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文网首页散文 人间烟火
《木石村庄》系列2

《木石村庄》系列2

作者: 苏怀亮文字 | 来源:发表于2018-03-17 13:23 被阅读28次

    老犁 步犁 双铧犁

    犁这种耕地的农具,其年代也不知有几百几千年了。时间走得那么快,可它的基本原理和形状依然如旧。老犁,是我们村里人对于原始的犁的一种叫法,以区别后来的犁,他们把凡是古旧的东西都称一个“老”字,比如叫手工织的布为“老布”。东西和人一样,冠一个老字,就有了资历,有了岁数了。同时也失去了用处和地位,老工具是谁也不愿意使用的。不过老犁今天还在农夫的手中用着,也许农夫的家中现在已经有了彩电、冰箱,但和院子里的老犁一比,你就会有一种时间倒退或错位的感觉。

    老犁,它可能是最古老、最原始的犁,我小时候见到的老犁就已经是铁犁辕铁犁铧的了。那弯曲的犁辕像一个爬着的问号。在二十一世纪的年初,我通过最现代的电视看到了更为古老的犁,还在南方的山坡上耕作。那犁辕是用一根弯曲的树干做成的。我怀疑那犁铧也极有可能是石头的。

    老犁的犁铧与今天的新式犁铧有些不同,它是分开的,地下松土的叫犁铧子,翻土的叫“犁儿片”。犁儿片是圆形的,用绳子绑在犁辕和犁铧上,耕地时犁儿片调换方向很不灵活。耕过的地不很平整。一道一道的犁痕,波浪似的。

    大约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生产出了一种新式的犁,叫步犁,有趣的是,步犁的犁辕由弯变直,而且又由铁变成了木头。一根四四方方端端正正的犁辕。改进的是犁铧,犁铧和犁儿片不仅变大而且成了整体,与犁辕和犁把固定在一起,耕地时泥土只向一个方向翻。所以耕地只能从中间或两边开始,一圈一圈地来回转,不利于小片或坡地的耕作。又由于步犁的犁铧增大,也就增大了拉力,需两三匹强健的骡马才能拉动。同时还出现了一种全铁的双轮双铧犁,像一辆铁车似的,下面有两个更大的犁铧并排排列。这种犁有了机械的成分,可以根据需要调整耕地的深浅。它和步犁一样,除了从中间或两边耕作,还需更多的牲口才能拉得动。不知什么原因,双轮双铧犁和步犁没有广泛使用,丢弃在农业社的院子里,成了孩子们的玩具。后来,又出现了一种小山犁,样子和老犁一样,采用了老犁犁铧变向、步犁整体犁铧和犁辕前面车轮式坨头的优点,使用更加灵活轻便。两头毛驴就可以拉动。如今大面积的农田已经用拖拉机或小四轮拖拉机了,坡地退耕还林了,小山犁也将退出历史舞台。

    犁是农业文明的象征,暖融融的阳春三月里,天蓝水清,白云悠悠,坡梁上,沟洼里,布谷声声,草色遥看,地气氤氲,一张犁,两头牛,男人扶犁,女人在后面点种,小儿无事,在新翻过的泥土上刨耍着,一如婴儿抚摸母亲的胸怀。那就是一张张鲜活的中国画,让人想起许多唐诗宋词来。

    在农业的活计中,有一项作业就是翻秋地。深秋,田里的庄稼都已收割完毕,一部分茬子地和荒地就要秋翻,以备来年播种。秋翻地的好处是把草和庄稼的茬子埋在了底下,可以当作肥料的。

    秋天的后半夜,满天星斗,或者月朗星疏,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霜,空气湿漉漉的,满鼻孔满肺腑都是青草或枯草的香味,村子还在熟睡,偶尔有谁家的狗叫上一声,不知是咬风还是咬月,山坡上一两犋或好几犋牛在翻着秋地,铁轮的犁坨头发出尖锐的声响,“吱儿溜——吱儿溜——”在寂静辽阔的秋夜里传得很远,而又将秋夜衬托得愈加寂寥。耕地的人不时地吆喝一声,尤其是耕到地头要回转的时候,那一声长长的带有唱腔的吆喝声,给寂静的秋夜增添了无限的孤单、缠绵与荒寒的韵味。如果说春耕是一幅明媚的画,那么秋翻则是一首寂寥的诗。天快亮了,满村子的公鸡比赛似的唱着,村子也醒了,这家那家的门吱扭一响,开了。不一会儿,家家户户的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秋阳漾漾地升起,村子更加活泛了,女人或孩子站在高处,喊耕地的男人回家吃饭。耕地的人就把牛一卸,倒一倒鞋里的土,夹着鞭子回去了。牛也累了,就地打几个滚儿,自由地吃草去了。

    “耕地不用牛,点灯不用油”,是人们曾经的梦想,如今实现了,但一种梦想的实现,同时也是另一种美好的丧失。冒着黑烟的拖拉机震耳欲聋地行驶在田野里,无论在阳春三月的蓝天下,还是在金秋十月的秋夜里,绝不会让人心旷神怡,浮想联翩。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 苏怀亮文字:《木石村庄》是我写的关于北方农耕文化的系列散文,从现在起,陆续发在这里。以飨读者。
        我在麦田守望:@司马蓝天 这是一种情怀
        我在麦田守望:@司马蓝天 应该算是抢救性文章了 以后懂农事又会写文的可能越来越少

      本文标题:《木石村庄》系列2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zkhjq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