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冬天最温暖的地方是生产队的牛屋。
数九寒冬,大雪纷飞的时候,就会把耕牛栓到屋子里的石槽上,屋内砌上灶台,傍晚的时候,烧上两锅热水给牛拌草。整个牛屋热气腾腾,闲下来的村民会扎堆去取暖。拿出旱烟袋抽窝旱烟,聊聊生产队的稀罕事。
负责喂牛的是一个本家的老爷爷,脾气特好,和蔼可亲。每天水还没有烧好,就会有十几个小孩端着火盆去排队,等候老爷爷把灰烬分装到火盆中。
那时候,生活贫困,柴火稀缺。小孩子尿了炕就靠火盆烘干,所以几乎家家都有"烘蓝"——柳条编成的半椭圆形状。把火盆放进去,上面搭上尿湿的被褥烘烤,有时也是单纯的为了暖热被窝。
喂牛的老爷爷,一边烧火,一边指挥小孩子排好队,然后很公平的把灰烬分摊到每一个盆内,上面再压上一层浮土,防止路上因风吹冒出火苗,烧着孩子。
喂牛的老爷爷,把那些牛看作是宝贝,每天都把它们身上用刷子刷顺一些,那头牛生了病,就心疼的时刻照看着。记忆很深的是过年时,队内宰杀了一头牛。那头牛有点老了,不大能干活了,于是村干部决定杀了分分牛肉,过年时打打牙祭。
那时年龄小,光知道盼望着过年能吃到肉。但目睹了老爷爷把牛送去屠宰的过程,心中感觉到很难过。
老爷爷牵着牛,走的很慢很慢,脸贴在牛的面部,一直在说着什么。那牛好像知道自己上屠宰场似的,挪不动步的样子,慢慢的甩甩尾巴,用头去蹭老爷爷的脸,眼中流出了泪。原来牛会流泪,我确确切切的看到了。老爷爷也流泪了,他没有把牛送到砧板前,就回头走了。
看到牛肉,就会想到那头流泪待宰的老牛,几十年过去了,想起还感觉难过,揣摩那头老牛面对死亡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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