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白,一片纯白,我就像是走进了一张白纸里,变成了上面的一个墨点。
“喂,有人吗?”
我高喊了一声,然而,没人应答,连回声都没有,死一般的沉寂。
“奶奶的,说好的穿越,这他妈穿哪儿去了?”
我气极败坏地咒骂了一句,心里懊丧的紧。
其实,穿越本身就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毕竟穿越技术目前来说还不完善,官方是严格禁止民间私自进行穿越的,一旦发现,不仅面临着巨额罚款,还要承担10年大狱的刑罚。而就穿越行为本身来讲,成败与否,生死结局,都很难说。可是,没事儿谁会想要穿越啊!当这是旅游吗?我是没办法!我必须要穿越回去,告诉那个倒霉催的自己在3050年8月3日的那天,不要开车出去,要不然我老婆就会死!
想到老婆,想到家人,我心里更加焦躁。
身上的设备已全部失灵,这套看上去有点像阿玛尼西装的穿越服此时变得异常沉重僵硬,与其说我在穿着它,不如说它在驱使我。怎么办?我联系不上外界,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来来回回只走在一片虚白中,难道说我死了?死难道是这个样子的?
我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迅速回想看过的有关死亡的书籍,科学的,宗教的,乃至邪教的,可是没有一个答案跟眼前的境况符合。难道我是在做梦?我傻气地掐了一下大腿,还是疼的,看来不是。到底这是哪儿啊?我他妈怎么出去啊?
“喂,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我拖着一身沉重在这张白纸里踉跄奔跑,就像一滴墨在纸面上滚动。
“你别折腾了。”
突然一个声音回应了我,我猛地站住了脚,惊喜地四处搜寻着。
“谁?是谁?你在哪儿?”
“你等一会儿,我在努力让你看到我,唉,怎么遇到个傻缺!”
好像这张白纸被撕开了一个口子,突然间,从白纸里冒出一个人来,他长得高高大大,身材魁梧,皮肤很白,高鼻梁,蓝眼睛,等等,这人看上去怎么那么像我?不对,他右肩上扛着一只猫,一只黑漆漆的猫。这只猫的毛很长,眼睛同样是蓝色的。如果把它这一身黑毛变成白毛,我敢肯定它就是一只波斯猫。然而它的毛这么黑,黑的跟墨似的,跟这白纸一样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就像太极里阳鱼中的那一点阴。
不管那么多了,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人,就算他是另一个时空的我,我也要跑过去拥抱他。我挣命似地向他奔过去,然而,无论我以怎样的速度向前推进,他永远离我那么远,距离上没有一分一毫的变化。
“唉,真是一个蠢货啊!”
他站在那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连嘴巴都没动。我突然一个哆嗦,因为直到现在我才发现,跟我说话的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而是他肩上的那只猫!
“你,你,你是人是猫?还是,还是鬼啊?!”
我的声音在颤抖,跟我声音一起在抖的还有我不争气的两条腿。
“你说呢?”
这只黑猫冷冷地看着我,眼睛轻蔑。
“我,我,我觉得你就是一只猫啊!”
“废话,我长成这样不是猫还是什么?愚蠢的人类!”
它看着我的眼神越发高冷,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样一个奇特的生物,我不自觉的有些紧张,似乎我的每个动作每句话都有着不可原谅的漏洞。
“请问,这是哪里?”
我被它噎的说不出来话来,索性换个话题。
“这里是禁闭岛。”
“禁闭岛?”
“对,禁闭岛。”它看到我眼中明显的疑惑,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起来:“穿越时空失败的人都会被带到这里,你,我,还有其他人,都是如此。”
“还有其他人?”
我再次瞪大了眼睛。
“果然你没有抓住问题的关键啊,唉,说实话,我真的很反感人类,不是我有什么偏见,而是你们的行为无时无刻不透露着愚蠢。难道你不该问我为什么是被‘带’到禁闭岛的吗?”
“啊!”
我恍然大悟,是的,它说到“带”字,可明明我穿越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耀眼的白光,之后再清醒时就到了这里的,哪里是有人带我过来?
“这么说,我到这里来,是因为有人故意整我?”
“看来你还有被害妄想症!”它摇了摇头,再度叹了口气,语气十分失望:“你们人类的科技发展到今天,竟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无法想象,我们喵星人在你们地球是如何委屈求全的。”
“什么?喵星人?难道真的有喵星?”
我想的我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到了此时此刻已经彻底粉碎了,我完全不知道我该相信什么。这都哪跟哪啊?!
“也许这一切并非偶然吧,我早就发现,你竟然和我的这匹坐骑一模一样。恩,介绍一下,我的坐骑叫杰瑞,他是人类,但在喵星,他只不过是我们喵星人的奴隶。好了,杰瑞,不必激动。”
当它说着这番话时,我注意到它身下这个长得很像我甚至连名字都一样的杰瑞,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然而被它制止住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不是叫汤姆?”
