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冰说,时间无情第一,它会把你欠下的对不起,变得还不起,又会把很多对不起,变成来不及。
1
放肆不羁的青春里,我们总以为以后还很长,以为说了对不起就会没关系,以为爱与不爱都是一个人的事,以为故事的结局会有自己的身影。
可从未想过,时间无情第一,那句说完后的对不起,成了一辈子也追不着的来不及。
对不起。
初夏的天空,蔚蓝的只剩下朵朵白云,风吹过柳梢,送来一阵醉人的花香。
吴生阔身着帅气的西服,手捧一束粉色的百合,嘴角的香烟燃成灰烬,悬而未落,缕缕烟丝向上升腾,墨镜下的双眼看不见轮廓,一步一步,缓慢而又节奏地行走在这条小路上。
这里人很多,有白发苍苍的暮老,有风华正茂的娇花,甚至还有那刚会步行的小娃,他尽量放慢脚步,不去打扰别人的世界,向着那最梦绕魂牵的女子走去,像是带着笑,又仿佛数不清的苦涩。
亲手送上了鲜花,吴生阔带着年少时的羞涩,却用了最沙哑的嗓音,轻轻说了句,子说,近来还好么。
一朵纯白蝴蝶飞了过来,绕着吴生阔轻巧地旋转,一圈一圈,然后落在了那百合花的花瓣上,收起了翅膀,静默地定格了画面。
子说,你最近还好么?我过的一点都不好。
2
新生报到的那天,吴生阔丢失在学生的人海里,陌生的学校,完全找不到该往那个方向前行。
自打出生以来,吴生阔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20公里的县城,因为那里有唯一的一所高中,周边的学生都集中在此,做过最高级的交通工具,就是成绩出来那天,学校派来的一所轿车,他看过电视,知道车名是奥迪,有四个圈圈。
他是学校考高的第一名,唯一一个达到重点大学分数线的学生,是近几年来出过的最好成绩了。
原本人们都以为他会填报那些顶尖的大学,谁知他却来到了一所很难被人记起名字的学校,人们纷纷不解,他说院办的老师说可以免我四年的学杂费,每年还会有一定的奖学金和补贴。
一阵唏嘘叹息,有人为他感到遗憾,但没人觉得他做的选择不对,于吴生阔而言,这也许是最好的道路。
上苍一直都很公平,他给了你过人的资质,便剥夺了你安逸的生活。吴生阔自幼被人称赞为天才,学什么都是又快又牢,总是别人追赶的目标,但从未被超越过。
吴生阔自幼就知道生活艰苦,父母双亡后,跟着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靠着爷爷种地拾垃圾得来的钱,勉强生活,也多亏左邻右舍的帮衬,才让他能够走完最艰难的那段路。
他从没有觉得命运不公,只是觉得亏欠了爷爷,让一个年近古稀的老头,在烈日严冬里仍旧下地辛劳,他说他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让爷爷过上最好的生活。
于是在成绩出来后,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不后悔,也不遗憾。
3
正当吴生阔快要崩溃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句天籁般的声音,同学你是新生么,是在找报到的地方吗?
转过身,一张精致的面庞映入瞳孔,一个身着碎花裙,拖着行李箱的女生出现在面前。双颊瞬间通红,长这么大,吴生阔还没怎么和女孩子说过话,漂亮的女孩子就更没有接近过了,一时间便紧张和羞涩起来。
是…是的。微微颤抖的声音,从吴生阔的嘴里发了出来。女生抿嘴一笑,然后向吴生阔伸出了右手,说道,你好我也是这一届的新生,我叫赵子说。愣了半天,吴生阔才反应过来,连忙伸出了右手,哇,好软好滑,这是吴生阔对面前女生的初印象。你好,我叫吴生阔。
这个叫赵子说的女生,性格十分爽朗,拉着行李箱走到吴生阔身边,然后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报到处吧,我知道怎么走。
拖着重重的蛇皮袋,吴生阔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赵子说说了很多,吴生阔就一直在听,他觉得身前这个女孩真的好厉害,什么都知道,而且好漂亮。
到了报到处,拿出录取通知书,两人才发现,都是计算机专业的,在去寝室之前,赵子说以后咱们就是同班同学了,一定要多多互助哟,明天军训见。
然后便是一阵小碎步,慢慢走远,留下了吴生阔伫立了好久。
赵子说,变成了吴生阔认识的第一个同学,而且还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多么巧合,多么幸运。
4
过完了最难熬的军训,新生们便迎来了最期待的大学生活,军训期间,因为男生和女生是分开训练的,所以只有在每天结束军训后,大家一起在教室自习时,吴生阔才有机会看到赵子说。
在班级破冰的时候,全班的同学各自介绍了一遍,一个班将近40个学生,青春年少的面庞里,都是生机和期待,等到介绍结束,吴生阔也就记得赵子说的介绍,我喜欢粉色的百合,喜欢夏天蹁跹的蝴蝶,喜欢周杰伦的歌,大家以后多多指教。
台下的吴生阔使劲地鼓掌,双手都已经通红。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对于吴生阔而言更加绚丽,他接触了以前从没有看过的东西,了解了只在书本里知道的事物,所有的一切都在吸引着他,他也不断地充实着自己。
到了大学,大部分同学都开始讨厌去上课,十二年的制度教育,早已将学生的桀骜压抑的太久,终于远离了父母,没有了老师的严管,便纷纷追求着曾经向往的自由。
但吴生阔却没有这种烦恼,他觉得上课很有意义,而且依旧能够又快又好地学好每一门课,成为老师眼中最有出息的学生之一。
赵子说跟众多学生一样,平时不听课,考试抱佛脚。快到考试的时候,她便找到吴生阔,让他给她讲解不懂得知识点,每次吴生阔都会认真地为她解决任何问题,并帮她划出考试会考的重点。
就这样,有了吴生阔,赵子说每次都能简单地通过考试而且还经常拿到高分,惹的其他同学好不羡慕。
就这样,吴生阔和赵子说成了最好的朋友,两人经常一起去吃饭,逛街,去图书馆,在别人眼中俨然一副情侣模样,直到刘杰的出现。
5
