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百元人民币,接过凭着那一瞬的眼观及手感就直接放进抽屉,有时候几张一起递过来,我在手上像蒲扇散开眼睛看下也立刻放进抽屉。
开店15年收到假钞不超过一个巴掌。
莆田老婆就很仔细了,无论百元,五十的,甚至20的纸币,她都要双手捏着左闪几下右闪闪几下,然后夹在大拇指与食指间再摩挲下,方才放心的放进她面前围兜口袋里。从她口袋拿出的一叠零钞无论是一块的还是五块十块从来都很整齐。
莆田老婆是个很心细的节约女子,大我一岁。她每件衣服都能穿出历史沧桑感来。有次看她一针一线的在缝补着滑了丝的胸罩,我让她赶快丢掉,都变形了还能穿吗,她笑了笑继续补着她的内衣。
我常想莆田人都是这样精明过日子么。
莆田老婆每天是在整排店起得最早的一个,6点多就开始开店,晚上总要10点半后收摊,看到的她似乎是个永不知疲倦的小蜜蜂,他们家分工分明,她老公莆田照顾一家人的三餐饮食,洗锅刷碗就留给她,起大早摆摊的是她,收摊关门的是莆田,整天守候店的是她。
莆田老婆穿着朴素,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个子不高,长着一张比较粗糙的脸庞,十五年前看到的她两颗门牙镶着不锈钢的边,赚了这么多年的钱,还是舍不得花点钱更换门庭。她从不出面关心家外的事,一心兢兢业业扑在店里小日子上,什么菜到她碗里吃得都津津有味,那份满足看了很是让人羡慕。
这是个对外人不造成任何威胁的女人,从她的嘴里吐不出一句让人听起来欢乐开怀的话语,也听不到一句有趣的话,问起什么事,都是众所周知的也当秘密小声悄悄不厌其烦的跟你说着。
他们家门口泡沫箱里栽了很多薄荷,艾叶,降火类凉茶,在薄荷涨势喜人的时候,常有人去掐些用用,她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人弄,我说这个掐去很快又会长出来有什么关系,你们家又很少去用它们。
我们总说莆田老婆命好,不用愁三餐煮什么吃好,她就笑着说,莆田煮什么她吃什么。有次莆田回家一两天,那时候隔壁超市还没卖蔬果,从不踏脚菜场的莆田老婆,整个菜场都转过去,最后拎了一条黄瓜回来,从没买过菜的她看什么菜都觉得贵,看得我们直摇头,说不会挑菜直接买个猪蹄子回来炖着吃,补补胶原蛋白嘛。
今天想写写她,又特意跑她家聊几句,正碰上她在旁陪着小儿子心不在焉的抄着课本,问怎么没去上学了,莆田老婆说,天气冷了他说不上学,就不去了。这不去就让他不去啊,她只重复着:他说不去上学,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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