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青春有张柔软的壳》之七
(7)你冰冷的壳终会成为我温暖的铠甲
寒假来临了,哥哥没有回来。
其实,大家都很清楚,哥哥还是没能从失恋的打击之中走出来。
妈妈总是不经意地抱怨,为了那样一个女孩,连家都不回了。
爸爸和晓晓很有默契地不发表意见。
不管什么样的恋情,只要是投入了,那就需要时间来康复。
短暂的假期里晓晓跟着爸爸妈妈回了乡下爷爷奶奶家,满山遍野地疯跑。
尤其是,张广涛也回去了。
两个人拿着汽枪打麻雀,麻雀太小,晓晓打不中,张广涛就让她打鸡。
终于把张强家的鸡打死一只时,两人都没有钱赔,但张强答应替他们保密,因为他俩承诺,等过春节时拿到了压岁钱,给张强买十万响的闪光雷。
于是,三个人欢天喜地去了山上,捡来各种枯枝,把那只瘦骨嶙峋的鸡烤吃了。
张强还一边吃一边抱怨:“晓晓,我家哪只鸡不比这只鸡肥,你偏偏干死了这只,真不知道怎么说你好。”
晓晓满嘴流油地说:“行,明天挑最肥的那只打。”
无邪的笑声,和着松涛阵阵,成就了他们一生中最美的回忆。此后经年,不可回避地长大,乡村犹在,童心却很难依旧。
有一天,张广涛问晓晓:“听说,你和那个老W在谈恋爱,是不是真事?”
晓晓说:“那天的鸡真好吃,比吃烧麻雀过瘾多了。”
“不管你看上他什么了,我都警告你,离他远点儿。别学那些没智商的小女生,就喜欢那些不着调、装傻充酷的男生。”
晓晓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没有一个好友赞同她和老W在一起。
跟别人,她可以一笑而过,但张广涛对她说教,她岂能放过。
掐着他的下巴,她问:“怎么意思?你是吃醋还是吃醋啊?我告诉你张广涛,要是哪一天你也说出你喜欢我的混账话,你就等着收你自己或我的尸吧。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一个发小,我是你这辈子唯一的青梅。你记好了。”
“晓晓,你还是去老家的后河去照照吧,我对不男不女类型的,向来不感兴趣。”
整个寒假,过得不止是开心,简直是玩野了,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回到家里。
开学第一天,见到明显瘦了一圈的老W,晓晓才知道自己有点错了。
整个寒假里,只有每天晚上睡前,才会想他一小会儿。
他并不理她,晓晓主动过去跟方松换了一下座位,可是,老W一句话也没跟她说。
接下来是打扫卫生,发新书,去操场集合,然后中午十一点就放学了。
老W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晓晓也特别生气,就算自己玩疯了,没想他,可是一见到他,她还是那么开心,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可是,他一点机会也没给她。
后来,还是隋昕给了晓晓答案:“整个寒假,我差点被老W烦死。几乎每天都来我家找我,让我和他一起去你家,看看你回没回来。大年三十那天,他又来找我。我妈都火了,以为我在跟他谈恋爱呢。晓晓,你告诉老W一声,以后别去我们家找我。他把我害的,我现在请假出来一趟特别不容易。”
晓晓那天没有回家,而是骑着自行车去了老W家。
可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他出来。
但晓晓等到了孟君,更令她意外的是,孟君居然还记得她。
小丫头从小朋友堆里跑过来:“小舅妈,你找我小舅吗?”
晓晓的脸还是红了,尽管周围只有几个跟孟君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她还是觉得这称呼太难为情,却又无从计较。
“就算是吧。那,他在家吗?”
“不在。姥姥和妈妈在家,要不要我去帮你叫她们?”
“不用了,我只是路过。你去玩吧。”
孟君跑远了。
老W那晚告诉晓晓,当年二姐私奔是为了逃离母亲每天的大呼小叫,但,她和那个男人的感情也在现实面前渐渐变坏,尤其是有了女儿之后,他有了外遇,也很少回家。偶尔回来一次,对母女俩非打即骂。
二姐想家了,曾经往妈妈的单位打过一次电话,哪怕听听妈妈骂她也好。
可是,妈妈接电话后,面对无声的听筒,说:“老二,我知道一定是你。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二姐就这样离了婚,回来了。
一看到二姐,W妈自然是将她骂得体无完肤,可是,对孟君却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疼爱。
当然,接到那个电话后,她一到周日便收拾闲置的房间,老W问她干啥,她说:“你二姐快回来了。”
那晚,听老W这样讲二姐的故事时,晓晓还是在内心感动了一下。
这世界上的母爱有很多种,W妈的爱可能就是用恶言恶语过度包装的那一种吧。
要去哪里找他呢?
晓晓突然间想起来,高中的男生逃课时通常有两个去处,一个是录像厅,一个是台球室。
骑着自行车,晓晓一条街一条街地找。
最后,终于在“绿野台球室”门口看到了老W的自行车,心里不禁一阵狂喜,可是,就在推门而入时,晓晓还是停住了。
她知道,老W一定不是一个人在玩,如果让别人看到了,一定会取笑他。
在这个属于男生的世界里,是不希望有女生来打扰的。
想到这里,晓晓退了回来,选择了坐在老W的车后座上,呵着冷气等他。
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那个晚上——生平最讨厌等人的晓晓曾经数次信誓旦旦陪妈妈逛街,但每一次都没陪到最后。可是,现在,她学会了等,安静地坐在那里,只为一个瞬间——他看到她时,眼中的那抹温和,那稍纵即逝的小悦,那抹只属于她和他的小火焰。
后来,一个高三的男生看到了坐在老W车上的晓晓。
于是,很纳闷地进了台球室,对正在打台球的老W说:“有个小丫头看上你的自行车了,坐在上面晒冬天的太阳呢。”
老W愣了,还是方松反应快:“八成是你那傻媳妇儿来找你了。”
老W扔下球杆,跑出来。
果然是晓晓,鼻子冻得像胡萝卜一样,还悠哉游哉地晃着两只腿。
那样子,相当白痴,但却足够让他心疼。
“来了为什么不进去找我?”老W凶巴巴地问她。
“给你面子呀。”晓晓笑嘻嘻地回答,但嘴已经僵了。
更丢脸的是,从车上跳下来时,才知道脚也是僵的,像两个失去知觉的大冰块一样砸在地上。
整个人就那么咕咚一声滚到了地上。
更难堪的是,老W的球友们正掀开厚厚的窗帘——一排齐刷刷的脑袋和二排白花花的牙齿。
人,丢大了!
晓晓的脸红得像落日的余晖。
老W以非常不要命的速度把晓晓送回了家,一路上就说了一句话:“没见过这么傻的。”
到了晓晓家楼下,老W问晓晓要车钥匙:“一会儿,我把你的车送回学校。明天早晨七点,我来接你。回家赶紧钻进被窝里,让你妈给你熬个姜汤喝。”
晓晓以为他说完了,想送个笑脸给他。
他不买账,继续吼:“以后再干这种傻事,你就等着挨揍吧。往屁股上踹那种。”
晓晓听了,心里暖暖的,也酸酸的。
快进楼口时,她又折了回来,对老W说:“对不起。”
老W只给了她一个字:“滚!”
语气之中有隐隐的纵容,晓晓确信自己听得出来。
她一个寒假没见他,他的确生气了,但他并不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终有一天,他那张冰冷的壳,会成为她温暖的铠甲。
林晓晓非常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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