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msara Chapter_1_6
被关进房间的第四天。
已经开始有人因为食物和水的短缺开始哀嚎，开始大声地抱怨着哭喊着这群人的恶魔行径，时不时传来的嚎叫声在空荡荡的走廊和房间回荡着，当然也在自己房间中的黑暗之间回荡着。
与此同时更加可怕的事情是已经有人开始因为房间的过度黑暗而开始发出被惊吓到的尖叫声，尽管在任何人看来都真的没有鬼魂存在的房间，在他们的眼中却满是浑身带血的幽灵和手持镰刀的死神，不停地有人开始撞击和敲打墙壁，以及疯狂地踹着根本无法撼动分毫的房间大门。
相对而言心态和所有人完全不同的安娜所做出的决定可谓是极度的理智了，在没有时间计算的情况下她在四天只使用了一天整的食物和一天不到的水，仅仅只在饥渴难忍的时候使用手头上的资源的行为让她在这样的一段时间内的消耗量大幅减少尽管房间因为无尽的阴影让人不时地发慌，但是始终没有对把自己的思考能力从未放在对恶魔的想象上的安娜造成任何的影响。
经过一段时间丝毫没有停滞的思考和观察，安娜已经逐渐开始在计划资源使用的同时开始把耳朵凑到门下的缝隙旁听着外面可能出现的一切动静，除了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也有一些非常微弱的难以分辨的谈话声音，安娜开始尝试着记住每一句不是很清楚的话，借助能听清的词汇和语气去推断外面的聊天内容成了她闲暇时唯一在做的事情。
…………………………
“第五只。”麦格斯举着望远镜看着山坡下被群山环绕着的一片树林。
“应该没了，血腥味够重了。”栗枭伏身在地上瞄准着山下的树林，宽大的吉利服几乎是盖在他的身上，只露出一个长长的挂着杂草的枪口。
“我觉得也是，那我先下去收猎物吧，掩护我一下，别突然蹦出一头熊替之前的那位老哥来复仇。”麦格斯放心地让栗枭成为自己的火力掩护，这是他给栗枭上课的第三天，栗枭已经从头到尾打了将近二十只鹿运回了集团，这整个山谷的鹿群都快让栗枭给干灭绝了。
在做了半晌的对于物种起源和生命之珍贵的各种幼稚思想斗争之后，栗枭还是决定使用多杀的办法来扼制自己在这上面根源性的同理心，虽然在刚开始还是忍不住呕吐和逃避，但是当他豁出去缓缓坚持下来以后，现在的他在猎杀动物上面已经没有什么过度的感情起伏了。
看着麦格斯宽大的背影顺着山坡一路滑下，栗枭抬起头看了看远方夕阳下的山影，缓缓地叹了口气，也许是对他同理心离去的一点遗憾，也或者是为一个一个生命的陨落而淡淡地做个示意。
然而就在此时，栗枭的眼角余光不自觉地瞥向远方的山脊上，一道如同玻璃反光般的光点在不断闪耀着。
“麦格斯叔叔！有敌人！”栗枭如同弹簧一般地向后打了几个滚，抱着枪向着离着狩猎点不远的一块巨石连滚带爬地冲过去。
“砰！”一声嘹亮的枪响过后，子弹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钉在了巨石上，栗枭侧过身一个打滚滚入了巨石后，子弹击石迸起的碎片划破了他眼角下方的脸颊，一个小小的切口正不住地朝外流着鲜血，如同一道鲜红色的眼泪一般。
跑下山的麦格斯毕竟不是刚刚毕业的新人，当枪响进入他耳膜的一瞬间他就滑到了一个背向的土坡后面，拿出手机拨给汉克斯，他没有携带任何的枪械，而枪声传来的方向和他身后栗枭待着的山坡上面的方向是相反的，更不用提方才栗枭喊叫的一声有敌人了。
“队长，敌袭狙击手，正北C1区域山脊一带，火速赶来！”麦格斯对着手机另一端的汉克斯喊道。
“栗枭呢？”汉克斯有些慌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栗枭？栗枭！栗枭！”麦格斯冲着山坡上大喊道。
并不息止的枪声伴随着子弹一颗颗地砸在栗枭身后紧贴着的巨石上，扬尘和开裂的声音让栗枭根本就听不见山下麦格斯的呼唤。
“没有回应！你们快来！栗枭！”
山坡上面没有任何的回复。
