视幻的手机响了。他打开看了看。
“日蚀叫我去吃早餐,你一块吗?”
海印想要起身,但他摇了摇头。“你们去吧。”
视幻起身,往门外走去。
海因突然问道:“现在你为什么不带鼻罩?”
视幻扬了扬眉,“和你在一块时我会摘下来。”说着,他从腰间抽出鼻罩,带了上去,走出门外。
海印笑了笑。他打开手机,连接到了他的手表,查找最近接触人的通讯方式。
“呼,好吧……我得为我的失礼补偿……”
他拨通了通讯。
“嘿,索尔,我是海印。”
行程的七天过去了,天气在越变越冷。列车内的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20摄氏度。狂风暴雪像沙尘暴一样在列车外侵蚀着第一大陆最北方的土地。迷雾也越来越浓重了。呆在车里向外看,最远只能看见惨白一片的轨道在列车脚下像冰锥一样向后闪去。
过了联盟封锁线,外面就真的是一片荒蛮了。新生们也都安静了许多。他们陆续打开通讯设备浏览着联盟新生资讯,没有什么抱怨声——包括海印。
海印和其他人一样,穿上了联盟特制的严冬服,戴上了兜帽。他有几次甚至想要套上头罩,因为他的脸已经被冰冻得布满一层霜,皮肤僵得除了寒冷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联盟列车组已经在采取措施控制车内温度了。纵使列车外壳是纳米级材质,严不透风,但令人费解的是,这次的寒风刺透性达到了空前的强度,似乎一切物质都能被其刺穿,毫无保留。
“我感觉到我们像是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群人了。”海印嚼了一口烤肉饼,看着暗白的窗外说。
“为什么这么说?”索尔在桌子对面看向他。
海因将头扭过来,“你觉得外面的人能承受得住吗?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状况。我们与这个世界失去联系了。”他顿了顿,注意着索尔的眼神。“万一当我们的训练结束,被分配到世界各个角落时,人们都因为极寒而死了呢?在我们出发时,我就知道第一大陆因为寒冷,已经有10%的人口死亡的消息了。”
索尔复杂地看着海印。
“不会的。目前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听从联盟的安排。”她用安慰的口吻说。
“人类可真是够脆弱的……”海印说着,突然皱起眉。
“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索尔也蹙起眉,她仔细感觉了一下。
“哦,你是指……哦,天呐,好像是的……”
餐饮区的新生们有的也感觉到了不对劲,他们在其他人的交谈声中看向窗外。
一层大雾紧贴着窗,什么也看不见。灰蒙蒙的,一阵阴冷感袭来。
列车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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