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似火,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院子里的花朵羞答答地低下了头,一副唉声叹息的模样,秀禾站在院子中央,手里拿着小锄头翻着地,一双手全是茧子,丝毫看不出那是一个姑娘的手。
抹了一把汗水,继续翻地,包里的菜籽还要播种,环顾四周是高高的围墙,秀禾不知道远方是什么?是不是有河流?有房屋?她不知道,每天只能看见高高的围墙,再就是院子里的花儿,草儿,还有一片菜地和一片田地。
每天睁开眼就是劳作,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好多年了,每天数着日子过,一天又一天,渐渐开始麻木,靠床那一面墙都是她用尖锐的石头划上去的痕迹,一道又一道。
开始时,秀禾还会去拍打小院儿那扇沉重的木门,无人应答,渐渐地她绝望了,每天只能不停地劳作,才有吃的。
这是一个很原始的地方,三间砖瓦房,一个大大的院子,院子里可以种玉米,小麦,蔬菜,自给自足,与世隔绝。
每隔三个月会有人送来油盐酱醋茶,也有可能是看她是否还活着?再无其他,来的人不知是男是女,很多次,秀禾试图看看来送东西的人是谁,可惜每一次都错过。
没有人说话,没有网络,没有电话,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房间,抬头是四四方方的天,就像古代犯了错的妃子,被打入了冷宫,冷宫最起码还有仇人前去奚落一二,秀禾却是无人问津,只有无尽的孤独和黑夜追着她。
剧照《白发魔女外传》秀禾忘不掉那一日,也是这样的天气,热的人发慌,知了不停地叫,妈妈倒在她面前,她抱着妈妈失声痛哭,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她跪在医生面前,医生也只是摇摇头,爱莫能助。
秀禾心如死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看着妈妈苍白的脸,消瘦的身体,那一刻,秀禾是绝望的,发出困兽般地嘶吼。
像个流浪狗一样坐在大街上,眼神空洞,像是入定的老僧般看破红尘,一双黑色的皮鞋闯入她的视线,并且说可以救她妈妈,秀禾抱着那双皮鞋的主人又是哭又是笑。
他说他们在做一个实验,为期三年,秀禾没有听到实验,也没有听到三年,她只听到可以救她的妈妈,她不停地点头说愿意。
看着妈妈进了手术室,她被蒙上眼睛,走走停停,终于来到这所小院子,没有人告诉她做什么,只是扔给她几把农具,把她留在了小院。
日复一日,秀禾从开始的恐慌,害怕,渐渐适应,她大喊过,哭泣过,没有人回应她,有的只是空荡荡的空气和她的回声。
还记得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周围都是静悄悄的,秀禾抱着被子哆哆嗦嗦,一夜无眠,走进厨房,那里一口大大的锅,黑漆漆的,她挣扎着烧水做饭。
扛起锄头除草,浇水,翻地,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妇,白皙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柔嫩的小手全是水泡,后来成了茧子,也不再疼了。
剧照《白发魔女外传》坐在小院里,秀禾看着天上的星星自言自语,她不是一个爱说话的姑娘,在家时,偶尔下楼去买买东西,和好友在网络聊聊天,不像现在她真的与世隔绝,除了植物,连条狗都见不到。
有时候拍打着那扇木门不停地喊叫,无人应答,对着天空大喊,无人应答,对着围墙大喊,有的也只是她的回声。
熬到一个月时,她还能在墙壁上写写画画;熬到两个月时,她用石头在墙壁上划道道;熬到三个月时,她想过自杀,只是想着医院里的妈妈她妥协了。
度日如年,那是她真实的体验,还记得大雪纷飞的冬日,没有农活可干,无所事事,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墙壁发呆,她觉得她就是一个行尸走肉,脑袋已经生锈,她感觉下一秒就要疯掉。
秀禾不知道她怎么挺过来的,看着那一面划满道道的墙壁,她不知道过了多少时日?好像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好像过了三个冬季。
有一年冬季雪很大,房顶上面的雪堆得很高很高,呼呼的寒风吹起,她感觉房顶在颤抖,一个人抱着被子疯狂地嘶吼,依旧是无人应答。
那一刻 ,秀禾想着房顶塌了也好,她就解脱了,安心地闭上双眼,再次醒来,她感觉发烧了,浑身滚烫,她感觉把一只鸡抱在怀里,大概能吃烤鸡了。
不知为何?秀禾突然不想认命了,拉开抽屉,从里面找出退烧药,拉开房门抓了一大把雪放进嘴巴里,把药片吞了下去,她嘿嘿傻笑,眼睛赤红,像一只怪兽一样。
秀禾也不知道睡了多少天?醒来就是吃药,然后睡觉,她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她活了下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煮粥,她觉得那是老天对她的恩赐,她应该珍惜。
剧照《白发魔女外传》想起上学时学的唐诗宋词,拿着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偶尔还会看着院子里的野花画上一副画,她觉得她也算是另一个陶渊明了,虽然陶渊明看到的景色更美,更远,她也不差,满园春色只为她一人盛开。
大概是想开了,秀禾拿着锄头哼着小曲,她不知今夕是何年?看着那绿油油的小麦想着又是一个丰收年,红艳艳的西红柿挂在枝头,绿油油的小油菜,一派繁华景象。
汗水顺着额头流进眼睛,迷了眼,拿出腰间的毛巾擦拭着汗水,一下一下锄着地,抬起头她竟然看见那扇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秀禾闭上眼睛,重新睁开她没有看错,那扇木门真的被打开了。
有脚步声,有说话声,一群陌生人向她走来,他们面带微笑,他们拍着手,他们说“恭喜,你是第一个通关成功的人。”
秀禾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她的嘴巴张张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来,她好像不记得怎么说话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上来握住她的手,很是激动。
秀禾僵硬地站在那里,随着他们往外走,她看见外面荒凉一片,离她最近的房屋在二十公里之外,他们说她是幸运的,闯关成功的那一个。
秀禾说,“我妈妈怎么样了?她手术成功吗?她好了吗?”那个陌生的男人说,“你妈妈没事,你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没有网络,没有书籍,与世隔绝,你是怎么想的?”
秀禾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看见车里有很多台摄像机,她有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有问出口。
剧照《白发魔女外传》妈妈笑吟吟地站在人群中向她招手,她抱住妈妈失声痛哭,她突然觉得好委屈,妈妈依旧在笑,拍着她的后背接过那个陌生男人的支票。
秀禾夺过支票,有很多零,她数了数,有六个零,那就是一百万,妈妈笑呵呵地对着陌生男人说谢谢。
秀禾默默地看着妈妈那张笑脸,很是刺眼,弟弟一把夺过支票奔向银行,她有无数问题想问,妈妈只让她好好休息。
走在大街上,有很多人在看她,有人说她坚强,有人说她傻,还有人说她自作自受,说什么的都有,她抓住一个行人的领子,恶狠狠地逼问,她才知道,她在小院儿里的一举一动都被录了下来,发布在网上。
秀禾才知道,她上了头条,挑战了所谓的孤独,一个人像原始人一样生活,没有隐私,任人窥探。
秀禾发疯般往家跑,妈妈拿着一份合同在看,妈妈竟然让她再次挑战,秀禾一把夺过合同,那是一份屈辱的合同,一份含着血和泪的合同,她成了名人,他们准备追加了投资,他们说世人就喜欢看她痛苦、孤独、绝望的模样。
秀禾才知道妈妈并没有生病,只是为了让她签下三年前那份不平等的条约,在那个与世隔绝的小院儿蹉跎时光,像只猴子一样,让人观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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