“马上到。”汉克斯冰冷的声音过后，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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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枭数次想尝试探身去检查对方狙击手的位置，然而那个狙击手却如同发狂了一般并没有停止任何一刻的开火，在这连成长线的山谷上，作为唯一拥有狙击枪的己方人员，栗枭自然而然率先受到他的猛烈集火。
“啪！”栗枭对着自己受伤一边的脸狠狠地来了一巴掌，剧烈的疼痛让他从慌乱之中回过神来。
“冷静……冷静……”栗枭紧紧地握着手中的狙击枪自言自语。
“栗枭！栗枭！”山下的麦格斯碍于枪声的不间断根本无法向掩体外跨出一步，只得望着此时看起来距离遥远的山坡在胸前画着十字祈祷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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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标准狙击枪的弹容量在十五到三十发子弹之间，一般都以整数表示，十五，二十，三十这样。”麦格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身前的狙击枪弹匣，“当子弹用光的时候，需要上膛的时间是三到五秒，喏。”麦格斯一边说着一边娴熟地将弹匣装好，拉开枪栓。
“那我知道换弹时间的作用是什么，这是一项技能吗？”栗枭拿着笔在本子上面记录着每一句话，不过也因为写的是中文的原因一度让麦格斯认为他在画符。
“当然是一项技能了，像子弹数量和换弹时间这种技能都是你以后可能用到的保命的技能。”
“为什么这么说？”栗枭抬头问道。
“举个例子，假如有个跟你一样水平的枪手在和你交火，如果他的攻击是连续的，那么你可以根据枪声去分辨他的弹匣内的剩余子弹数，一般狙击枪是十五发和二十发的居多，步枪的是三十发到四十发居多，也有一百发的，但是那个不在正常范围之内，所以我们就先了解正常范围之内的。”麦格斯把组装好且顶上了镗火的狙击枪摆在面前的地上，“那么知道了这些，你如果占据下风，你唯一的反击机会就是趁他不备，也就是他换弹的这几秒，你开火的话，局势就会出现变化，即你占据了上风，他要挨打了。”麦格斯笑了笑。
…………………………
“十六……十七……十八……”每当子弹击打在石头上一次，栗枭就默念一次。
手中的枪越握越紧，栗枭紧紧地扣住自己的衣领，等待着换弹的那一瞬间的停滞到来……
“二十！”栗枭沉住气，一个大跨步想借着这几秒钟朝着巨石外探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打在石头上，栗枭伸出去的脚一个打滑，有些发软的身子径直栽倒在地。
“大爷的！慢了！再等一遍！”栗枭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计算着新一轮的弹容量……
“十八……十九……”栗枭抹了一把额头上挂满着的冷汗。
“栗枭！栗枭！”汉克斯一边大喊着一边伏身朝着山坡上爬来，连续的枪声让他的步伐有些颤抖……
“二十！”栗枭大喊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巨石的开裂被打穿，一发子弹几乎是擦着栗枭的后背穿过去，也正赶上好巧不巧，由汉克斯率领的一队人登上山坡，汉克斯的眼帘中却看到了让他的心坠入冰窟的一幕……
随着巨石的倒塌的巨响和碎声，栗枭的短靴一个前滑，荡动沙草泥土之间的片片扬起的尘埃，如同焊死在枪身上的栗枭的双手稳稳当当地快速抬起狙击枪，瞄准着来自远方山脊的那一道瞄准镜的反射光点，一瞬间大幕恍如定格却又流逝得如穿梭着的日月一般……
两把枪同时开火，遥远的山脊和栗枭的面前均出现了两道刺眼的转瞬即逝的火舌……