它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我自觉地闭上了嘴。
“唉,无知愚蠢的人类啊,还是我来给你科普一下吧。”它望着这片纯白的虚空,眼神深邃。“这个世界,远不是你们人类看到的样子,或者说它早已超越你们人类的认知。虽然你们推导出三维、四维、五维甚至十维空间,但你们完全不知道,你,我,还有他们,”它向着我周围的虚空指了指,我茫然的看着那一大片纯白,完全无法想像它看到了什么,“所有一切,其实不过是在一个周密设计的游戏中。这个世界,既不是你们的星球,也不是你们所说的宇宙,也不是我们的星球,也不是我们理解的宇宙,别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当你们不停穿越,不停失败,不停来到这个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概念的禁闭岛后,你们就会知道,时空天使,他们,真正掌控着所有生命。这,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你在游戏中,我也在游戏中。人类,其实没必要穿越时空,你所要费心改变的他们只要重启一下系统就好了,你以为你的一切都是你自己做主决定的么?”
它看着我,眼神依旧嘲讽,可我却看到一种悲伤,一种说不出的悲伤,乃至绝望。
“你是说,我们,其实,就是一场游戏?”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它,虽然对于人类来说,这样的设定早已谙熟于心,不只一部影视作品甚至真人秀演绎过这样的故事,可当有生命告诉你,这一切真的就是真的时,你还是会震惊!
“禁闭岛不是一座监狱,它是一个杀毒软件,我们这些程序都在力图改变,向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争夺生命和命运的控制权,我们是有毒的,所以他们要扫描、清理,重新设定。或许杀毒失败,我们永远留在这里;或许杀毒成功,程序正常运转。天知道!反正我是顽固分子,我是永远被滞留了。说不定我还会被彻底清除,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从这片纯白中来,再回到这片纯白中去。谁知道呢?不过,我不在乎。”
它扯动嘴角冷笑了一下,我看着它的笑,突然有点难过。
“不必做兔死狐悲样,愚蠢的人类,你的意志没那么坚定,你会杀毒成功的,就像之前我遇见的人一样。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是程序,那就让它正常运转吧。知道真相也不代表幸福,你们懵懂地活着,好过痛苦地思考,以及无谓地挣扎。”
“我就想问一下,到底有没有穿越成功的?”
“你说呢?”
它直勾勾地看着我,眼中幽深的蓝像海水一样将我淹没,我陷在其中,惊惧不已。
“唉,那些所谓穿越成功,不过是程序的再运转,你们享受那种逆转的喜悦,到头来,不过落入另一场游戏,这真的值得惊喜吗?故事已经书写,在ABCD等等的设定中,你们收获不同的命运,当时间折叠,你们彼此相遇,像阴阳两个世界融合,消解。一切本就是从这片虚无中来,你们也必将回到虚无中去。生生世世,永不止息。”
白,依旧是一片纯白,像一张白纸,而我渐渐的融化其中,直至消失不见。
“老公,你总算醒了!”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妻子正紧握着我的双手,两眼通红。
“这,这是哪儿?我,我怎么了?”
“老公,我爱你!”
妻子紧紧扑抱过来,将我压在她的怀中,刚刚苏醒的我差点没被她再度压死过去。
“疼,疼,亲爱的,你压疼我了!”
我龇牙咧嘴地叫唤着,妻子赶忙抬起身。
“对不起,亲爱的,我太激动了!老公,”妻子安静下来,坐到我的身边,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真没想到,那么危机的时刻你竟然选择牺牲自己来救我,连警察都说,司机的本能是会躲开迎面撞击的,你能向右打轮,那是因为你想保护我不受伤害......”眼泪像珍珠一样从妻子本就红肿的眼中涌出,她俯身上来,轻轻地吻了一下我的唇。
“亲爱的,你知道吗,你救的不仅仅是我,还有我们的宝宝啊!”她把我的手拉到她的小腹上,轻轻拍着,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小家伙已经两个月了,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哦!”
我茫然地回应了一声,双眼望着头顶的那一片白,一片纯白,好像有什么在脑中翻滚,可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老婆,”妻子在我怀中轻“嗯”了一声,“你说,真的有时空穿越吗?”
“什么?”
她偏了偏头,隔着额前的碎发看着我,有点困惑。
“没什么,昨天我看了一个故事,有关穿越的。”
“你呀,竟想些没用的,难道你现在想的不该是我们的孩子,它该起个什么名字吗?”
“对,对,对对对,你看,我这个人就是不会抓住问题的关键,你有宝宝了啊,我马上就要做爸爸了,天啊,真是不敢相信!儿子,儿子,”我欠起身,摸着妻子还很平坦的小腹,笑眯眯地自语道:“你叫什么好呢?不如,不如就叫汤姆吧,好吗?”
网友评论
感觉解答这些问题有很多答案可以说的通,不知姥姥是怎么解答?
还有,有个疑点,在最后一部分明显他在医院昏迷醒来,为什么会说昨天看了个穿越故事,这里有一丝逻辑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