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护日记（12）

14个月之后再次记录发生和遇见。

那一年就知道会有这个日子，那一年是2022年，此时此刻是2024年。

他提前知道今天内容，自动选择空腹，或许这一整日他都要空腹状态了吧。

你是他的陪护，是他的陪同。

你的早饭如何解决呢？满满的一大碗朱雀汤，暖暖的，润润的，滑滑的，挺好呢。

该准备的东西，昨天就念叨着在准备。但是早上要出门的时候，他要带的纸巾还没带，湿巾也没装，杯子带的不合适。

总之，零零散散又收拾了七八样东西，放进了大大的双肩包里。

他是个周到妥帖又细致的人，和他一起外出他总是面面俱到，你几乎不用惦记会落下什么。

早上这一系列发生很不符合他，你知道这些反常的现象意味着什么。昨天早上他和你说起，奇怪的梦幻。你没有特意学过梦的解析，但你能读出，他的梦里有他的念头。

你并不能完全感受他的感受，但那一年医院陪床那段日子，让你有了深刻的身体记忆。

可以说出来啊，为啥不说呢？

好多时候你会觉得，他真的不够勇敢也不真实。但你知道那就是他，他从小到大就是那样长大的，几十年来就是那个样子。

所以他本能那样做，其实就是真实的啊。

每个人当下的选择和行为，都是最佳利益自己的。只是有些人是惯性的，有些人是觉察之后的选择。

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但明显感觉关注点不在手机屏幕上。

他还是那个样子，不会直接表达担忧害怕或者恐惧。当那些小恶魔出现时，他会拼命压抑心底里涌出来那些念头，但很明显好像压不住呢。他又不会直观表达出来。所以就表现在收拾物品时丢三落四。

这样反常的现象，你自然是读明白了。

你轻轻坐在他旁边，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他旁边。他轻轻拉起你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膝盖上依然没有看你。

你们俩常常会有这样的时刻，他坐在沙发上时，你会坐在他旁边。他常常会下意识把你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膝盖上抚摸着。但他的眼睛不会看向你，甚至不会关注到你。

他轻轻抚摸你的手一遍又一遍，眼睛还在手机屏幕上，另一只手划拉着手机屏幕，关注点是在手机里的那些信息和声音上吗，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一会功夫，他放下了手机，把你的手拿开来站起身说：咱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是啊，看看时间已经7点50分了，那就出发呗。

到地库打开车门，他执意要自己开车，让你坐在副驾驶。你在副驾驶落座，随口问CT片子装到包里了吗？他轻声说又忘了。

对。他把“又”字加重了音。你听出来了冲他一笑说：没关系，我现在上楼去拿。

CT片就放在鞋柜上面，随手就拿到转身要下楼时，又意识到应该把拐杖也带上，或许会用得上呢。

直接到负一层地下室里把拐杖也带好，他看见你拿着拐杖冲你笑了。

刚出地库的门遇大雪飘逸，这雪可真是准时啊，预报此刻有雪，老天爷是掐着时间点配合预报，把大雪送到喽。

雪下的实在大，雨刮左右舞动着。

前面街道上好多的行人，他说今天是腊月二十四正是逢集日呢。这年货节本该是热热闹闹筹办年货的，这大雪飞舞着，年货节里准备再赚一把的生意人会受影响呀。

放了年假的学校门口，生意人支起了简易棚卖起了春联挂饰。

透过车窗，你看见某一个简易棚，正在忙活的是一对年轻人。不知他们是小老板还是帮忙假期工。好几个人在拣选着大大的挂饰，有娃娃头的，有带福字的，有带鞭炮的，有带红辣椒的，还有红色糖葫芦的，热烈喜庆的红色是年的味道。

街道车辆相对稀疏。每个路口轻松通过。在常林大街时他说：还要走几个路口才到呀？

你冲他笑：再过八个红绿灯路口……

旁边的他笑了：你以为我真找不到啊。

问询者有意图，回答者有觉察。无论多远的路，每个人要抵达的路别人终归只是陪同，路要自己走。

前方几百米处的红绿灯处，左拐灯和直行灯颜色不一，直行正是绿灯，顺利通过然后左拐，栏杆自动抬杆到达目的地。

但在医院里绕啊绕，本来那大片停车场被无情的绿色铁皮阻挡，诺大的医院只有几十个车位，全部停满了车，丝毫缝隙容不下一辆车。

大雪还在飘舞着，穿着制服或者工服的工作人员。拿着盆或者铁锨或者簸箕。满院子撒着除雪剂。这让人看着暖暖的，至少减少了安全隐患。

绕了一圈半车还是停不下，只能让驾驶员下车，先生特别的配合顺从下车，你坐到驾驶室里驱车先到外面去找车位停车呗。

出医院的门左拐，心中设想的可以停车的地方都已停满了车。一边缓缓开车，一边找寻最佳的停车位。

再左拐绕过来发现辅路边有停车，不知是不是违章要贴条。不管了先下车，把重要的东西提到楼上，安排好办完手续再说吧。

那短短的几十步，你左扭右转好几次差点跌倒。

辅路的向阳面刚好是高楼，高楼遮挡着太阳的温情，上一次的积雪被行人踩塌成高低不平的冰面，此刻大雪还在下着。

停车位距离医院大厅，也不过几百米的距离，踉踉跄跄着到医院大院里就可以轻松快走了。

医院的大厅，还是厚厚的大棉帘子隔着。轻轻推开厚厚的大棉帘突然一闪，那年那月，一层层的隔离，一层层的盘查问询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

右手边的导医台还在，全副武装那些的人早已不见。

导医台旁边，有一个穿橙色衣服的环卫工，和一个穿着绿色工装的保洁员，围着发着红色光芒的小太阳取暖说话聊天。

在大厅和先生会合后，直接到骨科门诊去见预约的大夫。

登记信息时，说起上次手术的时间还是2022年。跨过了一个2023年，此刻进入了2024年，上次手术至今14个多月了。

接下来就办理入院手续，做各种术前检查，总之先办入院进住病房，再做相关的准备工作。

越来越觉得记录有意义，那些发生如果没有记录，或许就会渐渐淡忘。

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

陪护日记，今日起再次续写。

于2024年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