当赵子说悄悄跟吴生阔说自己喜欢上别人时,吴生阔感到左心房一阵碎裂的声音,但仍旧带着微笑问道,喜欢上了谁呀。赵子说轻轻地说出了两个字,刘杰。
刘杰,金融系的系草,高高帅帅的模样,配上逆天的颜值,一瞬间便俘获了无数少女的芳心,而且打的一手好篮球,赛场上飘逸的身影,总会引来无数的尖叫声。
在赵子说跑到金融班地53次之后,她终于成为了刘杰的女朋友。
从此,吴生阔便一个人去食堂,一个人去图书馆,一个人去操场,一个人躲在无尽的黑夜里。每次赵子说邀请他一起出去吃饭时,他都会找借口委婉推掉。
那时的吴生阔还不太懂爱,也不知道究竟喜欢是什么感觉,只知道没了赵子说在身边,心里空了很大一块,很空很空。
但他又从来都没有表达过一丝丝情感,用最厚实的城墙,封锁住自己的心房,不对别人露出最真实的模样,他有点自卑,有点彷徨,有点害怕。
转眼间,便已经快要毕业,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便是赵子说和刘杰分手了。
那天傍晚,赵子说打电话让他到一个餐馆来,过去的时候,吴生阔便看到一个烂醉如泥的女生,看到吴生阔过来,赵子说拉开了椅子,让吴生阔坐下来陪她喝。
拗不过她,吴生阔也一杯接着一杯,其实他也挺想醉的,这段时间太累,这些年太累了。这是自赵子说有男朋友后,吴生阔和她单独吃过的第一次饭,感觉依旧,很满足,很美好。
喝到最后,两人都醉了,互相搀扶着回学校,迷糊中,吴生阔听到赵子说说道,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说喜欢我,为什么不想跟我在一起,看到我有男朋友都不嫉妒的么?真是个混蛋,我恨你,恨你……
后来又断断续续地有,生阔,子说等不了你了,我多想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是生死契阔,我是与子成说,我们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么?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我,这么对我!!
醒来时,吴生阔发现自己躺在宿舍的床上,记不起昨晚喝过酒后发生的事情。但他记得赵子说好像分手了,不知怎地,心里竟有些高兴,丝丝甜蜜。
后来,吴生阔又和赵子说一起去食堂了,一起去操场散步,两人的关系变得比以前更好了。但他发现赵子说的体质变差了,经常会说头晕。
终于毕业了,吴生阔收到了北京一家著名的计算机公司的邀请,待遇超级好,打算毕业后就过去。
毕业晚会那天,赵子说把吴生阔拉到屋外,房间里的同学在尽情地宣泄着青春,他们知道这一别,便是很久很久,也许余生很难再见到一面了,天涯陌路。
赵子说看着吴生阔,咬着牙说道,吴生阔,这几年来你究竟喜没喜欢过我?你诚实地告诉我。支支吾吾中,吴生阔点了点头。赵子说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严肃了表情,问道,你能不能陪我回老家,回苏州,我们一起在那边生活,好不好。
这一次,吴生阔没有回答,他不能,因为他必须去北京,为了爷爷,他不能那么自私。
看着沉默不语的吴生阔,赵子说微微一笑说道,傻瓜,我知道你要去北京的,逗你玩呢,你还当真了?转过身,便走向屋里,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其他同学以为她为了离别而伤感,便轻声安慰。
6
一年后,身在北京的吴生阔收到了一份快递,里面有一封信和一个地址。
打开信封,里面一张粉色的信纸上,一排娟秀的字迹,他知道,这是赵子说写的。
亲爱的生阔,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成片的粉百合,有着无数翩跹的蝴蝶,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也许你已经有了喜欢的姑娘,不论如何都真心祝愿你幸福快乐。
你知道么,我一直都喜欢着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羞涩的模样,就已经深深地陷入其中,我喜欢陪你吃饭,陪你躺在草坪上,陪你听爱听的歌,我喜欢你,真的喜欢,可你呢?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回响,哪怕一点点小小的回应都没有,即使我用着最拙劣的激将法,你知道么,我每次去金融班,都在等着你的出声,只要你喊住我,我就会扑进你的怀里,一辈子不离开,可我等了53次,失望了,绝望了,都没能等到你。
我一直以为未来很长,机会很多,可命运总爱跟我开玩笑,我越想握紧的,终究流逝的最快,来不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真难过。
再见,我最爱的人。
泪如雨下,吴生阔哭的像个孩子。
只身来到了苏州,知道了赵子说的墓地。
穿了身她最爱的西装,带来了她最爱的百合,终究是抽上了她最讨厌的烟。
墓地很大,这里的风景很不错,是子说喜欢的样子,初夏的天气,一切都如白云苍狗,流逝着,消散着。
子说,你最近过的好么,我过的一点都不好,没有了赵子说,吴生阔又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对不起没能早点懂你的心意,对不起!
可对不起一点用都没有,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好想去你那里,去你在的地方。
再等等,等我整理好一切,就好好陪着你,把以前没跟你的日子,十倍、百倍还你,好么。
终于,嘴角的烟灰随风飘散。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愿你们都少点对不起,少点来不及,少点青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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