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郊,荒草丛生,一人高的青草将废弃的工厂悄悄隐没,走在路边只能隐约看到高点厂房顶端,再低些的厂房完全看不到一丝踪迹,走进去的东西会瞬间被吞没掉。
一辆黑色车子从远处宽阔的柏油路上一跃而下迅速扎进草丛里,将青草推倒碾压入车底,压出了一条新鲜的道路。车底没有被压倒的青草复又立起,悄悄隐去车道。
黑色车子在草丛里绕了几个弯后停在了一处废弃的仓库外,大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门上的“仓库③”的字样已经被腐蚀的锈迹斑斑,依稀可以辨别。
从黑色车子上走下来一个穿着大头皮鞋的男人,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白色购物袋,褶皱的脸上神采奕奕。
是安文杰。
他下车后朝车后先看了眼,然后围绕着周围的青草从看了一圈,才缓缓走向仓库,敲了敲仓库门。生锈的铁门发出沉闷的声响。
铁门缓缓从里面打开,露出半个带着鸭舌帽的男人的头,帽子几乎将他的脸全部遮住,看不清面容。
“吃饭了吗?”安文杰问。
帽子男没有说话,转身走进仓库,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没有。”
安文杰跟着走进仓库,随手将铁门合上。
在外面看只是一个荒废的仓库,进去后才会发现是一处住处,里面放着一张折叠床,一个用砖头和一块平整的木块拼成的长桌,上面放着的鱼罐头已经发霉;桌子旁边的烧水壶冒着热气。
“坐吧。”帽子男指了指桌旁的一把崭新的马扎,示意安文杰坐,他把床边一把发黑的木椅子拖到桌旁坐下。
安文杰没有坐,他径直走到一个破旧的橱柜上拿了四个碟子放到桌上,从手里的塑料袋里拿出四兜肉食和四罐啤酒一瓶白酒放到桌上。然后拿出两双筷子,先将一副递给帽子男。
“事情怎么样了?”帽子男没有接筷子。
安文杰愣了下,将筷子放在帽子男面前,坐下。
“七天了,她一直没来。”安文杰说着拉开一罐啤酒放到帽子男前面。
“别急,再等等。”帽子男拿起啤酒仰起头喝下一大口,砸吧砸吧了嘴,细细品味这口腔里的液体。
“一定要这样做吗?”安文杰从兜里掏出一包中华香烟,抽出一根放入嘴里,火光映在他的脸上,脸上的褶皱更加清晰,已经将近80的人身体却看着比50岁的人都要硬朗。
“这次过来,没走老路吧?”帽子男没有理会安文杰的问话,
“从路的另一边下来的,绕了一圈。”安文杰将香烟放进嘴里吸了一口:“不过......”
他一开口,灰蓝色的烟从他口腔和鼻息中全部跑了出来。
“怎么了?”帽子男听到安文杰的停顿,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神色紧张。
“现在不是枯草,所以开下来将青草都碾压在车下,形成了一条明显的车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安文杰说着又吸了口烟。
“...一会我会处理。”帽子男夹了一粒花生豆放入嘴里。
仓库深处放着一辆二手摩托车,一辆破旧的三轮车,三轮车已经锈迹的看不清原来的颜色。
仓库右角落里堆着大大小小的易拉罐塑料瓶酒瓶,还有拆开摞成一人高的各自纸箱。
“行了,我先回去了。”安文杰将吸完的烟蒂从地上捻灭,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晚上这里不安全,我在郊区给你找了一套农家小院,也足够放这些东西了,以后咱们见面也方便。”
“不用!我不喜欢被人吵。”帽子男直接拒绝。
“老羊头!如果有什么情况我怎么给你联系?你又不肯用手机!每次来这里这么远,那边如果突然有紧急的情况我又一时赶不回去怎么办?”安文杰有些担忧:“所以,你还是搬去那边吧。”
老羊头放下手中的筷子没说话,抬起右手在油光的嘴上抹了一把,眉头紧锁。
安文杰见老羊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从兜里又掏出了一张纸条放在了桌上:“这是地址,有什么事情我会去找你的。”
老羊头依旧没有接话,只是望着桌上的饭菜,愁容满面。
安文杰看了一眼老羊头,转身走出仓库。
“命不能改,改不得...改不得...改不得...”老羊头关上仓门,转身边走边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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