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萧红

作者: 望东篱 | 来源:发表于2018-10-09 07:21 被阅读275次

    叹萧红

          教材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居然同时选了萧红和端木蕻良的文章,只这两个名字,就不禁引发了很多联想。

          端木蕻良写过关于萧红的很多祭诗,其中有一首《风入松》最令人感慨:

                  风入松•为萧红扫墓

    生死相隔不相忘,落月满屋梁,梅边柳畔,呼兰河也是萧湘,洗去千年旧点,墨镂斑竹新篁。

    惜烛不与魅争光,箧剑自生芒,风霜历尽情无限,山和水同一弦章。天涯海角非远,银河夜夜相望。

          这首词不说肝肠寸断,也足以让读者泪湿衣衫。但无论以什么样的真情呼唤,苦奈伊人已不在。

          萧红,抛开她的文学才华和文学气质,真是一个可怜的让人心痛的女子。

    心痛之一:缺失爱

          萧红7岁就失去了母亲,俗语讲:“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棵草。”这样的经历已经为她的苦命埋下了伏笔。父亲很快续弦再娶。据说,原本冷漠疏离的父亲变得更暴戾恣睢,偶然打碎了一只杯子,他就都要骂到使人发抖的程度。

          “父亲打了我的时候,我就在祖父的房里,一直面向着窗子,从黄昏到深夜——窗外的白雪,好象白棉花一样飘着;而暖炉上水壶的盖子,则象伴奏的乐器似的振动着。”

          这样的语言没有直接痛苦的呼告,在一反常态的冷静下读来让人心痛不已,萧红注定成为一个问题家庭的问题女生。

          没有母亲的陪伴,家庭就不再有温度,人生也自然会多几分寒凉。

    心痛之二:遇人不淑

    萧红遇到的第一人是汪恩甲。

          萧红由父亲做主,许配给省防军第一路帮统汪廷兰的次子汪恩甲。王恩甲属于纨绔子弟,是个喜欢抽鸦片的瘾君子。刚刚初中毕业的萧红,不顾父亲反对,逃婚来到北平,并进入女师大附中读书。

          萧红想象不到自己娜拉式的出走,遭到了父亲的不留情面的封锁,求学之路举步维艰。1931年,困窘中的萧红无奈之下回到老家,怒不可遏的父亲随即将其软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姑姑和七婶的帮助下,萧红出逃成功。这一走,再没有回头。

          随着天气日渐转冷,在哈尔滨流浪月余的萧红,为了不至冻毙街头,只得投靠在哈尔滨上大学的汪恩甲。

          后来呢?后来是命运对萧红开了一个大玩笑,起先是凭着自由和独立之精神,坚决拒绝与王恩甲的封建婚姻,如今呢?却身怀着王恩甲的孩子遭到了汪家的遗弃。挺着大肚子的萧红,被弃她而去的汪恩甲留在东兴顺旅馆充当人质。萧红一面饥寒交迫,一面身体负累,一面还心惊胆战于生产后被店老板卖到妓院里的厄运,鬼知道,那样的日子萧红怎样在煎熬?

