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冲微微抬头,不禁哑然失笑,驴上作揖道:“我只当是谁能在这扇子山上装神弄鬼,原来是二位前辈。”
这两人就是扇子山的‘金狮’苗镇山,和‘银蛇’水游子两大生死护法。
他非但不惧,心中还暗自窃喜。
因为这两人亦是自己十年老友,对于十年老友来说,心中怎会再生惧意。
苗镇山缓步走向前道:“邵老爷,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扇子山黑水神庙,来看我们夫妻俩了?”
水游子眨眨水眼,拂袖道:“丈夫休要如此鲁莽,这邵公子上这扇子山肯定是自有他的道理的,总不可能无缘由便来的。”
苗镇山道:“也是,邵老爷,你到底来此作甚,总不可能是拜这黑水神的吧?”
邵冲道:“我还未说话,你们两夫妻这一唱一和的,好像唱戏似的,我来此的确是有件要紧事,也的的确确是要拜黑水神。”
苗镇山道:“邵兄弟,你最近遇到啥难事了,就跟兄弟咱说,休要客气。”
水游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是啊邵兄弟,我们都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可是比亲人还亲,我们是真的把你当做我们的亲弟弟了。”
邵冲一怔,的确自己这十一年来,除了和袁奶奶生活,其余就是和金狮银蛇交好,其余此地也鸟无人烟,再找不到一个常人为伴。
说着,他拿出背后捆着的大油纸包,还有腰间的两壶花雕酒。
大油纸包,打开是肉拼。
何为肉拼?
两五香卤鸭腿,两卤鸡腿,一斤半熟牛肉,半斤猪头肉,四颗松花蛋,还有一大捧熟花生米捆在一个大油纸包里。
“你们先吃喝着,稍后再讲。”
说着丢了一瓶花雕酒给金狮,金狮展手接下,毫不思索便鲁鲁痛饮起来。
因为朋友不是用来猜忌的,凡事猜忌的都不能叫做兄弟。
邵冲忽然想到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圆的白色小陶瓷盒,递给水游子道:“这是辽城时下最时髦的腮红粉,水大嫂切要收下。”
水游子自顾收下,打开闻闻香味,不禁微笑着,没有女人不爱这些化妆品的,这句话邵冲自小就深有体会。
邵冲道:“苗大哥,水大嫂,我……我……”说着便要垂泪。
水游子自身便是易哭,一见着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小少年在自己面前,哭得眼睛发红,自然心中不忍。
苗镇山一怔,喝酒的动作瞬间停滞。
“邵弟,你这是怎么了?大丈夫钢筋铁骨,流血不流泪,今天你是怎么了?这可不像是你。”
邵冲拭泪道:“我……确实有事,但是这件事情却无力回天。”
苗镇山忽然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他不能离山,这座山他已生活三十七年,他今年刚三十八岁,而水游子祖孙三代都是在扇子山生活。
所以这两个人似乎是禁锢在山巅之上,没人也绝没有人敢提出下山的话。
既然不下山,那么很多帮根本就是有心无力,想帮都没处使力。
水游子却不管那么多:“邵弟,你且说这事情到底是什么?看看我们夫妻二人能不能帮上忙。”
邵冲忽然站立:“谢谢你们,不过这件事情无论是谁都帮不了我。”
苗镇山道:“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没用?”
邵冲点点头道:“是。”
苗镇山道:“看样子的话,这件事,必定不算是小事。”
邵冲道:“这件事当然不是小事。”
苗镇山道:“那么能不能说给我们夫妻俩听呢,我们比守口如瓶。”
邵冲道:“当然,否则我就不会上山,你们也不会遇到我,也不会吃到我带来的酒肉。”
苗镇山道:“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邵冲道:“死人。”
苗镇山忽然一颤:“什么死人。”
邵冲道:“我师父‘无敌圣手女’袁媚海。”
苗镇山忽然苦笑:“你怎的今天上山就是那我们夫妻俩消遣的是吧?”
邵冲道:“这么说你不相信。”
苗镇山道:“非但我不信,无论是谁都不会相信,有人能把无敌圣手杀死?我他娘儿的吃屎。”
邵冲面色不变,仍旧是一脸的严肃:“那么你就一定会吃屎了。”
苗镇山道:“为什么?”
邵冲道:“因为她已经死了。”
苗镇山仍旧不相信地摇摇头
邵冲道:“袁师父年过六旬,体弱多病,况且这次来的是四个人。”
苗镇山道:“什么样的四个人?”
邵冲道:“‘锁魂刀’袁启天,‘迎风十剑’独孤松,‘阎王枪’古柏,‘十三温侯戟’吕英雄,四个人。”
金狮银蛇夫妻俩,忽然浑身颤栗不,金狮狂吼:“是……是他们,真的是他们,他们来了!”
一时间吼声震彻山林。
邵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缓缓道:“你认得这四人?”
苗镇山道:“这四人,是皇甫今的门客,待皇甫今如父如亲,不过有皇甫家照拂,也逐渐傲慢起来,欺男霸女横行街市,我父亲‘第二人皇’苗神仙就是死在这四人的围殴之下。”
邵冲一时语塞:“当年的‘第二人皇’苗神仙就是死在这四个败类手中?”
苗镇山道:“家父当时年近半百,浑身战伤,加之左腿残疾,只能拄拐走路,所以……”
邵冲湿了眼眶:“英雄暮年,可怜可叹。”
苗镇山说着,忽然心中愤愤不平,双掌化真气为枪,霍然打出。
远处数丈高山峰上的整块巨石,便化作七八块
“我去找四人报仇,却被围殴,险些丧命,多亏了‘渡难’浩髯大师以七天真气渡我活过来,并传授我少林派绝密神迹‘普世神拳’,后我便放下仇恨,归隐此处。”苗镇山眼中暗暗流泪。
邵冲道:“苗兄,气盖山河,但我小邵冲便是最小气的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天公地道,我是无论如何天涯海角都要杀这四人狗头祭奠家师。”
苗镇山长舒一口气道:“你都要报仇,我如何能不报仇,老子又不是活佛活菩萨,别人杀了我爹,我还在这破山上呆了三十多年,指望怨气消散!如今其又铸恶孽,这如何是好!这究竟是我的释然开化,还是我种下的恶因,三十多年后才发的恶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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