栗枭只觉得胸口一沉，犹如一柄巨锤将自己挥打了出去，两步后倒朝着身后滚落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的汉克斯真的是大脑一片空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挽住向后飞出翻滚的栗枭，两腿绷紧愣是把向后飞的栗枭紧紧地箍在自己的怀里，身后的弗雷德和伯特兰可谓是一个箭步冲向前去，领着身后的一队穿着战术上衣的士兵，所有人黑漆漆地枪口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就对着对面山顶火舌迸发的位置一阵疯狂的点射……
夕阳西下，几十把枪亮起耀眼的火舌和震耳欲聋的爆裂般的响声，亮橙色的数百上千道子弹轨迹于这昏暗的天空下对着对面山脊上的那道消逝了的反光疯狂地飞去，扬起的尘土和爆裂般的射击让这片山谷一瞬间蒙上了血腥的面纱……
…………………………
栗枭缓缓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让他不时地咳嗽着。
“你到底都干了些什么！”汉克斯看着面前睁开眼的栗枭吼道，还不时地伸出手抹抹自己的眼睛，仿佛他看到的是一片完全不可思议的幻象。
“没事啊……我跟那家伙打了个赌”栗枭一边解释着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边解开自己的上衣，几块碎裂的小石板从他的衣服里面滑落出来，栗枭左挑右捡地拿起一块递给了汉克斯。
石板上深深地嵌着一发变了形的黑黄色的子弹。
“我作弊了……”栗枭傻笑着看着面前的汉克斯说道。
“万一没打中呢？”汉克斯的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举着手里面的石板质问道。
“没打中……那我就赌输了呗……运气不好嘛……”栗枭想撑着自己站起来，结果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早已经软得站不住了。
“你要是以后再这样胡闹的话，我就毙了你你知道吗？”汉克斯咬牙切齿地说道，恍如一个在教训做错了事情还没意识到自己错了的“慈父”，虽然他从来没给过任何人自己像个父亲的样的感觉。
“队长，人带过来……哎呀小栗枭啊！你还活着啊！”弗雷德一边惊喜地大喊着一边上前狠狠地捏了捏栗枭的脸，“你小子怎么运气这么好啊，你是不是认识哪个天使给你救活了啊！”栗枭的脸在弗雷德的大手的蹂躏下表情已经变了形，看上去不知该说滑稽还是心疼。
汉克斯冲着黑压压的一群人摆摆手，“你们都回去，目标太大了。”
“一小孩怎么让几个队长都那么动怒？”几十个士兵朝着山坡下走去，不时传来低沉的议论声音。
“我自己做了个个个个个……什什……什么东西！”栗枭刚准备自夸一下自己的石质防弹衣，结果却看到了被掩在后面众士兵之中的两个人，其中一个的脑袋已经开了花破破烂烂，另一个中了几发子弹疼的已经大张着嘴失了声……看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栗枭的舌头不禁剧烈地打着结，整个人也条件反射般地朝着身后爬过去，虽然他已经习惯了打爆所有能吃的动物的脑袋，但是还没有习惯一个跟开了瓢的西瓜一样的人脑袋。
“你这个二十一世纪的小牛仔！”伯特兰走上前，将一把狙击枪放到栗枭的面前，“这是你的奖品，你应得的，但是你现在不许碰，再走火了的话我就往你脑袋上开个洞……”伯特兰的声音有点颤抖，还没等栗枭反应过来便靠在弗雷德的宽肩上面抽泣着……“我他妈真以为他被打死了我操……”
“这家伙比较感性，别介意。”麦格斯来到栗枭身边，嫌弃地指了指伯特兰，“小家伙，你今天做的事情让我心生敬佩啊，这种冷静和果断我到现在都还没体验过，干得漂亮。”麦格斯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拥抱了一下栗枭，突如其来的熊抱让栗枭的咳嗽愈发得激烈起来，汉克斯赶忙示意虎背熊腰的几个强壮的大汉收起自己的看上去带着些女性化的情绪。
