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是节假日,张清和刘芸正在喂彼此吃火锅,火锅店里人很多,隔壁桌看起来是一家三口,孩子吵吵闹闹声音很大,说是要买玩具,不买就不吃这破火锅。张清和刘芸没有注意到那个吵闹的孩子,他们眼中只有彼此的光影,很明显,他们在热恋。
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隔壁桌孩子的爸爸怒吼了一声:你不吃滚一边玩去!你再在这闹,我把这火锅倒你头上烫死你!声音很大,不只孩子被吓的一呆,整个火锅店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有的人表情木然,看了看就面无表情的继续吃,有的人摇了摇头,有的人斜着嘴笑,但都没有说什么。孩子缓过神来,也不敢再在他爸的桌上闹了,他是真怕疼啊,不过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不在这就不在这,我去别的地方玩去,反正我不会让你烫到我的!”
离着这孩子最近的张清和刘芸,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看了一眼对方,就达成了共识,不管别人的家事,刘芸随后低下头小声对张清说:“以后我们不要孩子吧,看看养小孩多麻烦,就我们俩,一直爱着对方就够了。”张清宠溺的捏了捏刘芸的脸颊,说:“好啊宝贝,就我们俩!”。
他们俩相视一笑,然后低下头在那不知窃窃私语些什么,只看到张清时不时开怀大笑,刘芸时不时掩嘴轻笑。张清捞起刚放下的牛肉卷,对着牛肉卷呼呼的吹了吹,“来宝贝,张嘴,啊~”。刘芸张开嘴一口吃掉张清伸过来的牛肉卷,一边嚼一边说:“真好吃,好吃的我都停不下来了。”刘芸又笑了,啊不,她不是“又”笑了,而是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只是越来越甜蜜了。
可是他们不知道,刘芸说的那句“真好吃,好吃的我都停不下来了”让那孩子觉得刘芸在故意用火锅馋他,刘芸脸上甜蜜的笑容在那孩子眼里是嘲笑,赤裸裸的嘲笑!
孩子的面目开始变得狰狞,一个孩子的脸上本不该有这么扭曲的表情!
而张清和刘芸还沉浸在甜蜜之中。
谁也没有注意到孩子是什么时候挪到了张清刘芸的桌子旁边,刘芸看到突然出现的孩子时还吓了一跳,孩子低着头直勾勾的看着咕噜咕噜沸腾的火锅,刘芸以为孩子想吃,张清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一个孩子,这样看着食物,都会被认为他是想吃了。
刘芸刚想说话,突然,谁也没有料到,孩子端起沸腾的火锅向刘芸泼了过去!只听见刺啦一声,火锅表面的热油覆盖在了刘芸的头上和脸上,又慢慢的流淌进刘芸的胸口。
刘芸当即躺在了地上,或许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巨大疼痛晕倒了,张清也吓呆了,一时间竟没有反应。
是那孩子尖锐的喊叫:“我让你笑我!我被骂了你很开心是吧!我烫死你!看你还笑不笑了!”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寂静,也让得张清和孩子的父母回过神来。
张清飞扑到刘芸的身边,也不敢动她,因为她看到刘芸的长发和脸部的皮肤都融为一体了,胸部的衣服也贴进了皮肉里,张清颤抖的掏出手机,却怎么也打不开锁屏,更记不得还有紧急呼救这回事,他只得大喊:“快,快打120!快打120!快救她,快救她啊!”火锅店里不少人都拨打了120急救电话,都在对着电话说“你们快来吧,人已经被烫的没有人样了。”
张清半蹲在地上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纸巾,却怎么也拿不到,还把纸巾扫到地上去了,还是旁边的一个人帮忙抽出了纸巾,递给了张清,张清想擦一擦覆盖在刘芸脸上的油,他极度小心的擦拭着,可手就是抑制不住的颤抖,一个不小心,刘芸脸上的皮肤再次破碎滑动,他不敢擦了。
他抬起头,看着那个被他父母捂着烫伤的手的孩子,眼里仿佛喷出杀人的欲火,那孩子也哭了,不知是疼的还是吓得。
孩子的父亲挡在母子身前,母亲抱着孩子,对慢慢站起身来拿起凳子的张清大喊:“他还是个孩子啊!”
