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困境

爱的困境

“对不起，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

乔的手机亮起，是小柒的短信，他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转过身，看着自己身边熟睡的女孩，她的睫毛很长，在空气中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头发自然地散乱着，像一只乖巧温顺的小鹿。

第几次了，乔陷入了沉思，小柒依然是他的软肋，而他，却已经不是她唯一的依靠了。

他想起了初见小柒时的场景，那时候天空蓝得阴郁，像雾都长眠的孤儿，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凄凉，而她，却是尘世微茫的亮光，浑身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一双大眼睛调皮地朝他笑着。

他瞬间慌乱了，不知该如何回应，是像张爱玲一样，讪讪地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还是如徐志摩般深情款款，道一声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很久以后，他才明白，最合适的开始，应该是杜拉斯式的自白，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灵魂。

小柒是他的电石火花，是他的致命毒药。

杜拉斯，乔永远也想不通，为什么小柒会有杜拉斯式的灵魂，为什么一个如此天真无邪，人畜无害的青春少女，会有一颗如此汹涌的欲望之心。

他们在一起了，尽管他最后什么也没说，只是窘迫地站在那里，然而金风和玉露的相逢，从来就不需要任何华丽的开始。

在一起的时光浪漫奢靡，极尽欢娱，他们仿佛天生就是彼此的归宿，是前世交换过灵魂的知己。不用多少话语，便轻易知根知底。

乔很满足，却隐约感到一丝惶恐，小柒妩媚的眼神让人心生荡漾，可是里面却蕴藏着某种，他看不透的东西，如雾里看花，终隔一层。

那一晚，小柒一身酒气地回来，衣着妖艳，风情万种，乔的直觉告诉他，出事了。

小柒软绵绵地靠在他肩上，他低下头，帮她整理凌乱的秀发，却闻到了陌生香水的味道，乔所有的香水是古龙味的，而小柒，从来不用香水。

第二天，小柒清醒了，她看出了乔眼中的怀疑，低下了头，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白色的床单上开出一朵朵不规则的小花。

她说，乔，对不起，我只是厌倦了。

每天一成不变的生活，一成不变的你，让我开始怀疑活着的意义。

但是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真的，我只是玩暧昧而已，我只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的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乔，我们还跟以前一样好不好？她抬起了头，梨花带雨的眼睛里满是愧疚，乔的心都要化了。

好。除了原谅，乔没有别的选择。他爱他如命，她是世上最美的罂粟，他永远都戒不了。

乔没有想到的是，这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小柒越来越频繁地彻夜不归，乔整夜整夜地失眠，然后在凌晨，收到小柒的短信，驱散他最后一丝困意。

她一次次地放纵自己，又一次次地请求原谅，他一次次地耐心包容，却又一次次地独自在深夜，泪流不止。

乔无法解脱，小柒是他一手培养的天后，连道歉都气势如虹，他的爱太卑微怯懦，却又妥帖周全，小柒再肆意疯狂，也放不下对他的依恋。

她知道，他会永远是她的避难湾，为她精心熬制一碗醒酒汤。

乔只是困惑，在新鲜的人面前，就能永葆活力么，会不会有一天，连自己都厌倦。

他想尝试一下。

在小柒又彻夜不归的一天，他把那个暗恋了他九年的女孩带回了家，觥筹交错间，两个人都迷离恍惚了，于是他自然而然地把女孩抱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脱下了女孩的高跟鞋。

此刻，他的心却如止水般平静，没有激情难抑，没有意乱情迷，原来他和小柒，终究不是同一类人，他也会厌倦，但无法滥情。

他打开了手机，全选了所有小柒道歉的短信，然后按了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