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新布鞋【一】

　　梅子瞪了他一眼，闷了半日方说：“你松手吧！我给你取样东西。”

　　她取出来的是一双新布鞋。将鞋子往他怀里狠狠一甩后，梅子咬牙切齿地说：“给你吧！你个狼心狗肺！”瑞年一把逮住鞋子，往床边一坐，将旧鞋子踢掉，急急火火地穿上新鞋子，又猛地站起来在地上走过来走过去的，一边走，还低头只个看鞋子，脸上堆满了满足的笑容。

　　梅子白他一眼道：“看你！真是的！娶个媳子等不到天黑！”瑞年闻言又回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说：“我就是等不到天黑。叫我亲个嘴。”梅子一边推他一边说：“去！去！放正经点。——说话呢，鞋穿着咋样？”

　　“刚刚美！”瑞年喜滋滋地说，不觉将她楼得更紧了，又逮住她的嘴唇，美美亲了一口。梅子挣了两下后就不再挣扎，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他的脸。

      他又抱她起来，往床边就走。梅子终于开口了，软声叫道：“你做啥呀？扣儿马上就醒了。”瑞年已将她放在了床上，也不说话，伸手就解她胸前的扣子。“你要死啊？大门没闩呢！”瑞年便又丢开手，转身跑出去闩大门。

      待他回到绣房时，梅子却已坐在床边，一本正经地纳起棉衣来。他笑着夺下她手中的棉衣和针线，拿去放在了长条桌上，然后又回到床前将她按倒。梅子满面通红，一边叫着：“灯！”早拿起了枕巾，高举起来向马灯的方向一扬，可是马灯竟没有灭。瑞年笑了笑，起身过去将灯吹灭了。

　　灯再次亮起来了。梅子坐在床边，竟是满面泪光。瑞年坐在她身边，一只手紧紧地拥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慢慢地给她擦着眼泪。

　　“你真把人害死！今回我非怀娃不可！”梅子带着哭腔说。

　　“你放心！我一定叫我妈请媒人。”

　　“请媒人？你说了多少回了，请的媒人呢？害得我妈把上门的媒人都挡回去了好几个。……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要是你真的怀娃了，不管我妈请不请媒人，我都要把你娶回去。要么，咱俩就跑到山外去，反正天下要 大 乱了。”

　　梅子狠狠瞪他一眼，闷了半日方说：“反正，你害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可是今儿个我确实有些害怕，从我身子完到今儿刚好第十天，可能真的要怀上。你一定要叫你屋请媒人。我不稀罕你啥，只要你待我好，哪怕跟你一辈子要饭都行。但是不管咋说，也得明媒正娶，我可不想黑搭糊涂就的跟你过去。你把我便宜占了，莫非我就低人一等了？……”说着说着，又泪如雨下。

　　瑞年便又不住的给她擦眼泪，一边又说：“你放心，我肯定要明媒正娶。……到时候我大我妈在屋做活，我出去搞副业，一定叫你吃好的，穿好的。”

      梅子不语，却欲去取长条桌上的棉衣来纳，刚站起身来，不知怎么，竟脚下一软，身子不由得一歪。

      瑞年急忙起身扶住她说：“你咋了？不要紧吧？”

      梅子瞪他一眼道：“还不是你把人害的！”