此时张清眼里哪还有半点清明之色,看起来就像他的眼里滴入了红色的火锅油一般,他缓慢的走到孩子父亲身前,没有看已经紧绷身体的孩子父亲,而是直勾勾的看着那个浑身哆嗦的孩子,突然,他以极快的速度抡起凳子直接朝着孩子砸了过去,这一下要是击中,孩子恐怕直接被开颅。
不过孩子的父亲反应也不慢,直接两只手握住了张清的小臂,令张清的手臂下落突然停止,孩子的母亲这时也抱着孩子把后背朝向了张清的凳子,并尖叫“她还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这样!你这个畜生!”。
张清听后心头更气,虽然他的小臂被孩子父亲抓住,但他还可以用他的手腕,他竭力甩动手腕同时手指发力把凳子使劲扔了过去,孩子父亲脸色大变,急忙抽手阻拦,可晚了一步,凳子只是偏了一点方向,本来会砸到孩子母亲头的凳子,砸到了孩子母亲的后背。孩子母亲闷哼一声,孩子这时嚎啕大哭,围观的人这时纷纷去拉扯张清,而张清挣开众人回到躺在地上的刘芸身边,跪在那一动不动。
孩子的父亲这时破口大骂,甚至还要过去殴打张清,不过走近看到地上的刘芸之后,便怯怯的拉着那对母子逃命似的跑出去了,期间那倒霉孩子还磕在地上了,还没等哭就又被他父亲拉起来逃跑了,围观的众人有拍照的但奇怪的是没有阻拦的。
没过一会,救护车来了,刘芸被抬到救护车上,张清也跟着上了救护车。到了医院,医生还没有说话,一位护士一看,就跟张清说:“重度烧伤里都算厉害的了,恢复了也会毁容的,做好心里准备吧”。
张清木然的点点头,好像不知道对方刚才说的什么。张清守在手术室外,呆呆地坐着。等到刘芸转移到病房里,张清才回过神来,开始无微不至的照顾刘芸。
至于那一家三口,赔了一笔钱后就没影踪了。
半年后,刘芸出院,但不再是那个皮肤白皙,脸颊红润,五官优雅,娇俏可人的刘芸了。
刘芸从此再不敢照镜子,怕吓到自己。口罩,帽子和高领衣服成了她的标配,唯一令她感到生活还有希望的是,张清还在身旁,可她内心又潜藏着极大地不安全感,只是平常她都刻意忽视,她怕自己崩溃。
刘芸不敢再奢望什么,即使张清离开自己,她都不会挽留,虽然她心痛的要死。
那一天,刘芸永远都记得。
那一天,刘芸从出租屋里醒来的瞬间,像往常一样,立马看向身边张清的位置,发现张清不在,伸手摸一下床铺,也是凉凉的,早就没有了张清身体的余温。刘芸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难以抑制的不安和慌乱涌上心头,她真的害怕张清离开。
她立马起床去找张清,满出租屋里找他,就这么大点的出租屋,没有就是没有了,她心灰意冷的瘫倒在地,她觉得张清一定是抛弃了他,虽然她在毁容后就做好了准备,可真的到来时她还是心如死灰。
她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张清,她很害怕,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的点不到张清的电话号,她多怕打过去听到的是忙音,她终于鼓起最后的希望拨出了张清的电话号。
她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接通了,她听到了张清的声音,“我在菜市场给咱俩买好吃的,等我回来哦”。刘芸心安下来了,回了个“好”,接着挂断了电话。她多想跟张清说她早上起来见不到他有多么惊慌悲伤啊,她多想跟张清哭着说她不想让他离开自己一步啊,她多想。。。可她只说了一个“好”。
没一会儿,张清就回来了,也就半个小时吧,在这半个小时里,刘芸什么也没干,就是坐在那等,她感觉好像等了一个世纪张清才回来。
