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发小早上和我讲,今天听了一句广告语,听得心塞。这句广告语前半句是“等你长大了,妈就享福了……”后半句是广告。
她说,听到这句,小时候妈妈给她讲过的无数次的话。想想而今自己长大了,也成家有了孩子,也没有让妈妈享福。她妈还是住在以前的破房子里,吃穿用度和以前相差不大。每年过年去妈妈家,都觉得有种无力感。
妈妈老了。
妈妈过的不好。
而她无能为力。
曾经,妈妈是我们的全部。现在,我们是妈妈的全部。其实何止发小,包括我们一起长大很多同学,大家的父母也没有多少过上“享福”的日子的。小时候,不仅父母,连我们自己也认为,长大后,我们就变的神通广大,我们可以让父母享福,可以完成很多小时候不能办到的事情。
然而,我们有一天长大了。我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哪一天自己“长大了”。尽管年纪在变大,我们也没有突然变“神通广大”。直到有一天,我们听到了小时候妈妈经常说的话“等你长大了,妈就享福了”,我们知道,原来我们已经不知不觉实现了前半句。只是后半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
这句话,就像一个“紧箍咒”。每个作为儿女的人,听了都感觉心里难受。父母老了。父母没有享福。是我们没有让他们享福。因为我们没有变的足够好。
2.
去年过年,我和老公去爸妈家走亲戚。临走时,我悄悄塞给妈妈一些零花钱。妈妈不要。
妈说,“等你手头宽裕了,妈再要”。
今年过年,同样的情形再次出现。妈说,“等你孩子大点,妈再要!”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感觉,好像听了很多遍。我已经毕业,结婚,生子,早已经“长大”,而妈妈却一直没有“享福”。
最后,无论我怎么坚持,妈妈也没有要钱。或许这是她一开始的“阴谋”,她至始至终没有打算享我的福,而只是骗我好好上学,好好工作而已。只是她不知道,我作为一个女儿,心里更加难受了。每次来父母家,都是一件很沉痛的事情。
我长大了。
妈妈没有享福。
因为我不够拼命,不够有钱,不够成功……
我要好好拼命挣钱,不然只能眼看妈妈,每年都更老一些,每年都无能为力。回到现实生活中,自己上紧了发条,继续负重前行,喘不过气。
也或许是一开始就错了?
以前,我们小的时候,父母替我们遮风挡雨,我们觉得父母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厉害的人。他们的话,就是最有道理的话。同样,我们也最希望他们幸福。
如今,我们长大了,我们知道父母不过是最平凡的人。父母变老了,步履蹒跚,头发花白。我们长大了,却没有小时候认为的“神通广大”,父母老了,却也不肯给我们添任何麻烦。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来延缓我们孝敬自己的时间。
当我们上学时,妈妈说,“等你长大就好了!”
当我们毕业工作时,妈妈说,“等你工资上涨了,就好了!”
当我们结婚时,妈妈说,“等你有了孩子就好了!”
当我们有孩子后,妈妈说,“等孩子大了就好了!”
而中午有天,我们发现,父母已经老了。而我们已经成了父母当年的年纪。父母仍然不肯踏踏实实地享受我们的孝敬。他们要么认为自己还自己能行,要么认为自己既然已经老了,又何必那么享受,凑合凑合就行了。
而那句“等你长大了”又变成了“等你手头宽裕了”,“等你孩子大了”,“等你……”也许我们永远了等不了那么一天,因为这句话会变。
3
这就像,父母给我们挖了一个坑,“等你想长大了,有本事了,你就可以让妈妈享福了!”
我们背负着父母的幸福的重任和成长过程中社会的压力,负重前行。其中,有一小部分人,取得了所谓的“成功”,而大部分人,仍然负重前行。
成功的那部分人,发现母亲的那句话不过是一句幌子,骗我们为最亲爱的人奋斗。因为成功后,她们多半也没有享受。而没有成功的绝大部分人,还背着那句“诅咒”,不敢享受,不敢懈怠,艰苦拼搏。
一个月前,当油菜花开满田野,杨树吐出绿芽,各种果树争相开放的时候,万物充满了生机和希望。那个时候,我突然突然很想去看看妈妈。
最后,终于得以成行。每次去了,都想给父母改善下生活。买了很多东西。最后,我想,临走时给妈妈一些零花钱比较好。毕竟,她愿意买什么就买。同样的,妈妈不要。
她坚持说,自己没有什么需要的。不要浪费钱。你自己顾着你们自己就行。你孩子还小,等大点再说。你现在挣钱不多,以后再说。
我说,妈,你已经五十多岁了。而我姥姥已经八十了。你觉得,我姥姥等到了“等你有钱了”么?没有!因为,这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可是这仍然没有阻碍您孝敬姥姥啊。姥姥想吃什么了,您就过几天买了送过去。姥姥想要新衣服,你就让裁缝做好了,送过去……
不管有钱没钱,花给您的钱,您就好好地享受下,这样我心里好受点。我说了很多很多话,我不知道她听了,是不是觉得听震惊。或许她觉得自己的孩子真的长大了,敢顶嘴了,而自己还讲不过孩子。
总之,她最后收下了钱。临走的时候,还悄悄告诉我,等我有空了,想来就来。
很明显,她想通了。以前,她总说,没空就别回来了,我们很好。她总是拒绝我对他们好。而如今,她竟然主动让我,多回去看看她。父母总是很嘴硬,从不主动说想我们。或许,让我们多回家看看就是最大的肉麻话了吧。
4.
发小刚刚问我,她说“将来我们会不会也对孩子说,‘等你长大了,妈就享福了’呢?”
我说,也许会吧。因为那也是我们想念父母的一种方式。只是,不要对着自己的孩子讲。这句话,有魔力。父母那一代,不懂那么多,只是用这句能给我们施压的话,让我们前进。因为他们不会说一些很有道理,很科学的,很有水平的话。那句话,代表着,他们对我们的希望,是沉重的负担。
而如今,我们成了“上有老,下有小”的顶梁柱。对待父母,尽量多看看眼前,摆脱“紧箍咒”,买些日用品,买好保险,给点零花钱。而对于孩子,我们还是让他们将来能够享受生活,追求快乐,而永远不要告诉他们背负甜蜜的负担。因为在甜蜜的负担,也是负担。
就像纪伯伦在《论孩子》中所说:
你们的孩子并不是你们的,
而是“生命”对自身的渴望所生的儿女。
他们借你们来到世上,却并非来自你们,
他们虽与你们一起生活,却并不属于你们。
你们可把爱给予他们,却不能给予他们思想。
因为他们有他们的思想。
你们能够庇护他们的身体,却不能庇护他们的灵魂。
因为他们的灵魂居于明日的华屋,那是你们无法想见的,即使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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