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掠影:西山打柴
文:张文耀
《蜀中竹枝词》
【明】杨慎
日照峰头紫雾开,雪消江面绿波来。
鱼腹浦边晒网去,麝香山上打柴回。
这是明代三大才子之首杨慎写的一首关于打柴的诗,充满诗情画意,悠然自得。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打柴却是非常辛苦的劳动。
打柴又叫砍柴或拾柴,自古以来就有之。虽然煤炭很早就被发现,然而由于旧社会工业不发达,在上世纪以前的农村,人们生火做饭取暖,大多依赖柴火,柴火来源于山上田野上众多的树木灌木。拾柴一般指家里没柴烧了,到外边捡一些柴禾或柴草做饭,而打柴则是指上山砍柴。
早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我从事教学工作,家里人口多,孩子们都在读书,没劳动力,我挣的钱大多用以给队里交粮款,少有剩余。所以很少买炭烧,做饭、取暖均以烧柴为主要燃料。正好那时候被调回本村任教,每逢星期天,我就可以相跟几个人到浪泉峪去打柴。
我们村距浪泉峪比较近,于是我们村的人们平时有空或冬闲时,都去浪泉峪打柴。浪泉峪又叫华池峪,属于吕梁山系,位于浪泉村西约五里地之遥。那条峪沟很深又很长,足有十多里地,有一沟、二沟、三沟、老沟、三八沟和三间厅。还有南沟、北沟、清凉沟,后头这些沟沟梁梁都是人们打柴的好去处,我们打柴一般都去三沟、老沟和三间厅等处,至于南沟、北沟、清凉沟太远,就很少去。
每次星期天打柴,一般都相跟两三个人,这样可以互相帮忙。清早起来吃点饭,带上绳、担、斧子和镰,再带点干粮就出发了,步行一个多小时就可到达目的地。到了地点,各人分头去找有柴的地方,按部就班地开始打柴。头几次打柴,只想较近的一沟、二沟能砍一些“毛毛柴”,所谓毛毛柴,是指荆条柴和其他一些丛生的细落木杂柴。当年枝条没枝杈的都让编箩筐的给砍走了,我们砍的只是隔年长出的有枝杈的柴。
后来发现这种柴不耐烧,一担柴只能烧几天就完了。于是我们就改砍一些较粗的灌木柴。有火老柴、筒子柴、对节木柴,还有一种差一些的刺杆柴,它周身是刺,没什么枝杈,比较好砍,一般情况下坎刺杆柴者较多。这几种柴人们管它叫“廓杆柴”,就是将其周身的枝杈砍走,一根一根地整好捆成捆,担回家后再把它剁成小截晒干供烧。这样的柴较粗耐烧,一担可烧十天八天。
这种廓杆柴比较难找,因为它既要比较直,还要较粗较长,一般要1.5米左右。那些沟里梁上都是灌木丛生,又密又高,我们为了找合适的柴杆在丛林里穿来穿去,四处奔波,有时会滑倒跌伤,有时头上连上会被荆棘划破,这些都不足为奇。
由于打柴者较多,砍一担柴需一天时间。前晌砍一捆休息吃中饭,中饭就是吃干粮——玉茭面馍,捡一些干柴烧一堆火,在火堆里把馍烤黄吃。喝的水是山沟里流下来的雨积水,大都是死水,很不干净,里面有树叶、羊粪、小虫子、甚至还有牛羊粪的残渣,有一股很难闻的怪味。就这样也只得喝,因为再无所饮之水,人常说:“饥不择食”,这是“渴不择水”罢了。每人如此狼吞虎咽,稍加休息就又开始砍第二捆柴。当第二捆柴打好后太阳西下,就赶快拾掇担子准备回家。
拾掇担子也就是扎担子,这很重要。如果担子扎不好,路上会有麻烦,扎担子的步骤是:把柴摁顺捆好后,找一根一尺多长的木棒,放在捆好的一捆绳子边,再用担尖插进绳子里撬住木棒扎进柴捆,把担尖穿透柴捆对面绳下面。然后用肩扛起,再把担子的另一头插进另一捆绳下面,用劲扎实挑起。把担子担平试一下是否稳当,才可担起担子上路。
担上担子回家,路上也很不容易。山腰上的路,一边是崖,一边是沟,路又很窄,担子要担在靠沟的一边,且担上去走不到头不能换肩,实在累的不行了,可以把担子靠在崖边上小憩一会儿,继续还要用那个肩担着走,确实够累的!快出沟时那段路还比较好走,可是到那时已经走太久了,需要休息一会儿再走。坚持担到浪泉村时,再小歇才能担回家。
上山打柴有时会担惊受怕,怕有时不慎掉下沟崖。虽然有些苦有些累,但山上空气清新,坏境也好,参加体力劳动可锻炼身体,有益于健康。这样的打柴劳动坚持了一年多,后来我调到外村任教,再没有机会打柴了。家里只好烧一些秸秆,像玉茭杆、高粱杆、葵花杆什么的,有时候省吃俭用节约的钱买柴炭烧,这样的生活过来几十年,如今还真有点惦念之情呢!
(配图与本文无关)
2019.3.4福禛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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