“那还剩下一个怎么办？”弗雷德走到那个痛苦呻吟着的人的旁边问道。
原本坐在一边还算是镇定的汉克斯突然暴起，冲上前对着那人的脸就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膝撞，比在食堂还要凶悍的汉克斯的形象映在栗枭的视线里，让他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这场出彩的审问剧目。
那人一个后栽葱被汉克斯踢倒在地，眼角随着这突如而来的膝撞直接开裂，鲜血不断地从他的眼睛上流下来，颇有些栗枭上脸颊那一道血色眼泪的异曲同工之处，这一撞的力道可谓是逼人清醒还带着阵阵剧痛，让那个人紧闭着一只眼睛跪地不停地磕头求饶着。
“是谁下的订单。”汉克斯冰冷的声音在这夜幕中显得异常得凶狠。他一只脚狠狠地踩在那人身边队友尸体的脑袋上，脑浆和血液混合着的液体随着这一踏飞溅出来，吓得那人连连后退，要不是弗雷德和麦格斯在后面拦着，怕不是那人都要滚到山下面去了。
“呕……”这一幕倒是把在不远处发呆的栗枭吓得有些反胃，要不是这三天连续的狩猎已经让他见识过了何为脑浆飞溅血雾四洒，他怕是这一辈子都要做着这个恐怖的噩梦了。
“我的话不讲第二遍，不说的话我让你跟他下场一样。”汉克斯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刀，将刀面缓缓地贴在那人的脸上，
“不过我会更残忍，一刀一刀地把你的脑子给你剜出来！”
“不要！不要！我说！是个叫班杜勒斯的人！是他让我们来的！”那人摇着头张大嘴巴喊道，剧烈的疼痛让他几度的失声以至于他的话的音调已经变得诡异且恐怖了。
“他是谁，他在哪，他为什么让你们来！”弗雷德一脚把那人踹翻在地吼道。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只知道他让我们来这边杀几个人，他甚至没有说要杀谁！他就只说你们杀几个人砍了他们的头拿过来就可以换钱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那人疯狂地叫喊道。
就在汉克斯准备从腰间把枪掏出来的时候，栗枭走上前来拽了拽他的衣服。
“怎么了？你还想问什么？”汉克斯回头问道，以栗枭的语言能力就算是把那人问哭了他也听不懂栗枭说的什么。
“是不是可以问他他们是在哪里领钱的，然后我们乔装打扮进去杀他个片甲不留！”栗枭一边说着一边用两只手比作刀砍的姿势划拉着。
“这是个天生的杀手，你把他带坏了！他本来可以当个上了高中以后学着打飞机的小屁孩的！”弗雷德笑着看了看汉克斯，给出了个在此时形容栗枭最准确不过的评价。
“你们最后去哪里交易？说完我就放了你。”汉克斯扭头对着那人说道。
“明天下午！长滩的花园街道，开着一辆金色的轿车，车牌号是0725！”那人忙不迭地回应道，为了保命就算是让他现在砸烂自己的一条腿他也愿意，汉克斯很清楚，对于他们这样子的收尾人来讲，尤其是在这种时候，能保住命就很重要了，很多时候钱已经不能叫做钱了。
“好，我答应过你的，跑吧。”汉克斯朝着远方挥了挥手。
“谢谢！谢谢！我以后再也不接任何订单了！”那人对着汉克斯又追加着磕了几个头，抱着已经不听使唤的身子朝着身后连滚带爬地跑开……
“弗雷德！”汉克斯抬起头对着深蓝色的天空大喊道。
“砰！”
一声枪响，那人的脑袋跟他朋友的一样开了花。
“我真的答应放他走了哦。”汉克斯耸耸肩。
“没错没错，我们都听到了……”
“是，听的真真儿的……”栗枭也跟着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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