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63期“故”专题活动。
与老公挽手漫步步行街,一股熟悉的浓香扑面而来。我俩惊喜对视,不约而同大叫:“呀!烤红薯!”
原地四顾,周围大大小小的摊位挤作一团,炒凉皮、烤冷面、炸野味、摊煎饼,各种香味齐聚这条小街,每个摊位前都有或多或少的人在等待。
然而,种种或浓或淡的香气,依然掩不住那股诱人的香甜,它如一道无形的丝线,轻轻牵动着每一个嗅觉细胞,拖动我们的脚步。
老公拉着我,一边缓步向前,一边细细巡视。很快,我们锁定了拐角处一辆熟悉的车子——改造的三轮手推车,圆滚滚的铁皮桶,摞得高高的红薯,流着褐色的油。
我们挑了两个大块儿红薯,一路小跑着回家。烤红薯,要新鲜的才好吃。刚出炉的烤红薯,红薯的香气与炭火的烟香交织在一起,一口咬下去,焦香流蜜,让人回味无穷。
终究还是抵不过嘴馋,等不及到家,我们挑了一个人少的小巷子,边走边吃。香甜入口,心思也随之飞远,飞到小时候的故乡。
故乡的冬天,是有味道的,其中最浓最不可忘的,就是烤红薯的醇香。
屋外寒风彻骨,屋内,弟弟妹妹窝在温热的炕头上,我和表弟围坐在火炉边。炉台上挤了满满当当的红薯,用一个旧搪瓷盆盖住,隔一段时间,我们就要翻转那些红薯,保证每一块都均匀受热。
红薯一定要烤到焦黄流油,流淌着糖浆的薯皮,焦黄酥脆,比软糯绵香的薯瓤口感更好,可以说是烤红薯好吃的精髓。
刚出炉的时候,红薯是烫手的,拾捡的时候要格外小心。我和表弟相互配合,我用三根手指轻轻掐起一个红薯,他倾斜盘子,迅速切入我手下,稳稳接住。
外婆已经提前把炕桌摆好,表弟把红薯分放在每个人面前。小表弟性子急,他不顾红薯滚烫,一把抓起来,两只手来回颠倒着,不时咬上一口,舌头飞快地翻动几下,再囫囵吞下。
看着他滑稽搞笑的样子,我乐不可支,笑他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妹妹在旁边做补充,说他动作快得像是在偷袭一条咬人的狗。
烤到最后,我们还会在红薯的缝隙里塞一把花生。花生容易烤糊掉,需要不断地翻转角度。此时,吃饱喝足的妹妹就过来接手,用铁钳子小心翼翼地一个个夹起又放下。
几个更小的孩子会趴在炕沿上监督,表妹负责提醒哪个该翻面儿了,弟弟盯住妹妹不偷吃。几个人吵吵嚷嚷,引得母亲几次呵斥。
受不了我们的喧闹,母亲会跑去邻居家,和四婶一起纳鞋底或者搓麻绳。没了母亲的管束,我就开始装糊涂,任由几个小孩儿跑去南墙根儿拿冻柿子。
冻柿子是我们整个冬天唯一的水果,而且,反复冻过的柿子会比之前更甘甜。只是,母亲担心我们吃坏肠胃,春节之前总会严防死守,一旦发现我们偷吃,一顿呵斥是免不了的。若是遇见她心情不佳,挨上几个巴掌也是寻常。
为了不惹母亲动怒,我们也只敢分食两个。凉水冲洗一下表皮的灰尘,用刀切成薄薄的八片,吃完一个再切第二个。
看着最小的表妹被冰得木呆呆打激灵,弟弟乐得满炕打滚儿。
上初中的时候,我获得了随意吃冻柿子的许可。那时候我才发现,半化的柿子口感最好,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冰凌。冰和果肉混合着,先是扎牙根的凉,然后是蜜汁般的甜,有吃冰沙的感觉。
偶尔也会尝尝完全化开的那种,那是另外一种不同的体验。剥去薄如蝉翼的皮,剩余的那层硬壳又酥又沙,只是这层壳,必须留到最后再吃。
去了皮的柿子,托在手上,小心地咬开一个口子,轻轻地吸食,清甜的汁水瞬间盈满口腔,再滑到嗓子眼。我闭目陶醉,想着传说中的琼浆玉液,也不过如此吧。
大概是我的描述过于形象,老公三口两口就吞掉了他的份额,咂摸着嘴,显然是意犹未尽。
“明天,咱们回去看看爸妈?”他试探着提议,满脸期待。
“嘁!直接说回去吃烤红薯得了呗!”我把手里的半截红薯塞给他,毫不留情地揭穿。
“呃,不止烤红薯,”他理直气壮。“还有冻柿子。你吃了那么多年的美味,我尝都没尝过,太不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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