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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晚上下班回来，我在小区里又看到那对母子，刘姨和她脑瘫的儿子。望着一高一矮，相依相偎着蹒跚向前的背影，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以往，带孩子出来走动的是刘姨的老伴老刘，刘姨只照顾儿子的生活起居，自从老刘去年去世后，全部的重担便全都落到了刘姨一个人的肩上。
因为住得近，老刘退休前还跟我家先生共过事，所以他家的情况我们也就大致了解一些。
老刘退休前在一家事业单位工作，比老伴大了十多岁。刘姨没有正式工作，近二十年来一直在家照顾他们的这个儿子，平时很少见得到她。
男孩大概有十八九岁，出生不久就被诊断为脑瘫。小时候，即使同龄的孩子在院子里吵翻了天，刘姨他们都很少带儿子出来。偶尔出来，孩子好像对周围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不吵不闹，一脸茫然。
近几年，老刘倒是经常带儿子出来散步。路上遇着熟人，老刘一般只是点个头，极少言语，他的儿子更是没听他出过声。所以，旁人对他们家的情况都不是很清楚，出于理解，大家也不忍去触及他们的伤痛。
据知情人说，老刘其实挺命苦的。之前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结婚好几年，但没有孩子，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分开了。跟现在这个刘姨结婚时老刘已经三十多岁了。
那时刘姨年轻身体好，老刘便想着尽快有个孩子。不久，刘姨就怀孕了，但却是宫外孕，这让他们夫妻特别伤心。
宫外孕手术后，刘姨在很长时间里都没能怀上孩子，眼看着年纪一天天大，他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亲生的孩子了，于是便在家人的建议下领养了一个女婴。
有了女儿，家里开始有了欢笑，老刘他们也挺知足。他们不想再去纠结生孩子这件事，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到照顾养女上。
然而命运似乎在捉弄老刘，正当他们全身心的养育女儿，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时候，刘姨竟然怀孕了，这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
突如其来的喜讯令老刘喜出望外，以为上天总算是眷顾了他一回。他们一边精心照顾幼小的养女，一边满心期待地为新生命的到来做着准备。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当刘姨顺利地生下一个大胖小子，与养女一起完美地拼成了一个“好”字时，全家人别提有多高兴，中年得子的老刘更是做梦都会笑醒。
可是这一次，幸运之神还是没有降临到刘家，几个月后 ，孩子被诊断为脑瘫。听到诊断结果，犹如晴天霹雳，几乎把老刘夫妻击垮。不甘心的他们带着儿子，开始走上了漫长的求医之路，以及之后数年的忙碌奔波。
全家的收入只有老刘一个人的工资，养育两个孩子已是捉襟见肘，何况还要到处为儿子寻医问药，其艰难可想而知。
尽管多方寻医治疗，结果却并不理想，老刘他们也只好无奈地接受了这个现实。如今儿子长得比刘姨都高出了半个头，心智却还像个三四岁的孩子，走路也摇摇晃晃，日常都离不开大人的照应。
02
这些年来，老刘他们所遭受的煎熬和困苦，恐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前几年，老刘退休了，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刘姨既要照顾老的，又要照顾小的，弄得心力交瘁。
长大了的养女嫁去了外地，日子过得也不好，没办法帮衬到娘家，刘姨一家三口就靠着老刘的那点退休工资在艰难中度日。然而，上帝好像总是跟这一家过不去，这样的平静也随着老刘的去世被打破。
记得那是去年的大年初三，在万家团圆的日子里，老刘突然就离开了。或许是因为年老，也或许是因为长期的焦虑和操劳。想必他最为放心不下的应该就是他的妻儿，没有了顶梁柱的刘家一时处于风雨飘摇中，令人唏嘘不已。
这之后，没有了帮手的刘姨便是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儿子，就是下楼扔袋垃圾，也不得不牵着儿子的手一起下来。有时我还看到母子两呆呆地坐在广场边的榕树下，一坐就是大半天，看着让人心酸。
作为老刘曾经的同事和街坊，之前刘姨生病住院的时候，先生曾叫上我一起去探望过，后来他也去参加了老刘的葬礼，所以跟刘姨也算认识。
有一天，先生从外面回来就跟我说，早上我吩咐他买的东西没买到，因为他在街上遇到刘姨母子，看着挺可怜的，便将身上的那些钱全部给了那孩子。刘姨一番推辞，听说是给孩子的新年礼物才勉强收下。
先生怕我责怪，还作了一番开导，说钱没有了还可以再挣，我们毕竟比刘姨容易些。真是太小看人了，我不至于这点同情心都没有。
先生还说，刘姨曾经托他帮忙找工作，说即使是做清洁也愿意。只是他能力不及，在单位也不是能拍板的人，一直也帮不上忙，很是过意不去。
想起一句话，上帝关了你一扇门，总会为你打开一扇窗。真心希望孩子能尽快打开那一扇窗，能够看到外面的阳光、鲜花和彩虹。因为有些事，旁人除了同情，终究是无能为力。
有人说，没有谁的人生是一帆风顺的，有些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刘姨和孩子便是这样。
有时候，我们为了现实中一点所谓的“不公”而喋喋不休，抱怨这抱怨那，殊不知身边还有一些上帝疏于眷顾的人，他们连喜怒哀乐都感知不到，连最基本的生活都难以维持。
但愿科技的日新月异，能为这些人带来福音。也但愿人世间的爱，能温暖到更多孤独的心。
无戒90天写作训练营第三期
2018年7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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