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一大早就有些闹心,说不上来由,就是心烦,因为接了那个电话。
东北的清明时节,天空晴朗而明净,是因为这样的天空古人才把这时节叫做清明的吗?街上的行人比前几天明显的多了,这和疫情警报解除有关;少年学子嘻闹着走在上学路上;上班族行色匆匆;溜弯的老头老太太步履蹒跚。
这本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老周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对人生的意义有着高深的见解,一直认为快乐生活、享受人生是目的,工作、学习、努力、奋斗都是为这一目的进行辅佐的。基于这样的认识,老周实在没有理由闹心。
大清早的那个电话搞得他茶饭不思,心绪不宁,平日挺直的腰杆骤然间弯曲下来。唉!这个要命的电话哟,就像平地一声闷雷,击得他心胆俱裂:
“周某某吗?你在春节前收受的某某人向你所行贿赂一事,我们已经掌握基础资料,希望你能在二十四小时内主动与我们联系,争取宽大处理。”
老周愣怔了半天,电话里还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甚至电话里传来的是男声女声都分辨不清了。
路边有一棵粗壮的杨树,老周伸手扶住冰冷的树身,良久才使心绪平靜下来,不由暗自思忖:是谁?为什么打这个电话?我得罪了谁?这个人又怎么知道这件事儿?问题的关键是:我现在怎么办?把自己的问题老老实实交待出来?可是找谁,到哪里交待?也不知道是打电话的没说明白还是因为懵圈了没听清。
心里激灵一闪:查一查打电话的人是谁!好像坠入深渊的人捞到了一把救命稻草,老周急急走向附近的一个移动公司电话交费营业厅,按照电话上显示的号码问营业员,查查这号码是谁的?营业员眼光定定地瞅着他问他干嘛的,有调取资料单吗?结果他在充满怀疑的目光注视下狼狈的逃出来,才知道只有持号人本人才能查询。
长吁一口气,老周的头脑运转正常了,他记得每次给自己的手机交费时,报出号码,营业员输入机器并显示后,会按照上面显示的姓名问他:是周某某吗?
对!我就以交费为由……
他换了一家营业厅,站在柜台前:
“交费!”
营业员把头一拨愣:“自助机在那边。”并以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他沮丧地说:“我,我不会用。”
这是他的实话,他真的不会用,营业员只好接过这份已经很少做的收费工作,于是老周报出了那串要命的号码。营业员按照号码输入进去,并没有核实他的姓名,直接问他:
“交多少?”
他急了:“你不验证一下名字是不是我的?”
营业员白了他一眼:“这是不记名卡号,你自己不知道吗?”
他没有交费,在营业员疑惑的眼神注视下,又一次狼狈的逃了出来。
一下子,心又沉得没了底。
上班迟到了,这在老周是没有的事儿。有几个同事看见他,都吃惊的问他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不是病了?他寒喧着,贼似的钻进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桌前,苦思冥想:怎么回事?那人是谁?为什么要整我?他是真知道内情还是在诈我?会不会是纪检部门真的掌握了情况?我是不是应该争取主动交待?
电话响了,他像被电击了一样腾的蹦起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电话,一看是一老朋友的电话,放下心来按了接听健,一接通,对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怎么样老周,这两个小时着实很恐慌吧?早晨那个电话是我打的,逗你玩呢!”
老周心里一下子敞亮了,好像做了一个从高空掉下来的噩梦,在快要摔死时突然惊醒过来。
不由张嘴大骂朋友:
“你他妈的混蛋,竟然开这样的玩笑!”
老朋友说:
“急什么嘛,今天是愚人节,愚你一下嘛!”
老周说:“什么什么,渔人节?河还没有开化呢,过什么渔人节?我怎么不知道有个什么渔人节?”
朋友哈哈大笑道:
“不是打鱼的渔,是愚蠢的愚,今天是四月一日,去看看日历,笨蛋!”
老周站在当地,半天没回过味儿来。
觉得自己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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