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6日中午七个人在高考前最后一次相聚。没有太多鼓励的语言,只是告诫彼此,平常心就好。
娇娇说他已经想好了,如果今年再考不好,他就直接去表姐的工厂帮忙了。大学不是唯一的出路,表姐也没读过大学,但是日子一样过得风生水起。他还第一次坦诚的告诉熊猫他们家里的窘迫,他说不管怎样,考完第一件事就是带着父亲去做白内障的手术。他说的很平静也很释然。
大家一致决定晚上各回各家静心以待,高考期间也不对考试情况做过多的讨论。但是高考结束那晚,他们要一醉方休。
小夕又去钟表店检查了一遍电子表,然后一个人吃完饭回到宿舍。她希望自己能打破失眠的魔咒,保持一个最好的状态。于是破天荒的看了会儿自己最爱的小说,她觉得自己很放松,脑子里空空的,很好。电子表也没有像去年一样毫无缘由的在半夜响起而且死活关不掉,可是她还是翻来覆去在12345中倍受煎熬。难道又要重蹈覆辙了吗,她惊恐的想到。
越想睡就越睡不着,越睡不着就越焦虑。苦苦挣扎中时间已经无情的滑到了6月7日,她放弃了抵抗打算爬起来让自己平静一下。
这个小单间是任老师专门帮她申请的,和去年是同一间。不一样的心情,同样的结局。去年她不懂事的拉着胡婷婷来陪她,结果没心没肺的胡婷婷呼呼大睡,她却被失控的电子表惊扰的满心疲惫。此时胡婷婷在千里之外睡得香甜,她还在这里。她从窗边望向漆黑的天空,竟然看见了一颗星星,虽然很小,但却依然发出光芒。她问自己,失眠是不是失败的主要原因?答案是否,考场的紧张氛围会让你清醒过来的。她问自己,有没有准备好?答案是肯定的,这一年她把并不擅长的物理补起来了,虽不至于出众,但也绝不会拉跨。既然如此,睡不着又怎么样了?她突然平静下来,对着那颗星星默默许下愿望。
第二天她对着镜子里眼圈黑黑的自己说,一定可以的。
忍着头疼完成语文考题,感觉不好不坏。她跑出大门在焦急张望的人群中找到了父母。父母的眼睛短暂明亮之后露出了迟疑,滚烫的”感觉咋样“,活生生被咽了下去,化作一句:“饿了吧,走走走,赶紧去吃饭,吃完还能休息一下。” 整个午饭期间,父母只是招呼小夕吃东西,并没有提到与高考相关的任何话题。他们和大多数的中国父母一样隐忍而又含蓄。也只有在这一刻他们才能像正常夫妻一样统一目标,相互扶持。
因为宿舍离考场还有一段距离,任老师还体贴的给她找了间安静的实验室,让她就近睡一个好的午觉。老师忙前忙后,又是拉窗帘又是给她准备靠枕,小夕眼眶湿润,却不敢放纵自己的情绪。此时好像只有好好的睡一觉才能回报这一切的温暖。可惜,她还是辜负了老师的好意,一分钟也没有睡着…
她丧丧的洗了把脸快速走进考场,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心里却有点慌慌的。斜后方的男生四周张望了一下走过来对她说:“待会儿你把卷子往我这边放一下吧,让我看下你选择题的答案.....”
小夕瞬间惊醒仿佛回到了去年的高考,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举手问老师说:“老师,我能不能跟您对一下时间?”
监考老师看了他们一眼严厉的说:“注意考场纪律,那位男同学请回去自己的座位坐好。现在是8:55分,距离考试开始还有5分钟。”
男生悻悻的回到自己座位向小夕投来愤懑的目光。小夕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不要管别人,不要像去年一样,好好做题。数学是我的强项,我一定可以考好。" 她看了一眼手表,每一秒都走的很坚定,她突然安心了许多。
发卷铃声响起,试卷从前排传过来,老师开始强调考试规则。她打开试卷快速填写个人考试信息,浏览了一遍题目,便投入了战斗。她牢牢掌握着先简后繁的原则,第一遍快速做完有把握的题目,第二遍主攻难题,虽然没有睡好觉,却越来越精神。检查完答题卡、姓名、考号,她把卷子和答题卡紧紧的压在自己胸前,害怕再次被抢走。老师从她手里抽出卷子那一刻她如释重负,好像交出去了全部的希望。
教室门口,男生瞪了她一眼说:“藏得挺紧啊。”小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大步离开。
也许是语文数学没有出现往日的意外,小夕当晚睡得很香。第二天的英语、理综也都发挥正常,但是正常并不代表安全。还是有那么几道题,她并不是太确定,可是她已经尽力了。
理综交卷铃声响起那一刻,她只觉得:结束了,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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