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响过后,我到教室催促学生抓紧午休。
从教室出来,走在通向教师宿舍的小广场。
“康大爷,我们想喝茶!”
远远地听到西边教学楼上有女生大喊。
“康大爷”是我在心理课堂上允许学生这样称呼我。
“喝茶”也是我们的约定,哪位同学想向我求助,解决心理问题,只需要说出这个“暗号”就行。
我抬起头,看到西边三楼窗口,趴着两个女生,正冲我招手。
我拐过去:“谁呀?当紧吗?”
昨晚处理学生问题,十一点家长还打电话交流,睡眠不好,我想趁午休被下觉。
说出这样的话后,我转念一想,学生喊着向我求助,一定是紧急了,我怎样还问这样的问题?
到了三楼, 一个胖胖的女生迎面走来,急切地述说着。
楼道里有一群还在拖地的学生,吵吵嚷嚷的,我没听清。
女生指了指已经站在咨询室门口的另一名女生:“老师,你还是听她自己说吧。”
打开门,我们在咨询室的沙发上坐下。
女生很面熟,是学生会的成员。
女生开始倾诉着。
自己是学生会成员,政教主任看自己工作态度好,能力强,本周又委派去检查各班的自习纪律。
不料在查到L班时,遭到L班同学的起哄,自己越管,学生越乱。
“我当时感觉自己什么也干不好。”女生说着流下泪来。
自己早恋过,不过现在分了。
爸爸妈妈对自己期望很高,希望自己能考上县重点高中,可自己数学学得不太好,很失望。
即使有一次数学考的分数超出了自己的预想,想得到妈妈的表扬,妈妈却在电话里没有任何肯定的话。
爸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吵架,自己一旁哭,可是哭也没有用。
“理智告诉情感说:哭也没有用!”女生用一句文诌诌地话说道。
奶奶身体不好,自己也要时常帮奶奶干活。
姐姐上了大学,对家里的情况也担忧,但也曾鼓励自己:有姐姐我呢,不管家里有什么事,都在好好的。
但自己老觉得家里事情多,没法安心学习,尤其是最近半年,总感觉自己干什么都不行。
自己心里很烦,七岁时,有一次还用小刀划过手背,这时,心里会好受点。
但也会觉得疼,会马上用卫生纸包扎,贴创可贴。
(我查看了女生的左手背,确实有一道伤痕。)
那时候,爸爸妈妈吵着要离婚。
自己把这事说给了家里有爷爷,爸妈知道后,还怪罪她。
妈妈在外地工作,自己很渴望得到妈妈的关心,有时候,为等妈妈的电话,守着手机等半夜。
“我总想给妈妈说,我很想你。可是……”说着,女生又流下泪来。
可妈妈总会以工作忙,不及时回电话,即使约好时间,第二天妈妈也时常忘了。
“我想知道妈妈忙,后来就不怎么期待了。”
自己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弟弟小自己两岁。
自己感觉伤心了,就在奶奶等人都睡着了,躲在窗口小声地哭一阵。
上周上心理课,看到的图片中,自己一眼看到了骷髅的图片,连着看了三次,都是骷髅。
在学校,自己烦了,同学叫自己,只要自己说想静一下,同学就知趣地走开了。
时常与同学到操场走走,散散心会好一些。
“今天确实憋不住了,哭又哭不出来,就找您来了……”
女生絮絮叨叨说了半个小时,我不住地点头回应。
等女生的话停顿下来,长长了舒了一口气,我分析道:
家庭中,你的爸妈感情有矛盾,吵架离婚,让你无法安心学习;
爸妈和你对自己期待都很高,而你数学不太好,让你有挫败感;
想得到妈妈的关注,妈妈却时常以工作忙忽视自己;
家中排行老二,上有姐,下有弟,自己会感觉被忽略;
自己做学生会工作,管班级纪律,被起哄打击……
这些都造成你对自己的价值感不高,你说了好几句“ 我什么事也干不好”。
女生表示认同我的分析。
我问:“现在说出来,好些吗?”
“好些了。”
情绪不能总是被压抑,想哭就哭出来。
哭不是没有用,至少在释放情绪上,是有效果的。
在合适的环境(比如家里)、合适的时间(比如晚上)、合适的人面前(比如老师)释放情绪你才是安全和放松的。
情绪只有流动起来,才不会淤积,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你总是在为别人着想,也要想想自己的需求。
想让妈妈关心你,就明确告诉她。
你排行老二,是容易被忽视的一个。上有姐,下有弟,你会觉得自己这个女孩是多余的。
你同学都很关心你,可以多与同学交流,找到自己的情感出口。
父母感情的事,自有他们处理,至少目前没有离婚,说明他们还是珍惜你们这个家的。
对自己学生期待要放得合理些,太高往往会失望,对自己无益。
……
女生不住地点头,有一种被关心到的释然。
“今天说了这么多,我感觉好多了。”女生最后说。
“能不能告诉你的名字?”我问道。
“芸。”女生说。
“多好的名字。”我说道。
女生放心地离开了咨询室。
我静静地坐在咨询室思考:
优秀的学生往往会背负各种压力,又要向众人展示自己的强大,时常会压抑自己的情绪,无处倾诉。
家庭的矛盾,尤其是父母的情感会影响未成年的孩子,让她们对稳定的家庭产生不安全感,无法安心读书、静心学习。
排行会影响人的心理状态,特别是老二,被夹在兄妹、姐弟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人心是坚强的,也是敏感的;是阳光的,也是隐晦的。
关注每一个学生,给学生一个倾诉的通道,就会让他们多一份关心,多一份信任,多一份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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