张清推开门,手中的大包小包往旁边一放,立马上去拥抱了还在看着他发呆的刘芸,这一抱让刘芸确信是张清回来了,“你怎么才回来啊”刘芸哭着喊。
“别哭,芸芸,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不松开,我就不松开。”
“你不松开我可没办法给你礼物了呀,宝贝松开,待会再抱,我可跑不了。”
“那好吧。”
张清半蹲在地,手里托着结婚戒指,“芸芸,嫁给我,我想爱你一辈子。”张清深情的看着刘芸,等待着刘芸的答复。
刘芸站在那,只是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身体却一动不动。这是刘芸最期盼但又不敢奢望的啊,她不知道该不该同意,她当然内心极度的渴望,可她又怕害了他,也怕自己被抛弃。
张清拉过刘芸的手,准备给刘芸戴上,张清感觉到戒指在碰到刘芸手指的瞬间,刘芸颤了一下,手指往后缩了一缩,张清拉紧刘芸的手,温柔的,坚定地为刘芸戴上戒指,刘芸浑身一颤,迅速地抽回了手,又握紧了拳头,生怕戒指滑落似的。
他们深情对望,仿佛灵魂交融。
张清知道刘芸毁容后就不愿见人,所以张清才在他们的出租屋里求婚,然后带着她去民政局领了证,除了他们俩和民政局工作人员以外,没人知道他们已经正式结为夫妻,他们的父母都去世了,他们的朋友刘芸不想告诉。
张清感觉很舒心,因为与刘芸结婚让他因为没保护好刘芸而产生的负罪感减轻了许多,而且他们本就还处在热恋期,与热恋的爱人结婚本就会很开心,即使恋人毁容也一样。
刘芸感觉无助的心有了归属,她不禁想象出婚后张清在外工作赚钱养家,自己在家做好热饭等他的简单生活是多么甜蜜。至于她内心深处一直萦绕的不安,她不敢仔细想,索性就忽视吧。
那一天之后,他们算是真正的成为小两口了。张清提议:“我们去度蜜月吧!我们去云南西双版纳,我们去张家界,我们去桂林,那儿山水美。”
“好呀,好呀”刘芸开心的答应,可转而刘芸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可是我的脸。。。”
“没事啊,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有我呢芸芸”张清说完握紧了刘芸的手,张清感觉刘芸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想去,我想在家,和你一起,我们一起看电视就很开心,不是吗?”刘芸眼里蓄满泪水,看的张清一阵心疼。
“芸芸,你可以戴着帽子和口罩啊,有我陪着你呢,没事的”张清还是想出去度蜜月。
“那你去吧”刘芸的声音发颤,但能听出来是在极力保持平静。
“好,我的小芸芸,我就在家陪着你,咱哪里也不去,就在家。”张清宠溺的说。
刘芸看着他,能看出他眼角下极力掩饰的那一抹失望。刘芸的心微微刺痛,可她就是还很难接受自己现在的容貌,就是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烫伤的脸,即使遮掩着脸也不行。
她的心被烫伤了,比她的脸伤的还重。
刘芸即使在家,在张清面前,也想蒙着脸,戴着帽子,可张清不让,张清说他不在意。张清看着刘芸的脸,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每当张清看着刘芸的脸,他内心都是愧疚,痛恨,悲痛,可怜,无奈的,他只能从刘芸的眼中看到过去刘芸的影子,这是他唯一想看刘芸的理由了。可他从不敢想这些,他只是不断地对自己说:不管刘芸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爱着她!一直永不变!