          万般无奈之下,她向哈尔滨《国际协报》的副刊编辑裴馨园求救,萧军、舒群等文学青年先后到旅馆看望萧红。

          至此,萧红生命中一个重要的男人——萧军踩踏着七彩祥云充当了她柔弱中的英雄。

          松花江决堤,洪水泛滥市区,萧军趁夜租了一条小船,用绳子把萧红救出。

          不能否认萧红和萧军在一起度过了一阵相濡以沫的时光,钱很拮据,但心很快乐。但人生都是两面的,此处的快乐可能便是后文痛苦的源泉。事实证明,萧红最痛心的便是与萧军的痛苦的情感折磨。女子之于情感家庭,定会全身心付出,男子却大不相同,心中装江山,装事业,装美人,或许还要装若干个,不敢妄言对错好坏,大体人性使然?据载,萧军有些大男子主义,他个性粗暴,而且情感轻浮,在与萧红交往的前两年间同时先后与三个女子有暧昧关系,而且,他并未拿萧红当成自己最后的归宿。“她单纯,淳厚,倔强,有才能,但她不是妻子,尤其不是我的。”爱却不承认是妻子,还特指尤其不是我的,这是怎样的逻辑?足以证明萧军选择和她在一起并未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忠诚的爱。因为有这样的思想,发展成后来的拳打脚踢似乎也是顺理成章。(其程度无法考证,记载不一,但似乎确有其事。)

          既然爱是假的,那么决裂是必然的,只是时间会多磨,周折会多费,萧红的内心定是浇了一场又一场的冷雨,直到由失望转为绝望,直到内心的世界彻底冰凉。1936年7月,萧红只身东渡日本。虽介绍再无他言,隔着岁月的长河,我们依然能望见在蔚蓝大海的轮渡上那一抹孤独的令人心酸的背影,可是又能怎样?她的努力,她的离开,她信中不厌其烦的关心却从未阻止过萧军一而再,再而三的私情。世间很多道理颇为奇怪,萧军没有为自己的事情感到惭愧,转而埋怨萧红不能包容他对她人的爱与怜悯。罢!罢!罢!只是心已百孔千疮!

          只不过,萧红又遇到了人生的大尴尬,当她铁定了心,鼓足了劲,选择放弃的时刻,惊然间发现她怀上了萧军的孩子!与第一次经历怎么会那么相似?但她和端木蕻良仍于1938年(民国二十七年)5月在武汉举行婚礼。端木蕻良是谁?端木蕻良曾是萧红和萧军共同的朋友,和他们一样都是东北的作家。跟粗犷的萧军不同,端木蕻良性情阴柔,温和儒雅,很少与人起正面冲突。在萧红面前,他还曾称赞她的文学成就超越萧军,这让萧红找回了久违的自尊。对这段感情,萧红曾经这样形容:“我和端木蕻良没有什么罗曼蒂克的恋爱史。是我在决定同三郎(萧军)永远分开的时候我才发现了端木蕻良。我对端木蕻良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我只想过正常的老百姓式的夫妻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打闹、没有不忠、没有讥笑,有的只是互相谅解、爱护、体贴。”

    心痛之三:芳年早逝

          端木蕻良,出身家境优良,他的个性和他过去的优越生活决定了他并非很好的照顾者。两人婚后不久,日军轰炸武汉,端木蕻良留下大腹便便的萧红,一人前往重庆。萧红历经磨难到达重庆,1940年,萧红随端木蕻良离开重庆飞抵香港。香港沦陷,端木再次抛下萧红,独自逃亡。人心伤到极致估计连辩争的力量也没了。

          此时的萧红,贫病交迫,病情加重,但依然坚持用文字抒写了中篇小说《马伯乐》和长篇小说《呼兰河传》。在残酷和冷漠的现实面前,和祖父在一起无忧无虑的岁月成了最温情的回忆。据骆宾基的《萧红小传》记载,萧红临终前在一张纸片上写下:“半生尽遭白眼冷遇……身先死,不甘,不甘。”    或许苦难太多,折磨太多,有身体的劳累,有心灵的伤痛,1942冬,31岁的萧红在医院里再也没有醒来……一代文学洛神消香玉陨。

          闲时常神思飞扬,想假若我是萧红的母亲,我定会轻搂她入怀,摩挲着她的后背,轻抚她的悲伤。假若,我是萧红的朋友,我定会三杯五盏,陪她身旁,听她诉衷肠。假若我是萧红呢,我着实害怕,我觉得她走了一条处处是荆棘的道路,我定没有她那份刚强。萧红——这个诗意的名字离我们渐行渐远,但愿世间多些像萧红那样敏感而又灵动的女子,但又能少些她那样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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