蜜月这几天,张清每天早晨出去买菜,回来和刘芸做饭,他们一起挤在那个小厨房里,乒乒乓乓的炒菜声伴随着他们俩的欢笑声,让人听着真感觉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小夫妻,和其他夫妻没什么两样。
他们一整个白天都呆在房子里,或是一起看电视,或是一起打游戏,或是各自看小说,每天都是这样,刘芸现在很享受这样的生活,虽然之前的刘芸是个在家待不住的主。
这天张清照常出门买菜,他看着路边的绿树小草,街边的情侣相拥,不禁想起了和刘芸无数次逛街的场景,与别人没什么不同,就是手拉手一直逛一直看,张清还常常逛的腿疼,可现在,张清都是一个人出门,还只能是早晨出来买菜才可以出来,要不然家里的刘芸会心慌的。
张清感觉他好轻松,每天早晨出来买菜竟然成了他最期待的事情,他感觉暂时卸下了枷锁,不在那么压抑了,可紧接着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愧疚,他在心里痛骂自己 “张清啊张清,芸芸还在家等着我呢,她毁了容是因为我没保护好她,我要一直陪着她啊,我怎么能享受没有刘芸的时间呢!”
每次走到家门口,他都要在门口站十分钟,努力的让自己的脸带上温和的微笑,并一直对自己重复一句话“我必须好好陪刘芸,绝对要让她开心,决不能让她看出来自己内心的抵触”。
然后张清推开门,给准时守在门前的刘芸一个大大的拥抱,随后他们走进厨房,一起做饭。然后一整天他们都在房子里,看电影,玩游戏,聊天打闹,蜜月的这几天他们就这么过完了,期间张清不是没做过刘芸的思想工作,张清一直安慰刘芸说不用在意别人眼光,出去有我陪着你呢,你不能一直闷在家里不出去,会把自己闷坏的。刘芸也只是一直说:“给我点时间”
张清知道刘芸还需要时间,所以每次也只是隐晦的提一提,不敢多言 。
张清想找回他们热恋时的感觉,但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那种感觉在渐渐淡化,张清想抓住可是抓不住,他更压抑了,因为他担心自己放弃刘芸,而这种想法的出现更令张清感觉自己的良心被狗咬了,他咬着牙使劲捶打自己的胸口,怕刘芸听到,于是便又使劲掐自己的大腿,如果刘芸看到张清的大腿的话,会被一块块的淤青吓到。
还是到了工作的时间了,不工作两人都没饭吃。他们的蜜月生活结束了,张清像以前一样上班,刘芸在家等他,本来刘芸也是有工作的,她原先的工作是销售,而且因为业绩很好,马上就要升职了,出了这事以后,刘芸就辞职了,她认为她这个样子销售不出任何东西。
这天张清下班回来,在路上感到心里闷得慌,想先去公园逛逛,可又想到刘芸这时候还在家看着时间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呢,他就只得无奈的回家,他内心有抵触感,也正是这抵触感让他痛骂自己是混蛋。他不明白,以前他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刘芸,想和刘芸待在一起,无论在哪都行,可是现在,他竟然心里抵触见到刘芸,他无数次问自己“刘芸毁容了我就不爱他了?”“刘芸现在一点都离不开我了我就开始烦她了?”“我这不就是个混蛋吗?!”
张清清晰的察觉到热恋的感觉在流逝,他想抓住,可他抓不住,只能不断地痛骂自己无情和无能。深深地愧疚和罪恶感一直压着他,令他窒息。
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也走到了家门口,他站在门前,深深的吸口气然后吐出来,用手搓了搓脸,脸上挂上微笑,眼里充满喜悦,推开门,和迎面扑来的刘芸抱在一起,“宝贝,我想你了”。
张清虽然让刘芸在家不戴口罩不戴帽子,他说他不嫌弃,可是直到现在,他也不太敢看刘芸的脸,虽然刘芸的脸确实有点渗人,可令张清最痛苦的还是他一看到刘芸的脸就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她,无限的愧疚令他的心如坠千斤石。
他们拥抱着,亲吻着,他们躺到床上,这是刘芸毁容后他们第一次准备行房事,在张清开始褪去刘芸的衣物时,刘芸叫住了他,“等等,我去戴上口罩和帽子”刘芸不等张清回答就去拿来了口罩和帽子戴上了,张清心里一抽,他明白,这是刘芸担心她这个模样影响他的兴致,张清的心更疼了,疼的他想叫出来,他憋着这股冲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迎合刘芸,一阵翻云覆雨之后,刘芸躺在张清的怀里,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灰黄的天花板发呆,不知什么时候他们都睡着了,到了清晨,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叫醒了刘芸,刘芸看着张清,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面庞,刘芸注意到张清的眉头紧皱,刘芸想帮他抚平,她手指触到张清的眉头,很紧,抚不平。
刘芸看看表,快到张清上班的时间了,她看着熟睡却皱着眉头的张清,没有叫醒他。过了一会,张清自己醒来了,他看看表,眼一下子瞪起来了,“你怎么没叫我啊!上班要迟到了”张清喊道。
刘芸眼里含着泪没说话,手忙脚乱的帮张清拿衣服,张清穿好衣服拿好东西直接奔到门口,推开门,半个身子已经出去了,这时候对着刘芸说“对不起”。说完就跑出去了,门也没关。刘芸的眼泪终于滴下来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感觉很伤心很委屈。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每天都没什么变化,刘芸心中的烫伤好像并没有随着时间慢慢愈合。
张清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对他来说一年就只是一天重复了365次罢了,他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内心无限的负罪感折磨着他,无数次对自己的痛骂令他接近崩溃,内心压抑的欲念不断冲击着他,他想要放纵,或者他是想放弃。
他出轨了,他去外边找了个鸡,他弄完,却并不感觉多么痛快,他只感觉无限的空虚,无限的负罪感,他痛恨自己对不起刘芸,他一次又一次在心里痛骂自己是混蛋,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他在那欲念之中沉沦,一次又一次,瞬时的快感之后便是心中无限的痛苦,即使这样,他还是停不下来。
刘芸察觉到了张清的异样,那天刘芸遮掩的严严实实跟踪张清,发现了张清的秘密,刘芸出奇平静的回到家,坐在了地板上,坐了一天,一直等到张清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她照旧扑到张清的怀里,与他相拥。张清没有看出刘芸有什么异样,他只是平淡的松开她,走向房间里。
刘芸心里第一次想到了死。
很多次以后,张清感觉自己身体不对劲了,他开始频繁感冒发烧,吃药不见效,慢慢的连走路都费劲了。他去医院做了检查,检查结果令他感到绝望但又感到解脱。他得了艾滋病。这给了他死去的勇气。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解脱的时候到了,他终于可以摆脱心中的千斤巨石了。
这一天清晨,他轻轻地起床,在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芸芸,对不起,我走了,我承受不住了,我去寻找解脱了,你不要来找我,我只想死去。对不起芸芸”然后出门,出门前甚至都没敢再看一眼熟睡的刘芸。
他打了个车,去了郊外,翻过一座小山,找到一座吊桥,他踏上吊桥,吊桥吱呀吱呀的摇晃起来,底下是墨绿色的海洋,跳下去,谁也找不到了吧。
他闭上眼,向后仰去,同时双脚用力一蹬,他头朝下,坠落,坠落到底,隐没在绿色海洋里,再也不见。
刘芸醒来,发现张清不在,忙起床找他,发现了桌上的纸条,她再次想到了死,这次她决定了,去死。
她拿出家里常备的安眠药,把那一瓶子全部倒在手里,抬起手张开了嘴,就要全部服下。这时,刘芸突然感觉恶心,想吐,她不想管它,她再次准备服下安眠药,可就在到嘴边的时候,强烈的恶心感令她不得不停下,她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怀了张清的孩子”
她去药店买来了验孕棒,这次出去,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完全是未经任何遮掩的出去了。
她验完了,没错她怀孕了,怀了张清的孩子。她仍想死,但她决定不死了。不知是刘芸的求生本能还是孩子的求生本能救了娘俩。
她要活下去,和孩子一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